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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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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什么总有那么多顾虑?

“就这样活啊,怎么活不是活?该死就死,该活就活啊。”他这样想,就这样说了。

江烛雪低头笑了笑。

言东气得两根浓眉竖起,持着戒尺敲击案桌:“手伸出来!”

项鸣一脸懵地伸过去,言东抓住他的手,用掌力迫使他张开手掌,啪啪啪几声脆响!言东抖着手,用那两指阔的竹板打红了项鸣的手掌心,他七窍生烟,骂道:“就是因为你们的思想有问题,才会被人欺负!世道乱,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有大作为!而不是一门心思跑外面去看人怎么枪毙俘虏!读书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拯救百姓于水火还是浑噩不关己、窝囊一辈子!刚才江烛雪讲了什么,知道的过来跟我复述,复述得出就下堂,否则不许下!给我老实抄戒律,抄到你们爹妈找来为止!”

说完,他把书捧在怀中,对江烛雪道:“烛雪,跟我出去。”

江烛雪看向项鸣,比了个口型:“我外面等你。”

除了项鸣,满堂同学皆神色大变——不给下堂就拿不到百圆钞纸了!枪毙俘虏能枪到几时?还不是一声令下,举枪一扫,唰唰倒一排!待到想起江烛雪讲了什么,就都赶不上了!立时有人瞪向项鸣,骂道:“又是这个二傻子!本来被先生骂两句就可以消气,他非觉得自己有智慧,跟先生争辩!这下好了,看场戏就能白拿的钱飞了!飞了!!”

话落抓起板凳砸向项鸣。项鸣后脑勺被击中,登时满堂哗然。二傻子就是二傻子,别人都拿板凳砸他了,他都不知道躲一下!那板凳少说得有十几斤重,砸到脑袋指不定要出大血,旁边的人惊得扑过去看,没有见血,项鸣甚至连脑袋都没捂着,跟没感觉似的。再一细看,他后脑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没肿半分。

板凳砸了地,折了条凳子腿。项鸣后知后觉地看向王搡,说:“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干的好事!现在不让下堂你满意了?妈的五毒虫怎么就毒不死你这个傻子!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王搡举起拳头就是一砸,平日里跟他混的也扑上去。项鸣被王搡扑倒在地,横臂挡住他的拳头,忽然道:“原来是你在被子里放的五毒虫?”

“是又怎么样?”

“你害烛雪的手肿了,怎么能这样?”项鸣道,“我跟你有什么过节?你要这样对我?”

王搡说:“你霸着江烛雪不放,形影不离,你说我跟你什么过节?”

项鸣大吃一惊:“你有病啊?”

王搡大声嚷嚷:“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大夫治不了的病要找他看,”项鸣推开王搡,“你直接找他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说我霸着江烛雪?我是我,他是他,我又不是不让他见你。”

“你……”王搡哑喉了。这二傻子是真的傻还是故意的?谁不知道他王搡看上了江烛雪?明明在说过节,下一秒却能转到病上面去,说话毫无逻辑!这种智商怎么还能和江烛雪站在一起?王搡又是一拳砸下去,喷唾沫:“你他妈才有病!你他妈才有隐疾!都给我上——!!”

讲到这里,项鸣吃笑了一下:“烛雪不仅能窥过去事、预未来事,还能透视,利用神通替人治潜在病。但他生性淡泊名利,对什么都不执着,因此他不说,也没几个人知道。而我当时以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才会说王搡有病。”

俞希闻身体往前倾,想要看清楚项鸣的表情。项鸣说起江烛雪时,语气里有感叹有笑意,也有惋惜,有心痛。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呢?但项鸣像是在逃避什么,每次他歪歪脑袋,侧过一点点,刚好能和项鸣对视时,项鸣就四处乱瞟。

是不是错觉?

俞希闻问他后来怎么样,他说江烛雪知道他会被围殴,带着先生制止了。又问他除了被放五毒虫的事,王搡还做出过其他事情吗?他说留宿在私塾时洗好的衣服被王搡塞进过粪桶里,后来江烛雪在马粪厂里把衣服找了回来。

项鸣每答一次问题,俞希闻就微微对焦,想要看他的眼睛。但项鸣在回答时还能分出心神,逃避他的眼神触摸。他居然在逃避!天啊,俞希闻觉得不可思议。之前海霸主不还逮机会亲他抱他吗?在地铁上明明还想亲他耳尖的,在化妆间、帷幕后,那样抱他亲他。

他怎么回事?

水雾罩越来越稀,俞希闻又闻到了花香味。他此刻还抓着项鸣的手,离项鸣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脸颊越来越热,有团火在身体内燃烧。于是俞希闻忍不住道:“海霸主。”

项鸣道:“嗯。”

俞希闻再道:“海霸主。”

“在。”项鸣捏捏他的手指,“你要说跟我说什么?还能看见我吗?”

“怎么不能看见呀?”俞希闻没觉察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委屈,“你都没看着我。”

“我……”项鸣喉头梗阻。俞希闻现在的状态跟处于欲/海中的人有什么两样?浑身软得没骨头似,快成一滩水了,他得抱着才能勉强提口气坐好不再耸动。哪能再与他对上视线?绝对不行。

项鸣自知不是君子,没有心静如水的定力。他只能不断地克制自己,将希望放在水虹渊上,盼它能绞灭掉这迷宫帷幔,好带俞希闻出去。

见他不答,俞希闻往前两步。忽然觉得膝盖热热的,低头一看,原来他的小腿不知什么时候压在项鸣的大腿上,而手穿过被褥,放在项鸣的胸膛上。

好热。他好热。

俞希闻微微张开嘴,把气哈在项鸣锁骨上,难耐道:“你什么。”

项鸣即刻抓着他的双肩,把他推离自己半米远。转头加多几道水虹渊,差点语无伦次:“得再想……想办……法才行。我不能放火,火机又没带在身上,不然可以一把火烧……”

话没说话,一阵风刮过,项鸣想也不想把俞希闻抱入怀中。警惕地擡头看情况,原来迷宫帷幔自己打开了。

俞希闻自觉快被他的手劲勒死了,唔唔两声,额头蹭了蹭他的胸膛,总算冒出脑袋。他把鼻尖贴在项鸣的锁骨上,嗅了嗅。正迷蒙着,要舔上一口时,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响起。那声音干净清亮,不夹一丝不悦的频率,如淙淙泉水流淌过山石时般悦耳耐听:

“酉己,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不可以这样。我才画了一半……你要毁了画?它招惹你什么了?只是我的……”

俞希闻歪着脑袋看后面,发旋贴着项鸣的下巴尖,见到苏酉己把一个身穿竹叶青衫的人压在身下。眨眨眼一看,那青衫人的手被压在一幅画上,手中握着的毛笔泅湿了案桌。再仔细一看,那幅画上的人像五官英俊潇洒,侧脸与海霸主的对比——

居然一模一样。

俞希闻怔怔地擡头,发现项鸣的目光早定在那青衫人身上了。

“……”

那一霎,俞希闻觉得自己的喉头垒放着块石头。硌得慌,割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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