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是谁（2/2）

他们两个如同被扔进了油锅，现场瞬间炸开，噼噼啪啪连声作响。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有七八个拿着单反的人呼啦啦围了上来，形成一小撮聚集的人群，将两个人密不透风地围堵在正中间。

“我就说R国首都这么小，各大景点逛逛，肯定能蹲到他！”

“话虽这么说，但这运气也太好了。”

“旁边的那个人是谁？”

他们毫无顾忌地对着本人相互交谈，手上功夫也一点都没耽搁，纷纷举起随身背着的长焦大炮，瞄准面前的人。

周遭瞬间响起无数“咔嚓咔嚓”的快门声。

季元嘉心里一惊，也顾不上方麒景再排斥，第一时间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对方的头上，严密地遮住方麒景的脸。

这堆人基本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孔，是平时经常拍他的“站哥站姐”。和普通粉丝不太一样，他们大多已经是职业代拍者，日常都靠跟拍热门流量明星牟利，为了能获取独家图颇有些不择手段。季元嘉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在私人场合被他们跟踪了，比狗仔都更难缠，有一次因为被跟车甚至险些出了交通事故。他向曾红缨反映过很多次，但这群人几乎都是粉丝口中的“大粉”，舆论话语权很重，就连公司都不敢轻易得罪。

“粉丝可以把你捧到天上，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你拉到崖底。”曾红缨对他说，不要小瞧悠悠众口的力量。

他在首都的房子宁愿白天开满灯，也会常年拉着不透光的窗帘，就是为了防这些人。

季元嘉忍耐着最后一丝耐性，把方麒景护在身后。

“别拍了。”

他的警告如同打在棉花上。这群人置若罔闻，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反而越凑越近。

季元嘉烦躁不已，手臂挡住眼前的镜头：“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请你们尊重。”

对方完全不买账，反而理直气壮地回应他：“咱们这也算偶遇吧，拍几张照片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人家别的明星都能拍，怎么就到了你这就成了隐私？”

季元嘉的脸色异常难看：“我已经退圈了。”

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言论，人群中发出一声轻嗤。

“笑死，来R国的航班都被黄牛卖的满天飞了还有脸说自己退圈。”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就是！”随即有人附和道，“都已经是过气流量了还敢骂粉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没我们谁会买你的歌！”

不和谐的声音越来越多，倒是没耽搁手上拍照的功夫。

在又一台相机险些砸到方麒景身上时，季元嘉终于忍无可忍，单手环抱住他的肩膀，打算直接冲出这些人的围观，胳膊却在推搡中不小心撞倒了一台距离最近的相机。

嘈杂的人群被设备碎裂的响声惊得停顿了一秒，对方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是更猛烈的爆发。

“季元嘉！你凭什么撞我相机！发脾气也有个限度吧！”

“给他录下来发到网上曝光！这就是你们顶流对粉丝的态度！”

紧接着是更加明目张胆的推挤，他们两个人犹如超市柜台上打折处理的货物，被疯狂地拉拽哄抢。

“季元嘉，你别不识好歹！”

“肯过来拍照是给你面子，再过半年看看谁还想得起来你！”

“你护着的这个人是谁？该不会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这一句话，方麒景顷刻变成了众矢之的。

人群中不停地冒出谩骂和尖叫，甚至有人伸出手，企图将方麒景头上的外套扯下来，仿佛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这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是不是为了他退圈的！”

“藏得这么厉害，给他曝光！让网友都看看他长什么样！”

两个人被逼得无路可退，季元嘉只得将方麒景的脑袋压在自己怀里，尽可能地替他挡下镜头，甚至几次戳中了脸颊和脖颈。

“你们离他远一点！”

这些人的眼里闪着疯狂，非要把方麒景披着的外套扯下来才肯罢休。

季元嘉又用了几分力，才发现怀里的人有些不对劲。

方麒景一反常态地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如同汪洋中唯一可以依靠的浮木。

天旋地转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将方麒景席卷得一丝不剩，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无尽的黑暗，只有从外套的缝隙里能看到无数双逐渐靠近的脚，宛如丧尸围城一般。还有耳边的快门和凄厉的尖叫。如同七年前一样，将他拉入深渊。

“救命……救……”

他的求助很快就淹没在了更加猖獗的指责声里。

胸口不断受到挤压，氧气也被逐渐掠夺，方麒景颤抖得厉害，感觉到呼吸愈发困难，心跳声响如雷，仿佛已经遏制不住要蹦出来。

“贱人！”

“离季元嘉远一点！”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

噩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终于成了真，近乎暴力地提醒他，重逢是一场多么彻头彻尾的错误。

他开始悔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逃得再快一些，又为什么要自私而贪心地选择带人回家。

绝望开始在全身蔓延，方麒景的意识逐渐模糊，抓着季元嘉的手指无力地往下滑。

季元嘉正欲护着对方冲破推搡的人群，陡然间感到双臂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