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听天命 说得那么好听叫飞蛾趋光,不如……(1/2)
第135章 听天命 说得那么好听叫飞蛾趋光,不如……
一月时光, 转瞬即逝。
大齐说着退兵,却依旧驻扎临北城。岳成秋已归军中,唯独凌煦还是不见踪影。凌煦失踪得太过巧合, 致使大齐军中不好同君主交代。
他本也是罪臣之身, 大齐帝派他来时,便已安插好数个死士看守他。他失去踪迹不说, 连着大齐帝安插的死士都在偷袭之中悉数被杀。
此事,是岳成秋来信中所写。许小曲细细看过, 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凌煦此人, 她并未过多相处。而大齐都城之中,谁都会说一句凌公子俊逸,是心善之人。只因凌氏总有大义,待他们好。可她总觉,凌煦不像是他们口中的凌煦。
此人要防,且还要时刻防着。
正思索,有人敲响房门, 她将信收好道了句:“进。”
边月眼中带笑,倒提一把宝刀,放到她面前:“瞧瞧这把刀, 宋家那边送来的, 说是这一批能造出百把。”
她抹过刀刃,赞道:“好刀!宋家还有这本事呐?”
“那你可就不知了。”边月倚在桌边,玄衣银带, 好不风流, “往上数二三十年,宋家的刀那是千金难求。只可惜,后来宋今掌家, 他一心想让宋家入仕,便荒废了。”
她明白过来,那时候的宋家还想着能入朝为官稳根基,也好多个后台。只可惜大凛帝一着棋错,到眼下这局势,便只能将铸刀捡起来当个底牌。
乱世的兵刃啊,那可是好东西,既供不应求,又是免死金牌。
“又出了多少?”
“你只管用。”边月指尖在刀刃上轻点,眼中倒映着她的模样,他微微倾身,“如今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边家军都赠你了,那钱财自然也是不分你我。但你若真想还这个人情,那就……去做那个让天下太平的人。”
她缓缓勾起唇角,问:“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边月擡起手又放下,他答:“我要的你不会再给。许小曲,你别在这儿跟我装傻。我说过了,我不是岳成秋,你能骗过他是因他早没有上辈子那么深沉的心思,也是因他从来没有真的看清楚你。”
她唇角笑意凝住,边月离她又近,他极小心地勾过她一缕发,以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许小曲,你情义从不假,我知。”
“这个世道里,我能信的人太少,除去你们,我不敢再信任何人。”她扣住他手腕,慢慢收紧。边月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从头至尾都带着坦荡的笑意,他好像从不在她面前遮掩他的心思。
他们都知晓,情义二字何其难得,这乱世同谋,又需多大胆量。她信边月,是因边月从头至尾想要的都是那一句河清海晏。这样的世道里,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再无翻盘的可能。边月能将所有赌注都押在她身上,倾他所有,她便不会辜负他。
他说得对,他想要的她不会再给,因为那一份她给了岳成秋。她知他想说什么,她每走一步,都将岳成秋推开,他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非她不信,而是未至终局,她不敢向大齐明牌。
“岳成秋会是个很好的盟友。”她擡起头,边月笑得无奈,他没有挣脱开她的手,而是就这样靠她更近,“我不想给他说好话,毕竟他是我很想宰了的人。把他宰了再给你攻伐天下何其简单,可你不会让我这么做。那我便只能给你挑些能信的盟友。”
“很简单,上辈子攻伐时,他未趁机折返攻我大凛,也算得义气。”她松开手,他索性倾身下来,半个身子侧躺上她桌案撑着头看她,“许小曲,我都这样了,你都不动心?他岳成秋到底有什么好的?”
有什么好的?一时间她竟也说不出来。是岳成秋长得对了她的胃口?还是岳成秋白衣银甲迷了她的眼?又或许是从那时候少年赤忱,说出那一句若为太平故,生死皆可抛。
她久久不语,边月像是猜到什么微微支起身,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是说他能做盟友,不是说他能做你良人。”
她终于笑了:“逮着空就奚落我?也不瞧瞧这什么时候了。”
外面乱成了一锅粥,百姓四处奔逃,边月怎会不知?他今次除去给她带来宋家铸的刀,还有看透她心思特来助她下出那一步棋。
这些时日里,城中忙乱,远处又有那帝师虎视眈眈,她已许久未曾松懈过了。她也怕一着不慎就带着他们一起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久久不动那一步棋,便是想看看那一步棋到底能不能走。
“我日日说这些你都不为所动。许小曲,你好狠的心啊。”边月叹了又叹,就差捧心告她铁石心肠。他叹完,敛了懒散,满是认真,“你要是想杀他下不去手,大可让我帮你。忘了,薛煜怕是比我动手快。”
说至薛煜,薛煜便到了。
他一眼没看桌上,朝她道:“小曲,外面已打点好了。”
“边月,该走了。沣州一行,怕是还要借借你这只老虎的威风。”
“行,你可劲儿借。”他站起身,不忘跟薛煜打声招呼,“沣州一行,许狐貍就交给我了。”
沣州早关城门,城墙上站着莫家私兵。
许久未有人来此,兵士松懈,他刚打了个哈欠,便看到远处沙尘惊起,有马蹄声由远及近。定睛一看,却是只两骑到得城下,他们勒马在城外半里,其中一人火色武服,另一人则一袭玄色衣袍。
他们又近了些,他这才看清,火色武服的竟是个女子,她面戴银面具,背负一杆银枪,英姿勃发好不威风。而玄色衣袍的面目俊逸,倒提长戟,他喝一声:“叫莫恒出来迎我主。”
许小曲盯他一眼,这人又拿她开涮!
