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2/2)
婚桌散架,只剩下块木板,关岸卿扔掉:“把话说清楚!”
“有个算命瞎子算出她是狐妖所变,给了我符纸,让我在婚礼上杀掉他。”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还不了解你?条件!”
“什……深么条件?!”
关岸卿二话不说抡起婚椅砸他。关岸卿捂着脸道:“一百万!一百万!”
关岸卿冷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你又去赌博是吧?一百万买我儿媳妇的命,我看你不是杀狐貍精,你是被鬼迷了心窍!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啊,为了钱你都不择手段成这样,满嘴谎话!行,你既然不肯说真话,那就等婚宴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关岸卿我忍你很久了什么满嘴谎言!”关家雄呸了一声,指着二号桌上的一人道,“拍拍拍!就知道拍!你还不站出来!”
俞希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人大概二十岁出头,两边脸颊凹陷。因为骨架小,看上去像是一双筷子在直立。不是当初在搏击大会遇见的李申还能是谁?他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李申放下手里的相机,一改当初慌慌张张的模样,气定神闲地朝关岸卿笑了笑,说:“久仰关总裁大名,关先生说的那位算命先生是我们公司旗下的成员,哦我们公司叫做言语举报有限公司,算命先生呢,就是——”
言语举报有限公司?听都没听过,什么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关岸卿打断他:“这位客人,我不知道你和关家雄在做什么,但我没兴趣也没空听你们解释。如果你是来送祝福的,欢迎你继续坐着吃席。如果不是,那么慢走不送。”
李申举起手里的红酒,痛饮一口:“我当然是来送祝福的。关总裁不知道,我和俞闲的哥哥俞希闻是老相识了,上次他还救过我的命呢,这祝福我必须得送上啊。”说完朝项鸣打了声招呼。
项鸣当然没搭理他。俞希闻则对李申有了新看法。
关岸卿拉直西装下摆,朝俞希闻过去。她捡起来俞希闻的头纱,轻拍两下,盖在他头上,柔声道:“闲儿别怕,妈在这儿呢。没人敢欺负你。”
保镖已经把关家雄拖了出去。好好的婚礼闹成这样,不仅不吉利,还有可能在今后的日子闹血光之灾,迷信的人八成会暂停婚礼,考虑两人合不合适的问题。但在何家拿权话事的关岸卿从不迷信,在她看来个人命运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因此虽闹出这家丑,但还是按正常流程走下去,否则她也不会把当舅舅的关家雄赶出婚宴。
几个保洁、服务员迅速把满地狼藉打扫干净,走时每个人都汗液沾衣。关岸卿在他们打扫时接过司仪的麦克风,露出一个舒朗的笑容,道:“家弟今天喝了点酒,在遂意的婚礼上撒酒疯,打扰各位兴致。不过好事多磨,刚问了下酒店后厨,还有一道重磅宴菜没上,是我们米其林林大厨亲自操的刀,非常好吃,各位可以期待一下。”她说完高举起香槟,高脚杯上的气泡粒粒分明。抿了两下,微微一笑。
宾客们也高举手里的酒杯,红的黄的白的,各相竞放。
走下台,关岸卿把拱门架子扶起来,又打电话命人搬来新的白玫瑰,重新一朵朵缀在粉晶簇上。整个过程雷厉风行,行动有条不紊,看得俞希闻在心中连连称奇,心道难怪何遂意年纪轻轻履历丰富,想来关岸卿没少花心思栽培他。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雪山旅游,飞来横祸,何遂意从此再也站不起来。
想到这里,俞希闻生出一丝伤感情绪。眉心刺痒,他挠了两下。
五分钟后,现场勉强恢复原状,舒缓喜悦的交响曲又重新响起。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项鸣牵着俞希闻,踏过三层台阶,把他的手放在何遂意手心,漠着调子,语气快速地敷衍道:“我今天把他交给你。”
何遂意握住,俞希闻缓缓弯腰,搭在侧边的右手指缝中夹着项鸣给的刀片。一片激动掌声和欢呼声中,两人鼻尖相抵,何遂意微微侧过脸,眼见就要亲上——
噗呲!
破刃声激起千层浪。何遂意竟成了率先出手的人,短刀捅进俞希闻的腹部,刀柄正中卡在皮肉上!
