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2/2）
唐砚擡手揉他的白发，哽咽着道：“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小狐貍只是摇头，紧抱着唐砚，哭得满脸是泪：“对不起哥哥……都是我的错，我没用……我没有救下靖儿，没有救出哥哥，还把哥哥忘了……我不该忘了哥哥，不该……”
蒋子渊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人，听着那人口中说的话，心头肆虐起凌迟般的疼。可他只是低头吸了下鼻子，默默地转身出去了。
浸着血的往事疯狂地涌入脑海……那日他将唐砚捆在马后拖回龙宫，靖儿哭喊着被乱蹄踏死……那踏于靖儿身上的乱蹄又一次踏在他的心肺，他疼得无所适从，脑中早已乱成了一团理不清的麻。
他生剖了自己的心肺，可那就能弥补过去的过错了吗。靖儿身上的伤，唐砚身上的疤，又如何能褪得掉呢。
他不知目的地走，不知走到了何处，心脏实在是疼得他再迈不动步子。他倚靠在墙上，咳得心肺俱裂，一口接着一口地吐血。
“渊儿，是渊儿吗？”
苏弋的声音传过来，蒋子渊倏地被拉回现实，他赶忙擡手胡乱地擦脸上的泪和唇边的血，将要张口却又咳出了一口血。
“妈，妈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了？”
蒋子渊哑得都快失声了，苏弋急忙走过去，拉过蒋子渊一看，眼眶顿时就红了：“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又弄的浑身是血？”
“是哪里受伤了？让妈妈看看。”
“没事妈，别急，我看过了，都是小伤……”
“什么小伤流了这么多血，”苏弋拉着蒋子渊的胳膊往回走，“你到爸妈院中去，让爸爸给你看看，是不是哪里伤得重了。”
“好。”蒋子渊应，“妈别担心，我没事。”
“不担心，妈妈不担心，”苏弋早被吓得不知所措，此时只是不停地擦眼泪，胡乱地应着蒋子渊的话。
苏弋拉着他一进院子，蒋济之也吓了一跳，急忙走过来：“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快。”
蒋济之将他拉进屋中，让他坐在榻上，苏弋用热水浸湿了帕子，给蒋子渊擦脸上的血。
“妈，我没事，”蒋子渊见苏弋哭得厉害，道，“真的没事，别担心。”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苏弋掉着眼泪道。给蒋子渊擦完了脸上的血，她到屋外去，让蒋济之看看蒋子渊身上的伤。
等蒋济之处理完了蒋子渊的伤口，让蒋子渊穿好衣服，苏弋才进来。
“诶呦哭成这个样子，他一个大小伙子，受点伤不碍事的，怎么哭成这样。”蒋济之给苏弋擦眼泪，道。
“你总大小伙子大小伙子的，不碍事就不疼吗？伤怎么样？严重吗？”苏弋问。
父子俩对视一眼，谁也没说实话——“不严重，我看他身上的血有不少都不是他的。”
“嗯。”蒋子渊跟着点了点头。
苏弋这才放下心，她坐在榻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和你爸听见宫外有动静，便想出门看看，结果刚出院门就遇上钟伯了。他抱着靖儿过来，叫我们待在屋中一定不要出门，说外面生了事。”
蒋子渊回过身，见蚊帐里唐靖举着小手睡得正熟。他撩开蚊帐，轻轻地给唐靖掖了掖被子，瞧着那肉乎乎的小脸，心头掠过一阵疼。
“外面吵吵嚷嚷的，我想着也是出大事了。我们怕伤着靖儿，便始终待在屋中，刚才钟伯来，说外面事情快了了。我问钟伯你有没有事，他说没有大碍。我想着靖儿睡了，便让你爸看着，我出去看看你，哪知一见你又是浑身的血，你是不是想吓死妈妈。”
“这不是真的没事嘛，”蒋子渊笑着道，“你儿子在这边灵力强盛，没人能伤得了我，放心。”
“什么灵力强不强盛的，都是人，受伤了都会疼，好得再快也会疼。”苏弋道，“小唐呢？还有绛羽他们三个，他们有没有事？”
“都没事，放心，妈。”
“那就好，那就好。”苏弋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为何哭成那样，我遇见你时，你是不是在哭？”
蒋子渊想否认都没辙，他现在说话还鼻音浓重，眼睛估计也红得厉害。
“是不是小唐受伤了？还是小唐怎么了？”
“嗯，但书竹说没有大碍，慢慢养着就好。”蒋子渊道。
苏弋点了点头，略带责备地说：“心疼别人能心疼得哭，就不知心疼自己。”
蒋子渊没有多说，只看着苏弋笑了。
“你看着靖儿，我送儿子回去。”蒋济之说。
父子俩出了院子门，蒋济之问他：“为什么哭？不是因为小唐受伤了吧？是不是他们几个有什么事，谁伤得重了还是怎么了？”
蒋济之没有直说，他想会不会他们几个中有谁丢了性命，才让蒋子渊哭成这样。
“没，都没事。”蒋子渊道。
“那是怎么了？”
蒋济之和苏弋这院子离正殿近，走出不远就能瞧见正殿——他刚问完，擡眼就见不远处正殿门口有两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不用细看就是唐砚，另一个他瞧着不认识，但两人离得有些近。
“……”蒋济之略小心地看了眼蒋子渊的脸色，好像忽然明白他儿子这泛红的眼睛是怎么回事了，他干咳了一声，问：“呃……情敌？”
蒋子渊挪开目光，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蒋济之拍了拍蒋子渊的肩膀，以示安慰，缓声道：“儿啊，小唐为人内敛沉稳，不是朝三暮四的人，恐怕是有什么隐情。他既决定与你在一起，将自己的身心交付于你，一定是做好了与你在一起一辈子的准备，凡事不要只看表象，不要情绪化，将问题说开解决清楚才是正事。”
“嗯。”
蒋济之回去后，蒋子渊也未再朝那边看。他召出龙渊，又去了龙宫外，见各处战事都已偃旗息鼓，西南的冷将军带着麾下的将士在收拾外面的残局。
远远望见董尚元从远处往龙宫走，他直接御剑过去，到董尚元面前时吓了董尚元一跳。
“下官参见，啊不是，下官见过大人，见过大人。”董尚元马上躬身行礼道。
“何事？”蒋子渊问。
“刚刚下官手下的杀手在外协助一位大师，将狐族族长擒住了。那大师说是受龙王所托，下官便想着是不是狐族族长与此次的谋逆之事有关，便先将他押进牢中了。此时正想进宫禀报龙王大人，等候龙王大人的发落。”
“正巧，我去看看。”蒋子渊道。
“是。”董尚元马上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