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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绝对零度 “孟寻。”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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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绝对零度 “孟寻。” ……

“孟寻。”

解裁春垂下头, 细碎的额发遮挡住脸。双手被细密的红线捆绑,纤细的长线一圈一圈地强调在腕部前后,拼凑聚拢出一条深红色绳索, 打成色泽鲜艳的双环结。

“她还活着吗?”

“你大难临头,竟然还在为他人着想, 是在显示你的殷勤吗?”金不换出言讽刺, 白眼相看,“一个丧失功能的障碍品,凭什么厚着脸皮留到现在?”

跪坐待审的女子,听闻一锤定音的消息, 浑身泄了力气。

她闭上眼, 如若被抽去了支撑全身的骨干, 只留下一身空洞的皮囊,懒怠地瘫坐着。

解裁春一字一顿, 说得艰辛又疲倦。

“她明明已经被迫放弃了所有, 连过往的人生也全部舍弃,只为能继续稀里糊涂地存活下去,你们却还紧抓着不放……”

步步紧逼, 非得把人逼上绝路才甘心。

解裁春挺直的腰板顷时塌陷,清丽的姿容爬满了倦怠。原本因一己之念强自绷直的脊梁, 被看不见、摸不着的重力, 与顽固不化的世道深深地压弯下去。

“何等胆大包天,胆敢谋杀自己的未来。”

“未来?方外之人, 何德何能, 胆敢自称为未来?”

金不换面上的嘲讽之意更甚,“怎么,现在的人杀得, 动得,从几万年后远道而来的旅客就杀不得,动不得?是得捂着紧着的金镶玉,要帡天极地给他们做陪衬?”

“莫不是从将来过来的人,就天生比我们十业大界土生土长的修士金贵?”

“有功之臣,甘冒杀身之祸,不远万里而来,描述了往后发生了的灾祸。纵有私心,仍不改舍己为人的初衷。”解裁春正视着背信弃义的金不换,藏于五内的法源运作。

“他们锲而不舍地做出提醒,却得到这种下场……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天谴?那你倒是说说,谁有资格代表天,谁有能耐下达谴?”金不换笑得更大声了。“上蹦下跳,活跃一出跳梁小丑的把戏,到头来只感动自己。”

围绕着观看的使者们,哄堂大笑。

“无知宵小,该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诶——”旁边一人啧啧,咬着手指,“她不一定幽默,没揣着胸脯,摇着屁股贩卖那些冤大头们,对她来说,恐怕是亏大发了!哈哈哈哈……”

一位当面挑衅,“就是幽默啊,怎么,你没幽默感?”

语笑喧阗,原本算不上威严的环境,一下被欢快的笑声渲染,“原本不想笑的,这下不得不笑了!”

热闹喧哗的氛围,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引得漩涡中心被攻讦的人,遍体生凉。

“你们把人命当什么了?用看乐子的心态调剂,戏弄苍生。你们也配为仙人后代?廉耻何在,善念何存!”

“好家伙,功德无量的三世佛听了都得给你让座。”穿着青衣的使者,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对一群未开化的畜生用三观,你们也配?不如收起廉价的同情心,仔细别喂了猪圈。”

要他说,除了羡瑶台之外的物种全灭绝了才好。

少时不努力,连世代累积,挣个入门券都够不着,干脆死了算了。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有了方外之人这万能的挡箭牌做替罪羔羊,不管羡瑶台犯下何等差错,都能一力承担。方外之人的名声被搞臭了,踩实了。能承担第一次,就能承担第二次。

便是有知晓内情的人,只要封锁住发声的渠道。盛行于世的说法,即为板上钉钉的真相。

金不换请命,“是否动用搜魂大法?”