“你主何人?报上名来!”兵士虽奇怪,却仍是气势不减。
战马不耐地打了个响鼻,许小曲取下背后的大弓。
城墙上的兵士还未反应过来,三支长箭都齐齐钉入他身后城墙,他立刻叫道:“敌袭——”
这一喊吓得旁边兵士燃了烽火,号角瞬间吹响。
许小曲一愣,边月也很是无辜:“我哪知道他们这么不经吓。”
莫恒到城墙上时,只看到两个人,他怒得抓住喊敌袭的兵士衣领,骂道:“两人喊什么敌袭!”
他还未看清来者何人,就被一人卡住脖子往后一带,耳边清朗女声道:“莫家主安好。宋某今日前来,是为同莫家主商议起事一事。”
莫恒声音一沉:“宋大人这可不像是商议。”
“仅两人前来,怎的就不像是商议了?”她轻笑着,将莫恒架下城墙,“莫家主,让他们开城门迎我同伴进来罢,等人都到齐了我们才好谈。还是说……莫家主在沣州久了,消息闭塞,不知我同伴是谁?”
“开城门,放边家主进来。”莫恒果然不挣扎,干脆利落让人开了城门。
边月悠哉游哉打马慢行,身后跟着阿掣,他眼眸微弯,笑道:“莫家主,我辅佐的人,如何?”
他们二人为何而来,莫恒心知肚明,他知晓他们想拿大凛就必会来沣州,但未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且只有两人。两人闯关,胆子未免太大。
只一瞬间,便有利箭激射。
边月玄锋在握将许小曲护得密不透风,许小曲握住莫恒肩膀,架在他脖子上的弯刀微松,莫恒趁此机会脱出她身前,反手就朝她脖颈抓来。
她三尺雪未出,辗转腾挪间避开莫恒狠辣招式,弯刀如白虹,隐带破空声,莫恒躲闪不及,竟被她接连划破手臂。莫恒疾退,她唇角微勾,边月玄锋打来,她踏上玄锋借力跃起,截住莫恒退路。
弯刀重新架在莫恒脖颈间,莫恒擡手,箭雨瞬止,他皮笑肉不笑,道了句:“宋大人、边家主,真是好身手。”
“过奖。”许小曲淡笑,弯刀入鞘。
莫恒这个家主之位来得血腥,是他弑父杀兄才得来的。他登上家主位后,除异己、震族中,将那些个说他得位不正的都挨着清理。时日一长,便再无人敢说他半句。
此人下得狠手,此番大凛动荡,他早生野心。遂一直缩在沣州积蓄力量,任外面四分五裂,他自岿然不动。
他是她舆图之上那把不注意便会落下来的铡刀,她不能放任他落下来,遂,她会将他稳稳卡住。
仅是边月的威风还不够,她要的是他自己给她送上能牵制住他的筹码和能让她满意的条件。
莫府。
下人们进进出出,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正堂里,莫恒没坐上首,而是另搬了一张圆桌与他们同坐。他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宋大人,你所谓的交易便是让我交出保命牌吗?”
“哎!莫家主误会了,这些人马,我无意带走,而是想让莫家主下个令,就与我边家军一同直取轩城。你只管让他们在轩城城门下拉开架势即可,剩下的,便交给我。”
“那你可知,那轩城是什么地方?让我去送死么?”莫恒茶盏顿在桌面,宽袖一拂,冷笑道,“宋大人倒是好算盘,让我在轩城城门下拉开架势,他们第一眼瞧见的便是我莫家军。”
他撇开头,唤了侍从进来,吩咐道:“送客!”
“莫家主,你这是不愿谈了。”许小曲的指尖轻点在桌面,很慢。
莫恒忽觉她像是点在他心头,明明她一张笑脸,此刻却像是催命阎罗,英气眉眼里满是煞气,跟她身边闲适坐着的边月如出一辙。
边月这厮,早八百年他就知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如今还多了个所谓的宋大人。这个宋大人,跟边月是一个路子。他早闻边月找了个同盟起事,占了昱城,连宋今的锦城都成了他们的地盘。
他那时以为,是边月野心。
毕竟边家声威在,他若要反,狠狠心连伐几座城池就够他吃下半数大凛。可这个宋大人不知何时蹦出来的,竟让边月交了兵马耗了钱财给她铺路。
今日他们前来,他见只有两人,本想着卖边月个面子,未曾想是自己丢了脸。边月面子没卖成,反倒让旁人平白看了个笑话。这若是传出去,他莫恒就没了脸面。
边月先不耐烦了,懒散道:“我主,他既不想谈那就别谈了,五万兵马拿沣州不是轻轻松松?还能缴了粮草供我们再攻。”
“莫家主,要不……再商量商量?”许小曲撑着下颌,笑意盈盈。
五万兵马……
他们何来的五万兵马?
莫恒背后发寒,很快,他反应过来,怒道:“五万兵马?你们何不直接杀去都城砍了那妖道称帝?”
“我们若真的想杀,莫家主这沣州早已变残垣断壁。”她眼瞳里是温和笑意,如春日暖阳,“攻伐苦的从不是高位上坐着的人,莫家主,野心二字,从不是人人都能有。若是空有野心少了底牌,也打不出什么名堂。”
“三日,我予莫家主三日让莫家主好生想想。三日后若莫家主还未想好,沣州,我必取之。”
许是她笑容太过和煦,引得他险些就此松口。他自认为沣州中兵士皆动,他们就走不出沣州,但他赌不得。他们敢两个人前来,就是有十足的准备,两人换沣州,怎么算都是他吃亏。
他算是看了个透彻,这两个走到一处不稀奇,红脸白脸各唱得那叫一个顺溜。她的底细他摸不清,可边月底细摆在那里,同边家交好的几家,怕是早并入他们军中。
五万,只怕也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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