关岸卿万没想到又出岔子,她震惊地站起来,细脚高跟无意识地踩瘸,险些跌坐在地。满场宾客再次喧哗起来,谁也没想到新郎会在交换戒指的环节上拔刀杀新娘!有些忌讳外应的甚至激动地骂了声晦气,砸门跑了出去。
交响曲再次戛然而止。
何遂意眼迸火花,拨/出后打算再补一刀,谁知电光火石间叫他瞥见婚纱上渗出几晕血迹,而被他提前藏在蕾丝下的符文也没有丝毫动静。
仅仅一秒,短刀咣啷掉在地上,何遂意满脸不可置信,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俞希闻的伤口。俞希闻倒没有多大感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捅了,不是他自己捅就是别人捅他。不过,这次不知为什么,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看着血液汩汩而出,怔怔的。
他下意识看着项鸣。
项鸣已被他的血迹焚烧了理智,他把何遂意踹出站台。拱门再次倾塌,重达几百多克的粉晶簇挨个儿砸何遂意身上。项鸣推开边阻拦边尖叫的关岸卿,手势变作擒拿,贴住何遂意的颈动脉。何遂意被他掐得脸色冲红,窒息一涌而上,他的手刚碰到项鸣,就被高高举起。若不是双腿废掉此刻肯定会乱蹬。离开了轮椅,他什么都做不了,更别提和人打架了,血迹很快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
俞希闻怕项鸣掐死他,到时还要找回他的魂魄,若是魂魄回来肉身却死了,那可闯大祸了!上前一步就要制止项鸣,谁知,一道精光忽然从何遂意眸底升起,刹那间他那满脸痛苦的神色退去,手背跳出青筋,喀嚓一声闷响!他竟徒手扭断了项鸣的手腕!
项鸣吃痛放手。何遂意借此机会把粉晶簇的能量吸收掉,化为己用,施加于拱门架子上,抡起来直接鞭打向项鸣。项鸣就地滚过几圈,找空隙把腕关节一一卡回去。他牙关发酸,何遂意这一扭就没给他留机会,如果他是普通凡人,只怕骨质已碎成渣,再难恢复了。
拱门鞭打得大理石地板扬起粉尘,项鸣跃上一台餐桌,在砰砰声中掏出别在腰后的手/枪,精准对着何遂意的脑门射过去。子弹随着何遂意的闪躲四处横飞,离他们近的人纷纷跑开,要命的也早已跑了出去,慌不择路乱成一锅粥。只有关岸卿不要命地直面子弹,奔向何遂意,撕心裂肺道:“意儿!何遂意!!何遂意——!!!你给我住手!!你什么时候……”
她恰好遮挡住枪口的方向,项鸣持枪的手不由地停在半空。
“吵死。”
她泪珠涌出眼眶,何遂意却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餐叉一掷,擦过项鸣的脸颊往她心脏过去。生死一刻,俞希闻从侧边扑向关岸卿,餐叉划破他的裙子,将鱼尾裙摆钉在地上。哐啷声一闪而过,谁也没注意到餐叉被隐藏在婚纱蕾丝下的符文给挡了一下,缥缈的黑气瞬间消失,符文闪现几下,旋即如烟般消散。
何遂意抓起剩下的粉晶簇,看得出启敬集团对这场婚礼非常重视,这些水晶簇晶莹剔透,天然生就的棉絮丝状的附着物在晶体内呈现出不同折痕,而被折痕挤到一旁的内晶体海会折射出彩虹,完全是纯天然水晶。他满意地诡异地笑了一下,在吸收掉水晶里的能量后便往双腿上输送。那空荡荡的裤管如被充了气的氢气球,变得鼓囊起来,几秒后——
他站了起来。
俞希闻放出天地罩罩住近乎疯掉在尖叫的关岸卿,免得她坏事。自己则撕掉那半截鱼尾裙,往何遂意冲过去。项鸣在他身后喊道:“回去!”本以为何遂意会杀到面前,他两指夹住刀片,已经预先想好要出手的招儿,势必要插入何遂意的太阳xue。谁知,何遂意压根没冲他去,而是拔/出被项鸣卡在承重柱上的菜刀,提着家伙瞬移到项鸣眼前,目标明确地砍向他的双手。
他速度快同龙卷,劈砍中的刀光是白水晶般的透亮。俞希闻在一旁看着他们交手,见他数次挑项鸣的手指缝下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方都动用非人之力了,再用子弹去打就不是事了,项鸣把枪隐走,——也不知道他一个石头仙为什么要带着枪支,俞希闻走神地想。
项鸣道:“我当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来动我的人!”话音刚落,大理石地板轰隆作响,除了天地罩和俞希闻站着的那块地,宴会厅的其余地板面积均现出蛛网痕,裂得四分五裂。而这些碎石块组成不同长度的石剑,集体从地底下往上刺。
何遂意被石剑丛围住,剑影重重压头,他本该立时反击,却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