摧残掉戴罪之人的神志,调弄调拨她的神魂和记忆,如随意拨动的琴弦,随意把握。一张空白的卷面落入他们手中,也能泼上晦涩的污点。

“等等——”疯医赛多肉出声打断。

“你该不会是想要替她求情吧?”可以的话,金不换真想对这疯疯癫癫的婆娘敬而远之。

医修里,行事作风离经叛道的几位,易陵君有逻辑,能沟通。赛北金自成一体,鲜有露面。唯有这赛多肉行为诡异,狂悖无状。

果不其然,疯医赛多肉在让人失望方面,从不让人失望。

登时飞出三针,悬在苍迟殿上空,“用搜魂一法,未免走得太过轻松。倒不如留给我做实验,试试我新研制的仪器审心针功效。”

那三根九寸长的长针不住旋转,晃得人头晕目眩。逐渐被制作者的灵能压扁扩大,慢悠悠转换为三个菱形薄片,颜色转为红黄绿三种颜色。

笼罩范围是整座苍迟殿。

不妙的预感作为现实,金不换呼吸一窒。

要是只审问解裁春一人,直接对准她就行了,何必将整座宫殿都笼罩进去。那只能意味着赛多肉不单要拿解裁春当实验对象,还要拿在场人士都来当免费的小白鼠!

日夜剖人,把脑子都给剖傻了!

金不换心知不妙,后退为上。

商人重利,最紧要的是除了看重激流勇进之外,还要注重遇到危机切记抽身而退。稳赚不赔的买卖,可以多做。稳赔不赚的交易,溜之大吉。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就是靠这谨慎的心思存活至今。

哪能让一个失心疯的婆娘白白糟蹋了。

当金不换蹑手蹑脚,打算一人悄咪咪地撤出苍迟殿,脚后跟刚触碰到审心针设下的屏障,全身灵力飞速被抽走,融为维系屏障的一部分。

遂赶忙退了回来。

她毫不怀疑,假如她不信邪,硬要越过禁阻,就会境界大跌,较寻常的凡人都不如。

她一生坑蒙拐骗,违信背约的事做多了,一旦失去自保能力,保不齐哪日就要横尸街头。

那还是较为轻快的死法了。

金不换咬着牙关,恨恨退了回来。早知道疯医要来凑热闹,她就不亮相了。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反把自己搭了进去。

神识散布,将殿堂内一举一动尽收入眼中的恭辞岸,食指绕着红线,一圈又一圈。“红色即为谎言,绿色是为真话,那黄色是为何物。”

“那当然是——”

站在苍迟殿正中央,享受着万众瞩目的赛多肉,狡黠一笑。

三根长针联结而成的雷阵,立于她正上方,连成一个三角形,又在三角形外画了一个圆圈,凝聚起几乎可以媲美劫云的雷霆。

人造阴云酝酿着惩戒的电光,压低满殿珠宝装潢折射出的亮度,有九天雷云坐镇,不怕受训之人采取缄默。

“回答者深信不疑的谎言。”

“解裁春!”

金不换当机立断,准备快刀斩乱麻。

她先声夺人,“两国对垒,你恰恰救下一国天子,令他感恩戴德。你的师兄祁夜良又恰恰好挑选这位少年天子扶持,蓄意一统人间界。”

“这么多的巧合,别跟我说只是单纯的巧合!”

“金不换,”解裁春逻辑清晰,不答反问,“辜嘉怡峰主至情至性,待你不仅不薄,还称得上是厚待。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让你为了几代魂玉放走杀害她的凶手。”

恨世间总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使者们不满了,“她不回答,就没有惩处的?”

赛多肉也迷惑,“不应该啊。”怎么会出错呢?

按审心针的基础设置,综合她反复实验的成果,正常推演,没能及时回答提问的对象,就会被九天玄雷劈中,轻则痛不欲生,重者撒手人寰。

这也是她特地到苍迟殿来一趟,拿羡瑶台使者、尊者做试样的原因——

耐劈、好面。

等闲几道雷劈不死,能多劈几回。这个碎成渣渣了,还有下一个。

境界下跌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不用忧愁逃之夭夭。

多好的素材啊。简直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才能顺畅地行至今日。等审心针大成之日,她不会忘记挂念这群为了她的功业,尽心尽责的修士。

虽然在场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都是要死的。没有记住的必要。

金不换拧着眉头,不屑回答解裁春的疑问。一道惩处雷霆倏忽劈过来,追在她屁股后头劈,尖锐的阴雷过身,炸得她头皮发麻。

“赛多肉,你这疯婆子干什么吃的?胳膊肘子往外拐,转给对面送神器呢!”

