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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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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回去?——回去!!苏酉己忙朝盛大哥点点头,把《道德经》囫囵塞怀中跟上去。因为太兴奋,加上他一贯喜欢盘腿坐着,坐太久,双腿麻痹,猛一起来,便不受控制地软了,才走没几步路呢,就一头撞江烛雪背上。江烛雪早有所料,反手扶住他胳膊,温声道:“慢慢来。”

苏酉己用那亮晶晶的双眼看他。

夜晚的灯是天上的星星,寒风捎走白日街上的熙攘,路上只有零星几个人作业铲雪。江烛雪带着苏酉己七弯八拐,在一个挑担子卖生活用品的阿婆处买了一把剪刀。

苏酉己记得江烛雪不住这里——跟踪时没见过他走这条路。他以为要原路折回去到另一条,谁想才走出阿婆的视野,江烛雪就劈出一条裂缝——一扇华丽的木质门沐浴着金黄色光芒缓缓出现。

如果俞希闻意识在场,便会一眼看出,这是凭心门!

苏酉己被江烛雪牵着进了门,来到一棵参天巨树下。一瞬间来到不同地方,跟前又是巨树,冲击力可谓不小,苏酉己已目瞪口呆。

江烛雪道:“进来吧。”

他让苏酉己坐在大石块上,低头给他剃头发。

发尾被江烛雪拿在手心,慢慢地,一撮又一撮打结的头发被剪掉。江烛雪让苏酉己微微擡头,他便乖乖擡头,让低头,修下发脚和鬓发,便也乖乖低头。一开始两人都没说话。苏酉己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可眼珠子没闲着,不是左边瞟一瞟就是右边盯一盯。半响,终于忍不住道:“哥哥,头顶上好多星星。”

江烛雪嗯了一声,把剃下来的头发放在木盒子:“等你可以遥视了,会看见更多星空。”

苏酉己不懂遥视是什么意思。但江烛雪带他回家,是不是说明……他嚅嗫着,试探道:“我是可以住在这里吗……”

江烛雪道:“剪了发,你就正式跟着我修行了。”

“——真的?!”苏酉己激动地大叫起来,幸好江烛雪早有所料,剃刀偏开才没有戳到他的眼睛。苏酉己狂喜不已,心道终于被自己磨出一条生路来了!忙要给江烛雪磕个头,江烛雪却按住他脑门儿,轻轻地弹了一下,说:“不用。你坐好,等我把头发给你修完。”

“嗯嗯!”苏酉己喜得找不着北,抓起木盒子里的残发,差点连舌头都捋不直,“晚点我就拿去加工,做成血余炭。”

至此,苏酉己开始了修行的日子。他没再四处见工。除了继续去太明堂做帮工顺道汲取知识外,剩下半个月都用来打坐通气脉、上山采药、种花草养药圃、识五官及气场以辨人。他功夫还没修到家,江烛雪又时不时闭关,便把凭心门留给了他,以备不时之需。

刚开始苏酉己常一个人待在山里忙活。一直到他遇见俞希闻,才有了个伙伴儿——两人时常打赌哪颗大树愿意被自己砍枝桠。得知他被江烛雪收作徒弟,俞希闻衷心为他感到高兴。两人只要碰面便会就修行一事进行讨论。当然,大多时候是苏酉己不懂,而俞希闻也没藏着掖着,因陈延跟他说过,大多数修行人会有利他之举,从无自我,因此把懂的都倒豆子似的倒个遍。苏酉己自己也争气,又或许是真的有天赋,总之一点就明,修为在短时间内暴涨。

偶尔,俞希闻会到木屋做客,两人搬来张摇椅放在阁楼,擡一桌水果花茶,磕着香瓜子看风景:头顶是云朵蓬松成块、鸦青如洗的天空;脚下是万丈高空,蓊郁树冠簇拥成绿城;平视则是一览无余的山间晨雾景,嶙峋众山隐于其间,仙境不外乎如此。

好几次,俞希闻剥开橘子就问苏酉己:“怎么不见项鸣大哥来?”

一开始,苏酉己问:“他是谁?……你的意思是,哥哥这里原先住着其他人?”

俞希闻莫名其妙:“是啊。我以为你认识他呢。他不是和江烛雪住在一起的吗?”

