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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听天命 说得那么好听叫飞蛾趋光,不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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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转头便过去两日,这两日莫恒都未再出现于他们面前。

许小曲挑眉看向边月,边月不动声色给她推上一盘白糕。

“哎呀呀,边大公子,唱戏唱太过,赏钱怕是要折半了。”她夹起一块往嘴里送,白糕微甜不腻,正合胃口。

边月眼眸一转,余光扫过门外,收回视线道:“折半便折半吧,就怕没有赏钱,倒贴上本钱。”

他张开手提起茶盏挡下几根银针,另一只手自她发上拔出一根尖头木簪自门板缝隙飞出,正扎进来人脖颈。

外面沉闷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匆忙脚步声,莫恒一边吩咐着人将尸首拖走一边推开门冲进来,他眉宇间尽是怒意:“玩了一辈子鹰被鹰啄了眼!赵丘那狗东西先一步抢侗州去了,那帝师就这样放任各方争夺?”

“哦?赵丘动了?”边月懒懒散散,摆手道,“等她吃完。”

“赵丘那厮定然是想着侗州无主,去那方抢粮驻兵。”莫恒气得够呛,坐下闷了好一会儿。

倒也无怪他这般气愤,他跟赵丘向来不和,两家从老一辈便是针锋相对。这方一乱,侗州是他出兵就能拿下的,他就这几日犹豫,就被赵丘钻了空子。

侗州他们谁拿下来他都能认了,唯独不能是赵丘。

更何况,方才他们打杀的人怕也是赵丘的手笔。赵丘今日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排人,明日就敢卷了侗州的军备粮草来扫他沣州,他咽不下这口气。

“你这不叫玩鹰被啄眼,你这叫缩在壳里错失良机。肉被抢了知道伸个头出来了。”边月微哂,擦干指尖上的茶水,顺手倒出一盏新茶递到她手边。

莫恒一哽,他竟无从反驳。

“他一旦拿了侗州必会攻沣,莫家主,还要犹豫吗?”许小曲吃完糕,饮了茶水清口,自腰间竹筒里倒出糖扔进口中。

薛煜给她做了些糖给她随身带着,不时吃上一颗,也是有滋有味儿。她眼眸微眯,撑头再看向莫恒,笑着道:“莫家主,时机不等人啊……还是说,莫家主此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等得他们结盟轻而易举拿下沣州才甘心?”

每一句都正中莫恒心口,莫恒只占沣州,手中虽有钱财人马,但谈不上多。遂,他才暂龟缩沣州,不曾抢夺。

莫恒沉默着在她对面坐下,许久,才开口:“你们也是这样威胁宋今的?”

“不,宋家主比你胆子大。”许小曲依旧是笑眼弯弯,她二指中夹了一枚铜钱,敲在桌面。

屋子里太静,铜钱敲击桌面的声音无限放大,一下又一下。

两个人,都是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他却觉背心发寒,明明是春日时节却比冬日更冷。

莫恒终于擡头看向她,艰难道:“拦下赵丘,我沣州予你半数粮草,至于兵马……你们到底想如何?”

“我们不是说过了,让莫家主的人马在轩城底下拉开架势,旁的不用管。”

“就……这么简单?”莫恒难以置信。

许小曲把玩着那枚铜钱,坦坦荡荡:“能兵不血刃拿下沣州再好不过,莫家主愿助粮出兵就是我同盟。届时等我拦下赵丘收侗州再拿下轩城,将侗州给莫家主便是。”

她说得轻巧,一州竟就这样轻易送出,莫恒心下巨震。他出兵就能拿下侗州不假,但要防出兵时有人咬他尾巴,又要耗财物,她竟说能赠他。

擡头时,看到边月睨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同他家那个宋大人小声交谈。他们也是磊落不避人,竟在谈论再下一步走何处。

她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又有边月对她这般。没挣扎多久,莫恒差了人呈上纸笔,他交出印信:“既如此,那便给宋大人立个字据罢。”

许小曲跟边月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她收了印信,留了千两银钱。

莫恒拿着千两银钱一时迷茫,她道:“年岁不好,莫家主既肯予我们半数粮草,又肯出兵相助,这千两,不值一提。还请莫家主莫要嫌弃才是。”

这可是千两!

莫恒还在发愣,他好像明白过来,边月为何会选她做同盟。边家不差钱他知晓,但这般坦率有钱的盟友却不多见。

“既如此,我们便告辞了。莫家主,大凛四分五裂,还有旁边两国虎视眈眈。这池子浑水,莫家主若是当真要搅,只怕是不好全身而退。”

她走得远了,莫恒才一把拉住边月的袖子,朝前面努努嘴:“她到底是谁?”

边月略扫一眼他的手,他立马缩了缩,讪讪道:“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能让你边大公子死心塌地。我更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是为人卖命还是想……”

“飞蛾趋光罢了。”边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停下,他理了理袖口,缚好重戟。只留下一句,“她为她的义,我做她马前卒又有何妨?”

一黑一红两道背影,并肩走出很远。

直到再看不到,莫恒才猛然回神。

说得那么好听叫飞蛾趋光,不如坦荡点说一句赴汤蹈火。

三日后,莫恒便收到一纸密信,上面明晃晃盖了个宋字戳。他打开一看,气得将信当场撕碎,他的声音在莫府回荡:“他爹的敢耍老子!”