眼见周围使者避让的避让,看热闹的看热闹,不想再丢大脸的金不换,一挥袖子,“我答,我答,我答便是了,不许再劈了!”

追在她后头撵的九天玄雷这才罢休,一小簇雷光在空中打了个闪击,像是没有尽兴。

还颇有灵性。

“诚然,她好,但是不够好,那她过往付出的点点滴滴就蕴蓄成了仇。”

金不换说得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分明可以垄断流转庭,将实打实的巨额利润,收为己有。辜嘉怡这个死脑筋偏偏就不。”

“顾念着自己的来时路,受苦受难过一回,就思量着接济其他底层修士,筹备着接济那些入不敷出的家伙!”

凭什么?

都是一些无名无姓,没能力出人头地的宵小之辈,凭什么要将获得的财富拱手让人,让那群无能之徒捡了漏?

辜嘉怡她自己不珍惜,转手赠予他人去,那还不如通通转赠给她,还免了辛苦寻觅的辛劳。

那个人偏生就不,岂不就是虚伪?!

包揽功名,贪慕虚荣。实则傲慢伪饰,恶毒至极。她没接了辜嘉怡的老底,抄了她的功名,都是轻的了,与之全程虚以委蛇,恶心得要命。

“听闻辜嘉怡死讯的那刻,不得不说,我由衷地松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流转庭彻底归于我所有,连玦双璧替我了绝后患,也付出了相应的酬劳,我为什么不与他们俩行个方便?”

周边的使者听着,搂着双臂,煞有其事地点头。

在他们固化的观念里,趋名逐利成为衡量事物的唯一标准。

背叛将自己从路边乞儿,帮扶到扬名富商的恩人,不引以为耻,反引以为荣。

赛多肉审查着铸造好的器具,没觉出有什么错漏。那便是审问的对象出了问题。

一双下三白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眼看要突兀地掉出来,又很快收了回去。“解裁春,你有什么隐瞒?”

“我才要问你,有什么隐瞒。”

解裁春磨着手腕,解不开灵气汇聚而成的绳索。见招拆招,并不因手脚受缚,落于下风。

“赛多肉,方外之人所言,是真是假,莫非果真孰难争辩?是谁在欺神弄鬼,谁在愚弄世人,你心里门儿清,你又替这群罪孽滔天之人有何遮瞒?”

接收到一连串的提问,审心针刮起大风狂作。门窗大开的殿堂,恼人的风声不绝于耳。

悬挂的字画长条扭转着,撕拉成几大段。成排的彩绘吊灯莽撞地撞在雕龙画凤的朱柱子上。

一道蓄势待发的雷霆,卯足了劲。蹭地一下越过金不换,直直朝着赛多肉劈去。

沉迷于自身创作的疯医,像是失了神,站在原地。

在其他人提醒下,才乐滋滋地咧开嘴。骄傲地张开双手,全力拥抱她的造物。

善于试验之人,自己也乐于成为试验品之一。正好用她这条性命来校验精准度。

只观以神经著称的医者,迎着炫目的雷电,不退反进。被劈得外焦里嫩,皮表都成了一团黑炭,还乐呵呵地笑着,满口赞叹。

“不愧是我制作出来的法器,这技术,这能耐!堪称我的绝唱!”

有多少人懵懵懂懂地来到红尘滚一遭,转头就迷迷糊糊地离去。

唯有她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洞悉为何而索取,索取为何?从不迷茫度日,替自己的懒惰狡辩,找遍由头,虚耗光阴。

“方外之人所言,从无大话。说大话的,是我们十业大界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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