苏酉己道:“没有。这里就我和哥哥住。”

“挽词笔说只有亲近之人才会给人剥橘子吃,”俞希闻往嘴里塞橘瓣,傻乎乎地断定道:“我还以为他俩住一起呢。”

苏酉己漠然道:“没有。”他不悦地吐出几粒橘核儿,用胳膊肘撞了撞俞希闻,说:“懒得过去,帮我拿一下顶上的那块布。”

俞希闻便五指放出提线,把那块布拖到他面前。

他的意识则是一言难尽。记得当初在博欢酒店,俞希闻问苏酉己:我们认识?苏酉己说是多年不见的好,他还以为苏酉己在扯蛋,谁想真有一段往事。那他为什么要对他下狠手呢?如果让项鸣知道,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他到底去了哪里?

这头的俞希闻心煎难熬,巴不得幻境岁月快速流逝,好去找人;却不知那头的项鸣整日耽于情欲。

这些日子,他带着俞希闻把整个阊城逛了个遍,俞希闻要吃甜品,他也不拦着了,要什么买什么。他们还一起在花厂子赏花品茶看流水席、在菜园子翻土捡蚯蚓钓鱼、种瓜果蔬菜、去城中心看人杂耍、夜幕时分手牵手看人唱戏跳舞、在篝火晚会边上的草丛厮混……项鸣恨不得时刻揽着俞希闻,在不同地方把他的身心占据,而俞希闻总被他弄哭。每当这时,项鸣会耐心哄他笑。然而,他哄完过后还是不改本性,该办就办——他是只凶猛的鹰隼,非见血翻肉,不能逃开锋利的爪牙。

他们救的那只橘子猫伤好了,像故意似的,总在夜深时跑到木屋骚扰他们,在外喵喵叫,要吃的;不给就去咬挂在门边当风铃作响的千纸鹤。行至重要时刻,俞希闻总得挠伤项鸣,让他过去把千纸鹤收走,自己也能借此喘口气。一次还好,次数一多,项鸣烦了,干脆来个一劳永逸,把那串千纸鹤带进房里,等橘子猫再叫,他便理也不理,继续开垦。这橘子猫也是个人精儿,见在外怎么叫都没人搭理,就跳进屋里。十张床帐都顶不住它探爪挠出的痕迹,项鸣不得不赤着膀子起身,两指掐住它后颈儿,把它丢出房外,然后搂着俞希闻继续云雨。小家伙儿四脚落地,炸了毛,跟项鸣对着干,瞅着机会跳到俞希闻身上,在那白皙的皮肤上踩上几个猫印,朝项鸣嘶吼。

忍无可忍,项鸣让石头小人言言去围攻它。一猫一石头小人你瞪我我瞪你,惹得俞希闻不住发笑,对项鸣笑道:“它好可爱呀。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玩啊。”

项鸣眼神一黯,往常他说一句话,他都要回几句,此刻却什么也没说。他贪婪地抱着俞希闻,继续在他脖颈边上留下一道道吻痕。俞希闻泪珠涟涟,发出断续的求饶声。项鸣作没听见,抓着他不放。项鸣想,万没想到,他被允许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便要过新年了。苏酉己的饭量越来越大,时常抽条抽到半夜腿抽筋。这晚,少年人血气方刚睡不着,便去药圃看看草药种得怎么样,顺便筛出一些晒干的茉莉,预备给江烛雪做花茶喝。不料顶着蓬头过去,却见江烛雪披衣坐在了石头上。

苏酉己道:“师尊怎么起来了?”

“我不困。”江烛雪给一株草药松松泥土,“你虽然在长身体,但要适当控制一下饮食,不能多吃,否则容易气不顺,——腿还疼吗?”

苏酉己不让他担心,下意识摇头。江烛雪道:“过来。”

苏酉己便坐在他对面。江烛雪让他把腿架起来,给他抹了点舒筋活血的药油。

苏酉己静静地看着他。

“明天是要去东街摆摊子?”半晌,江烛雪把瓶盖拧紧,问。

苏酉己是打算这样做。本来也瞒不过江烛雪。点点头:“嗯。我想试一试,看看自己这段时间学得怎么样。”

“好,”江烛雪道:“你能够主动想到去外面免费替人看相算命,这很好。可你千万记住了,不管你算到什么,都不能随意干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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