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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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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个上好的货色,”他爹那乱糟的胡子不见了,脸洗得白净,此刻光着膀子,下半身穿着上好布料做的束脚裤,哪里还有原先的窟窿洞?腰间还挂着个鼓囊囊的大钱袋。只见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上次让这珠子从手里头跑掉,害我一顿好找。谁知道前几天她找上门来要粥喝,还是我女人机灵,给她拴上颗铃铛。”

“她一走你们就追上去?”破庙里传来另一道声音。

苏酉己想也不想,身体贴着墙跟竖起耳朵听。

“那是,”他爹嘿嘿两声,“不然这荒郊野外,乌漆嘛黑的往哪儿追去?就是靠这铃铛声。你还别说,挺清脆挺响一东西,她没跑远,我女人才出去几分钟就给逮回来了。”

“能得你,”那人从破庙里走出来。是个穿得体面的男人,一头乌黑的发盘在脑袋顶上,又油又亮。他走到女孩面前,擡起她的下巴,转了两下,说:“你女人呢?还没追到那小子?德爷院里多的是女人,这个女娃虽生得水灵但还没长开,怎么伺候人?”

苏酉己见到他爹弓身哈腰,奴着颜色,道:“这不打紧!当个暖床的哪需要长开?您把这女娃的衣服脱了,往德爷床上一放!嘿!德爷处理完军务回来,见被窝里有个暖和的,还会觉得她年纪小?只怕看直了眼睛。一世里眠花卧柳,哪个男人想当个银样镴枪头?德爷还能高兴自己金枪不倒呢!弄高兴了,说不定还能赏您点钱!再说了,您那豆蔻楼不是还缺兔羔儿?我不怕跟你说,这女娃的亲生娘就在你那豆蔻楼里,叫蜡梅。那蜡梅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好接客,但你把她带回去,她能和蜡梅团圆,您也是做了件积德的事啊!回头你再让蜡梅给教育教育,将来说不定能当章台柳中的头牌呢。”

俞希闻闻之色变,听这口气,苏酉己他爹居然是个人贩子。那苏酉己岂不是——

他看了眼苏酉己,苏酉己正全神贯注地偷听着,没有什么反应。不知是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没这个意识。

而旁边,冷不丁从旁人嘴里听到李茕德的风流史,项鸣冷哼一声,心道这老不死的果然最好情事。当年他还是无名小卒时,李茕德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千万人站在操练场上,他谁也不看,就站在他面前打量他,还把手放在他的腰上,说他穿这一身不好看,得穿上独属于军官的制服。项鸣那时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哪里知道有好男色的风儿?还以为李茕德是欣赏他,慧眼识珠,知道他能做个带兵打仗的大将。

“谁知他根本是男女不忌……”项鸣对俞希闻说到这里,就见那人放开了女孩,斜眼对苏酉己他爹道:“你倒是替我打算得仔细。可你还没答我你女人追回那小子没有?这可是我一早就看中的货色,别是彻底弄丢了!你比我清楚,德爷虽近女色,但到底不比男色来得快活。你要想卖个大价钱可紧着日子,过几天就是德爷的生辰。”

俞希闻扭头看项鸣,抓住了他的手,紧在手心里。

项鸣觉得他手心都是汗,不过没有挣开,反而紧了紧。

“没弄丢!放心!我们知道德爷最好男色,哪敢怠慢了那苏酉己啊?这小子摔坏了脑袋,醒来还以为我们是他爹妈,我们就将计就计,好吃好喝拱着呢。他又是个重感情的,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后面的话苏酉己再也听不下去,他的脸色愈加的白,跟日头光一样,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俞希闻知道,他是痛极生怒了。因为苏酉己屏住了呼吸,一步步往后退,直到退出这间破庙,退出这条窄小到仅容一人通过的巷道,来到另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才停下,伸出双手,捂住了脸庞。

俞希闻没听见他的哭泣声,也没见到他一滴眼泪。或许人难过到一定程度是哭不出来的。相处了几个月的爹妈居然是处心积虑想卖掉他给人做男宠的人贩子。自己来自哪里?真正生他的爹妈又是谁?无从而知。

无声息地站在原地半响有多,苏酉己才放下了捂住脸的手。

“……哥哥,为什么有的人一生就吃不饱饭?就穷?”俞希闻听见他喃喃地问道。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苏酉己低下头盯着草鞋看了半响,然后把江烛雪留给他的钱袋子拿出来,看了几眼后往里衣里塞,还掖了掖口子。随后,他钻进跟前那被杂草遮盖住的狗洞。

俞希闻往里看,原来是一处人家放置杂物的院子。

乒乒乓乓,乒乒乓乓。苏酉己在里头翻了片刻,拿出了一把还算崭新、泛着光亮的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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