肆恶(2/2)
据说谈婚论嫁时,听说是嫁给封觅,刘芸豆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也不知道怎么喜欢上的封觅。而结婚当天,刘芸豆给封寻敬酒,封寻喝下了,祝他二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之后便和其他宾客宴饮,醉得连路都走不动。封觅到时间要去挑开新娘子的头巾,见他醉成这样,便改去扶他。哪知封寻反死死攥住他胳膊,脚步稳当,拖着人往婚房里推。
“她在里边,”封寻当时哑着嗓子道:“好好跟人家过日子。”
这会儿封寻过来是跟老方商量印制请帖的事,他有同学要结婚了,他帮着策划一下,路上碰巧遇见来接封觅回家的刘芸豆,便一起过来了。大概是太久没见到封寻,封觅有些激动,卡了片刻没说出来,便换了句话,拖着封寻的手,朝他比划,道:“我写……”
“好,”封寻一眼看出他要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这段时间写了本新书是吗?”
封觅点点头,道:“改……”
“好,”封寻说:“哥一定帮你改改文稿,给点意见给你。”
“阿……”封觅激动道:“阿阿……”
“我知道,我懂,”封寻斟酌两下:“阿妈说话是难听了点,她不是不让你写,是让你劳逸结合,怕你耽误了工作。”
封觅还没说话,刘芸豆便抢先一步:“是啊,为了写书他昼夜颠倒,有时候写上头了连饭都不吃。哥,你可得好好说说他啊。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啊?”她站在封寻旁边,牵住他的手,苦着脸说:“你说他图什么呢?自己压根没什么天赋,被拒绝多少次啦?还要埋头苦写,这是何苦啊。”
高烧一场后,封觅比从前有情绪多了,他恼怒地瞪了刘芸豆一眼,挣开她,改而抓紧封寻的手。他高烧不退时封寻没离开过他一步,因此较从前黏他一些,急红了脸,道:“我我我……可……可……可以以!”
封寻对刘芸豆笑了笑,说:“笔耕不辍,总有一番好成绩。天赋不天赋,不是这样讲的。有人行运早,发的早;有人行运迟,发的迟。厚积薄发,行稳致远,未尝不是一条道路。重要的是当下这一刻。”他摸了摸封觅柔软的头发,眼里意味不明,“纵然没有天赋,也像他所写过的那样——”
我虽天资愚钝,聪明不够,却仍想为自己挣得一个机会。
三人说话时,林一叶一直盯着他们看。因为他,苏酉己感觉四周的气场不对劲,秉承不随意干涉他人因果的原则,他沉默地察觉着这一切。
老方在仓库里忙活,李甲是店内的二把手,见苏酉己在店内站半天,什么都不买,便露出一个职业微笑,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苏酉己没有什么需要的,便指向林一叶,站在他旁边。李甲以为他在等林一叶,便忙自个儿的活儿去了。
苏酉己目光追着李甲去,正当他琢磨李甲是不是要加害于老方时,店内忽然抢进一个齐肩短发的少女,她嗲着嗓音叫了声:“——苏哥哥我来啦!”一阵风似地冲到苏酉己面前,猛地抱住了他!
林一叶往后挪了几步,改而盯住了这少女。
苏酉己没来得及看她长什么样,胸膛就猝不及防被一团软肉碰到,对方一上来就抱住他的腰,跟他撒娇说好久不见呀,吓得他往后仰去,腰抵住了代笔先生的工作桌。
苏酉己试着推开她的肩膀,没想到她力气挺大,愣是没推开!
苏酉己傻了,顾不得静下心来,店里有眼的人都在看他,愕然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麻烦你走……放开我!”
少女把脸埋在苏酉己锁骨上,道:“你干嘛推我呀苏哥哥?你难道就不想人家嘛?”
苏酉己被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六神无主,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你你别这样——”伸手抓她衣颈想要借力扯出去,少女忽然把嘴唇贴在他耳边,道:“别动!是我!”
这句话糙了许多,还夹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苏酉己这才侧目对上少女笑眯眯的神态,差点吐血,那桃花眼充斥着得了逞的狡黠意,不是俞希闻又是谁?!
苏酉己低声咒骂一句,手假意抚上他后脑,压低声音道:“瞎狗眼了,你是俞希闻还是俞闲?”
“现在是俞闲,——怎么感觉这里气场怪怪的,你什么感觉?”俞希闻嘶了一声,也压低声音道:“别压我脑袋头发要掉了金贵着呢你赔得起吗万一要是掉了你给我做一个啊?!”
