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大逆不道的罪人 “逍遥道不逍遥,……(2/2)
持鞭修士一把捏碎特制法器,快刀斩乱麻地了却了祸患。
原来的躯壳一到手,就被弄伤了。还没接收完全部回忆的解裁春,悲从中来,只觉最后和烟景的联结都被践踏。
她一抹被划伤的面颊,指腹从割裂的豁口抚过,滑出一道红痕。
然后大跨步朝着鞭子收回方向而去,途中不忘撸起袖子,活络手腕。不因身份差异、力量差距,产生丝毫的惶恐和惊惧。任由愤怒的火焰在她的胸口燃烧,势要出一口恶气。
假若她因庞大的敌我差距退缩,自认技不如人就恐惧,她早该老死在人间世,步入轮回。而不是煞费苦心,与不怀好意的修士合作,出现在丹霞峡,一步步执行胆大妄为的企划。
“烟景呵护那么久的身体,你居然敢打伤?”
“你要做什么?你——”
拥有扬帆启航的权力就盛气凌人的掌舵主,怎么会瞧得起岸上为了保障出行,吭哧吭哧地攥着绳索,磨破手掌、脊背的纤夫。
甩鞭的修士彦吉大惊失色,一时竟忘了反击。是极其目下无尘,从未被认定的低贱之人僭越至此。
当他被意想不到的女人,一举磕破脑袋。面上连续挨了好几击,大有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架势,旁边看热闹的使者才施施然拉开两人。
再多就过了。一介凡人犯上作乱,等同于打他们整个羡瑶台的脸。
一道红线顺着阶梯而下,捆住解裁春手脚,反绑到身后。打了个紧密相连的双环结。一头系在她手腕处,一头无止境地攀升到阶梯之上。拢在坐在正上方,高坐明堂的尊者,恭辞岸掌心。
“这个缺心眼的疯婆娘!愚鲁、粗俗,不可理喻!”
在旁观的使者、尊者们面前丢尽颜面,彦吉气急败坏,一个高擡腿,暴力砸向被强制按在地面受罪认罚的解裁春。
“贱畜就是贱畜,直立行走,依然改不了下作的畜生样。要不你趴在地上,给爷磕几个响头,摇尾乞怜,我还能多疼惜你一点。”
见势不妙,解裁春趁着压制她的人避让的空档,灵活地在地上打了个滚,避过来势汹汹的冲击。“就凭你,也配让我发疯?”
未免太高估自己,也低估了她的分量。
遇强则强,解裁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见到不讲理的,她还能比别人更不讲理。
“无事不登三宝殿,既无请帖,又无邀约,强行把一无辜的弱女子掳劫到羡瑶台,大庭广众之下,捆绑束缚,言语侮辱,就不丢脸了?”
“此言差矣。具有镇魂之术的唢呐匠,绝非等闲之辈。断不能用平泛羸弱作谈。”
“姑娘言之有理,有朋自远方来,未能敬茶品香,陶冶情操,也不该先声夺人,暗下杀手。恭某就在这,代底下不懂事的,给姑娘赔罪了。”
恭辞岸四两拨千斤,一点都看不出是动辄屠杀了整个安乐庐的罪魁祸首。
“口头上的歉意到底是欠奉,恭某理当做出实际行动,作为赔礼。”恭辞岸打了个响指,只听“砰地”一声,方才动手的使者炸成了碎片。
脑浆、血肉、内脏器官,四处飞溅,有的甚至喷溅到两丈高的穹顶。
一轮明黄的光圈兜头罩住解裁春,致使她免于被波及。
附近没反应过来的修士就惨了,纷飞的人体组织碎片杀伤力不够,但是绝对够恶心。
“让姑娘见笑了。”恭辞岸拽着手心的红绳,一收一放,如若牵引着她的血管。“世上可不只有一个阵修。”
杀鸡儆猴,给她一个下马威,以供震慑……
解裁春克制住躯体的颤抖,努力忽略掉刚才近距离发生的一幕对心理产生的冲击。
羡瑶台好比烦人的蚊蝇,你不找它,它无处不在。你打算找了,偏遍寻一出现就无门。一出现就意味着不是什么好事,有好处也落不到尊者以外的人头顶。
几乎和大难临头画对等。
“怎么会这么想?”看破她内心所想,恭辞岸摆出一副冤屈的模样,“我只是单纯替你出气而已,你不高兴吗?也太把人把往坏里想。”
恭辞岸这个名字要是和善良有链接,那才是颠覆十业大界的特级讯息。
解裁春镇定心神,敞开思路。
他们精准地筛选出她使用了镇魂技的节点,可不能单纯地归咎于运气。
往糟糕一点的设想预测,要么她,要么问道宗早就被盯上,且运用了常人所不知的手段,实时监测。
能将隐藏的底牌不惜暴露于人前,冒昧地邀请她到羡瑶台,自然不会是闲得无聊,找她闲话家常。否则就没必要用上传送阵,还毁坏掉她的贴身法器。
只能说明他们觉得现在是收网的最佳时机。
不幸的是,她就是那条被捕猎的鱼。
羡瑶台对自己人都这般冷酷无情,焉知他们会怎样对待敌视的人。几个念头在解裁春脑海飞速闪过,丹霞峡既遭敌袭,羡瑶台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问道宗刻苦争取来了时间,全然在握。羡瑶台被九重霄和活尸前后夹击,你们还有空找我闲谈?”