远在侗州的许小曲打了个喷嚏,薛煜擦干净鸳鸯钺上血迹,探头道:“着凉了?这天儿不该啊。”

“也许是不知被谁念叨了。”她合上兵书,将旁边一摞信件挨着看。

侗州无主仅有那几个守门的官兵,好拿得很,有些家底的氏族被盯得紧,赵丘初时刚动就有人来报。赵家行进慢,薛煜领兵疾行不知比他快了多少,又有苏星忱相辅,远远就把赵丘截住。

但下一个,轩城,不好拿。

轩城离大凛都城千里,那国师这几日像是销声匿迹,她怕他来打个出其不意,那每走一步就须更加谨慎。

秦三守边家瞿州,秦二守昱城,她同边月带苏星忱和薛煜继续往大凛中心进发。前方虞顺不退,按着三年前她诈死来大凛的时日算,大盛国库消耗加大,林知节至多还能再守两年。

守两年的前提是,大盛帝不断粮草,天顺民安。

天不顺,民不安。粮草断,边关陷。

都城四家,许、柳、周、祁,大盛帝只杀尽了许、周两家自是不会就此收手,他暗中派人追杀柳、祁两家余下数人,一路追踪至南岭,方失去踪迹。

大盛帝擦去手上血迹,随意将帕子扔在床上,吩咐道:“拖出去。”

暗处的侍卫现出身形,将早已没了气息的宫女拖出寝宫。

“叫人查丰阳县,让林知节守住朔风关,另调兵三万让不空寺里周之桓领兵。就说让他子承父业,此战若胜,予他武安王之位,另给封地。此战全权交由他,让林知节做副。”

周干是个不中用的,但他儿子自幼习兵法,如今应当是在浮云山中不空寺修行。可是他修行又如何?家国危急,他还敢抱着他那佛像过日子不成?

若抗旨使得大盛生灵涂炭,那可是大业障。

圣旨到了不空寺前,周之桓一袭素衣手执佛珠前来,待公公唱完圣旨,他双手合十唱一诺,淡淡道:“非我不往,而是天命在此,非人力可逆。还请公公转告君上,我爹作下的孽,我还要在此处替他还。我去了,只会徒增业障。”

没有给公公呵斥的机会,他衣袂轻拂,须臾,便已重新踏入寺门。正殿里,是满殿的长明灯,佛祖塑像坐在当中,映得满目辉煌。

他撚着佛珠,口中念着往生咒,他爹作下的孽,他早知。父债子偿,他要在这里为他爹赎罪,也为他们,求得一条往生路。只,他也想去前线看看,曾单枪匹马斩淳于氏的许小曲又是何模样。

长明灯下,佛珠散落一地,他挨着捡起,仰头看那尊满目慈悲的佛陀。他问:“她的业障几何?我可能替她也消了?”

佛陀不言语,他淡笑道:“各为其主,不问对错。沙场之上,白骨成山。我佛……慈悲……”

不空寺正殿里,往生咒念了数日未歇,灯火长明。

“业障消不尽,可我也不想再生业障。今日在此拜谢我佛。”他终是叩拜佛陀,站起身,“弟子周之桓,愿还父之业障,望救万民,助天星。”

大齐之中那一队兵马越发壮大,大齐帝镇压未果,便派岳巍平乱。临行前,岳巍领旨之时,只问了那么一句:“平乱可顾百姓?”

大齐帝听到传话,笑意未达眼底,差人回道:“百姓若助乱,便不顾。”

早有百姓助这一队兵马,更有甚者加入其中,他如何顾百姓?百姓百姓,他要顾的是能为他冲杀护他帝位的人,而不是那些信所谓君不明天弃之的愚民。

另人意外的是,淮阳河秦氏张贴出告示,广招能人,一月二两银钱只做些琐碎小事。二两银钱,够普通人家两月花销,这告示一出,百姓便蜂拥而至。

可惜人家要的是能人。

人群中,一人看完告示,轻压斗笠转身去往秦府。

秦家主听闻真有人过难关来了,自是眉开眼笑,他一踏入堂中就叫道:“丰丫头,可叫我好等!”

“秦爷爷,你再叫我疯丫头,我可就走了啊。”丰琰大马金刀坐在下首,取了斗笠露出鲜妍面孔,她腰间挎一把斑驳长刀,眉宇间尽是傲气。

“别,不叫了。”秦苍马上改了口,“阿琰,怕是要你去一趟都城了,你岳叔叔被派去平乱,动时会同你说,届时你就护你秦婶和予晴出城。”

“包在我身上,但我还有一事不明。”丰琰将刀搁在桌面,蹙眉道,“前线,除去岳成秋,还有何人领兵?”

“杨烽那小子也在,凌煦……”秦苍顿了顿,摆摆手,“不提也罢。”

丰琰也不再追问,若非是秦婶危急,她爹才不会让她来!也不怪她爹跟岳巍不对付,这岳家人真是,连自家人都要保不住了,还谈什么保家国。

“那晚辈便告辞了。”她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去。

秦苍站起身,长叹一口气。岳巍啊岳巍,如今卸甲归家什么都好,唯独像是失了胆魄。好在丰家血气在,丰昭虽许久不问事,却最是看不得旁人被牵连。

他看到院落里,凌采薇不知何时来的前院,在石桌边上翻看一本古籍,这丫头好学且聪慧,可惜了凌家啊……叹来叹去又已无力改变,他能做的都做了,世事如何,他亦是猜不透。

春夜,落雨。

春雷惊起时,轩城百姓被惊醒。

电闪雷鸣里,有人看到了从高处坠落下的人形物件,吓得赶紧提了裤子回屋锁上房门。

第二日天亮,城墙上倒挂着一排无头尸首,细看下竟是守城的官兵。官府很快就派了人来一一取下,拖到城后空地一并烧了,一时人心惶惶。

官兵倒是想安抚,偏生后面接连两日夜里都下雨,第四日夜里更是不得了,一道惊雷劈开棵古树,那树干竟渗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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