“……”这闭一次关出来说话还不断句了!苏酉己倍感无语,道:“大爷你不是在闭关吗?炸呼呼的你要干嘛?起起起开!”往下一瞥,压着他胸膛的那几两肉是棉花做的,被施了障眼法,怪不得瞧着吓人却感觉软绵绵的,也是他没怎么接触过这事,一时没反应过来。苏酉己不禁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傻逼,一门心思琢磨李甲的事,走神了。他横竖一打量,齐肩短发、大胸、细腰肢、粉红色长裙。不得不说,俞希闻穿女装还挺像一回事。
他假意摸摸俞希闻的头发,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在他们避开后,问:“老天爷你乔装成这样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俞希闻不,就死皮赖脸地瘫苏酉己身上,用眼神示意他:“看见那两兄弟没?拿着编织手袋的那个封寻,我有两个崽儿被困在里边,你配合一下我,我调个包把他们换出来。”
苏酉己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崽儿?”
严择自焚前,用挪位术挪走被沈悯拦路的俞希闻,当时情况紧急,加上没注意到阿甲和詹祥的存在,两个小家伙便落了单。没地方可去,詹祥就自告奋勇做了主,拉上阿甲悄么声地跟着颜妇回了家。他们本是俞希闻的肉眼,融了他的血才成的灵,因此一直有链接,只不过断断续续。起初俞希闻感知不到,是被江烛雪救下后才隐约觉察出他们的存在——严择给予的祝福毕竟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奈何他当时灵力低微,链接水平不够,算不出两个小家伙的具体位置——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压根不知自己的肉眼成了灵,否则以江烛雪的修为,哪会算不出?至于他知不知道,又或者是知道了又不说——这就不是俞希闻该想的了。
“一闭关出来就碰见我那两个儿子,”俞希闻道,“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闭关结束后不改好玩本性,要跑出去呼吸新鲜空气,两腿一迈就出门了,结果被挽词笔拉了回来,说项鸣给他带消息,沈悯正在外面找他和苏酉己,让他们出门注意点,别被逮住。俞希闻的双眼就是被沈悯撬掉的,对他自然没什么好气,不仗着如今修为大涨在暗地里捅死他已经很慈悲了。他想出门,又懒得打扮,思来想去,反正沈悯没见过他长大的样子,改个性别不就好了?于是干脆把自己变成了俞闲——头套一带,裙子一紧,勒出细腰肢来,这就大咧咧出门去了。
出关后他兴奋得四处看热闹,在各个摊子上转来转去,新鲜这个新鲜那个,转着转着,突然心电感应到阿甲和詹祥的存在。本来不想管的,说不定两小家伙玩得挺开心呢?转念一想,不管怎样,他们都曾是他的一部分,不接回来待在身边心里不踏实。而且——不知为何,俞希闻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猛地转身,往轻明堂过去。在门外打眼一瞧,好家伙,苏酉己还真在呢。他嘀咕一句这预感可别成真啊,就提着裙子杀到了苏酉己面前。
苏酉己还当他闹着玩,毫不在乎地应道:“什么崽要我掩护啊?你施个法挪走不就行了?”他哦了一声,食指点点俞希闻的脑门儿,“你别是原来没学会吧?那我来——”
“说的正事!你爷爷的别添乱!”
俞希闻从他身上下来,挽着他,笑嘻嘻地,甜甜地对代笔先生道:“先生先生,你可以帮我写两封情书吗?”他把钱放在桌上,然后恶作剧般掐了掐苏酉己的脸:“我想跟他谈朋友,可是他说我文笔差劲,不同意呢。”
代笔先生:“……”
与此同时,俞希闻用心电感应和苏酉己沟通:“不贫了,你关了灵魂眼吗?瞎了眼吗你!那林一叶身上笼着一股黑气,你怎么靠他靠得那么近?要不是我拉走你,你就要被他吸走所有灵力了!”
霎时苏酉己冷汗飙出,他用余光注意林一叶,面上,朝代笔先生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我没有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有感觉?他不是修——”
还没心电感应完,一个黑影忽然从斜里飞过,掠过他直朝封寻而去!
这边封寻正和封觅说着话,突然觉得头有点晕。随后,一阵诡异的穿堂风吹过他的脸。紧接着,反应慢半拍的俞希闻忽地冷汗涔涔起来。那是他的心吓了一跳。不仅如此,他还差点咬到了舌头——这不是什么生理反应,而是他感知到两个小家伙在恐惧!
俞希闻擡眼看四周,林一叶不见了!
——他们被林一叶抓走了!
他的两个崽儿!少年俞希闻一拍桌面,长裙撕啦一声——他拔腿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