恭辞岸双腿叉开,除了大拇指外的四个手指头合并,撑着下颌,“真巧,我们也是。”
须臾间,千百个念头过载,解裁春反应过来,“你们和九重霄达成了合作,活尸就是经由你们运送到的人间世和绛阙,纷乱四起,方便你们坐收渔翁之利。”
“脑子转的挺快,不错,就是安错了人,注定这辈子都没有出息”
几句话的功夫,踩在她背上,逼着她下跪的使者尸体碎片,就被清理干净。要不是场合不对,站立着观看审讯的使者们都想收回脚,怕脏了自己的靴子。
使者钱浩得意洋洋地宣布,“实不相瞒,其他地界的危机,或多或少,都有我们鼎力相助,不必多加感谢。”
“反正等一切尘埃落定,各大势力从版图上彻底抹去,尽数归为羡瑶台所有,也无人再来追究。”
坐在最上方的恭辞岸,手指翻飞,调出灵网上资讯,展示给大众。
他审视着生灵涂炭的十业大界,眼光里没有怜悯、共情、难过,与感同身受,只是由衷地感慨,“你不觉得这世界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吗?”
金声玉振的声线说到这,陡然降了几度,阴冷得好似寒冬腊月扑在人脚的鬼。整夜捂着厚重的被褥,第二天清晨依然冰冷。
“多得让人烦躁,一见着就闹心!”
感谢他自己赠予他这个机会,能够给天下洗牌,涤荡污垢。
不知他说的话哪句触动到在场的使者,顿时群情激昂。
“弱者当诛!不归顺者,自当领死!无上伟业,扬我威名。千秋万代,唯我独尊!”
“弱者当诛!不归顺者,自当领死!无上伟业,扬我威名。千秋万代,唯我独尊!”
“弱者当诛!不归顺者,自当领死!无上伟业,扬我威名。千秋万代,唯我独尊!”
整齐划一的口号,响亮、盲目、有韵律。好像是从一人口中发出,又好像是来自千万人的口,自我陶醉地传扬着一种莫名的狂热。
听得人头晕目眩,分辨不出来处。
解裁春觉得这些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可理喻,还好意思谴责她。“你们胆大妄为,欺神弄鬼,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够逃脱?又怎能给世人一个堂堂正正的交代?”
“交代?”
恭辞岸两指拨动,发自内心地笑出声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向谁交代,谁又有资格让我来交代?我行的是罪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康庄大业,没有对错,只有胜败。”
“成了,什么都对。不成,也无人敢来挑唆。”自有大批人争着抢着替他兜底。
圈养在猪圈里的猪猡,有了反意,心生不满,要做的不是自掏腰包,诚心提高物质条件,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施加压力,制造恐慌。
一味地压榨畜生的生存空间,让鸡豚狗彘成日精疲力尽,只能满足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而无余力思考面前正在发生的灾难。
高调宣传圈子外的天敌作祟,豺狼虎豹,多如牛毛。
日久天长,就能收获一批批极致温顺、自愿放弃思维能力的肉畜。
解裁春脱力地向后一坐,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成了尘埃落定过后,拿来包揽罪责,诛杀祭旗的最佳人选。
见解裁春似乎大受打击,恭辞岸笑意晏晏。
“以前看堂上表演傀儡戏,双方人马斗得不可开交,仇深似海,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
“但只要光速引入第三方,加入一股全新的势力。一口气挑衅两个旧势力,由此引发出新矛盾,编纂者的逻辑就会倾向于两个旧势力合伙打败第三方,而后使其握手言和。”
然而,旧有的仇怨未消,矛盾不改。只是换一种法子的粉饰太平,等待有一日彻底爆发。恭辞岸擡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解裁春猜到他出招的路数了,“超烂的。”
“招式不在老,有用就成。”对解裁春的评价不置可否,恭辞岸一摆头,下方恭恭敬敬地走上来一人,是从流转庭逃走的金不换。
她神色倨傲,高举着一双被砍下来的断手,扔到解裁春身前。
人与人之间的手有所差距,并非人人都能根据手来还原本尊的相貌。或是一一对应到能详细地判断出归属于何人。
只是,手的粗细、大小、形状、褶皱,兴许难以辨认,上面装饰的锁链百炼银,却是实实在在的辨认无疑。是这双手亲自将她的尸骸缝合,她才能立足于此。
解裁春跪坐在地的身形一歪。
“在我年少时,被辜峰主引领着,曾不幸见过一回方外之人。在他们断绝行踪过后,我曾以为他们完全消失了,没想到只是精妙地躲藏起来了。”
立在中央的金不换,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封闭的审判庭回荡。极具煽动性,“直到前些日子,在流转庭值守,匆匆一瞥,我认出了她。”
表情丰富,举止到位的投机者,大言不惭。“今天她跟我一样,站在这里。我愿甘冒今后被仇杀的风险,为了十业大界的安危,勇敢站出来指证——”
“大逆不道的罪人解裁春,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