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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她人生的最后一次占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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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她人生的最后一次占卜。

从那之后,平乐公主李阿仪不再携少年四处游乐,而是留在洛阳,每日都会乘车入上阳宫。

一直持续到夏五月终的清晨。

李阿仪又一次出现在清凉殿。

跪坐在左右的郭宫人见状,从天子身旁站起离开。

李阿仪果断走至母亲面前,非常谙熟地屈膝跪坐,然后依偎在母亲宽厚温暖的肩上:“阿娘...”

早已习惯的妇人未擡头,专心翻阅着褚清思率人所整理的汉魏竹简:“今日来得早了些。”

语气恍若庶民之家,阿娘取笑家中贪欢的孩子。

李阿仪望向清凉殿四周从重檐而倾下的水流:“气候愈益炎热,惟有赶在太阳炽热前出门,我黎明便从家中乘车来,只为陪阿娘。”

妇人抖动肩膀欲将肩上所依附的人给抖落,但又未真的用力:“吾不用你陪伴,若觉炎热就去九成宫居住,你从前不是最爱去那里。”

李阿仪察觉到母亲的意图,更加用力的攀附:“如今突厥使臣还在洛阳,誓要带回一位大周公主,阿娘就舍得我?我可是阿娘唯一的女儿。”

妇人终于擡头,脖颈朝右轻转,叹息道:“若封她为公主,岂非伦理不顾?”

帝王之女封公主,太子之女封郡主,诸侯之女封县主,此乃礼乐。

礼乐崩坏,惟有乱世才会出现。

所求得不到满足的李阿仪脱口直言:“那阿娘为何不退位给照?如此一来便毫无顾虑了,而且阿娘又何时顾过伦理宗法?”

妇人的神情瞬间冷却,手中的竹简也被她攥得吱吱作响,最后直接置于几案上,一双鹰目谛视着身旁人纹丝不动。

她用心疼爱的女儿便是如此看待自己的,毫无半分良心。

与她那个长兄又有何区别。

虽然阿娘沉默着不说话,但李阿仪还是心生畏惧之心,特别是将竹简放下的那一瞬,她感觉自己倚靠在阿娘右肩上的脸颊都被震到失去知觉。

她端坐身体,不再是那个受宠爱的平乐公主,而是为父母付出诸多的李阿仪:“昔年我的婚姻全是由阿爷、阿娘为我选择,我尽数接受,一字不言,哪怕之后阿娘又要我与褒王成昏,我亦从未有过怨恨,时至今日我已三十有七,再大几岁都可以为他人祖母了,难道母亲还要我再嫁一个未及弱冠的野蛮人?”

虽然都是得母亲宠爱,但比起长兄,李阿仪总是明白如何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她最懂得如何利用母爱:“照与惠都说阿娘最宠爱我,因此平常对我无不怀有怨恨,可我却觉得阿娘是最恨我的,所以要我灵魂都不能回归故土,死后也不能陪在阿爷与阿娘的身边,千年万年都只是他国一抔土,故国无人再祭我、念我。”

妇人看着眼前哀诉的人,终究还是无奈长叹。

昔日自己为次子改姓,这个小女也立即要改姓,为的就是讨好自己,不过被她驳回,不准改,所以妇人内心清楚当下这些言语亦不过是为使她内疚。

虽然她深知其性,但这是她的女儿,在她百年以后,权力重归李氏,至少也要让此女安稳至离世,不受苦难。

她得为其留条后退之路,可绝不是去突厥。

在李阿仪多日的哭诉与撒娇之下,女皇终于同意赐封李见音为公主,封号不变。

*

然诏令还未从上阳宫发出,连接观象、观风两道阙门的甬道忽起变故。

卫戍在观象门的左卫从未遇过的此类状况,整齐转头看着身后宽广的两宫夹道,而后又环顾四周的同事。

一个人。

一个身穿公服的人。

他脱掉进贤冠放在脚旁,然后撩起公服,膝盖跪于冰冷的甬道上,不算好看的双手紧贴在地,公服的大袖随其动作端正铺设在地,身体更是以一种几近折叠的姿态伏拜在地,然后大喊一声:“陛下,臣有罪。”

其声回荡在两道灰沉的高墙之间。

随后此人每行一步,便行稽首之重礼,再高声一句“陛下,臣有罪”。

*

此事很快便被行走于上阳宫的宫人所闻,上报至帝王。

欲要离开的李阿仪听后,觉得有趣,自请前去求索真相。

妇人一眼洞悉其心:“不是说要陪吾?如今太阳都还未出就要走。”

李阿仪也不感到窘迫与惶惶,即使已过而立,但只要母亲在,她就永远可以恃宠而骄,言行神态仍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娘子:“阿娘身边宫人无数,又有清凉殿得以避暑,何须我陪,正是因为如今太阳不出,乘车去九成宫尚还不会过于煎熬。”

妇人挥手笑了声,不置一词。

*

李阿仪走至观风门时,那人也已将过第二道阙门。

她站在甬道尾端,没有再继续上前,同时也举起手,无声命令身后随侍的宫人不准再动、不准出声。

等到那人已伏拜到自己面前,哪怕不知道这是何人,李阿仪也不退让,就此微垂头颅,居高临下地看着这颗头颅对自己稽首:“何人竟敢在天子寝宫起事。”

而此人再次躬身垂头地伏地,口中不再是那句臣有罪:“臣乃尚书左丞张敛。”

李阿仪对这个姓名最是熟悉,阿娘所任用的酷吏之一,自己有亲人就是死于他手,只是阿娘暮年的手段变得温和,酷吏也因此在阿娘的默认下被清除,少有善终。

这个张敛居然是例外。

她眼中含有探究:“你有何罪。”

张敛始终不敢擡头,声音也竭力保持平稳:“臣害先太子蒙受冤屈而死,害陛下身负杀子之名,这便是臣的罪。”

李阿仪愈发变得疑惑,头颅也随着张敛所言左右轻微摇晃,她不解地在审视这个人:“张左丞,你可知道自己所言是何意,你可知道陛下恨极先太子。”

那年长兄被赐死,因此引发一场杀戮,洛阳死去无数人,其中全是宗室王孙及门阀权贵,还有与阿娘有着血脉的子孙。

此人居然说长兄是被冤死的,阿娘可不喜欢。

据她所知,这张敛也非好人,长兄之死为他带来好处,怎还会为长兄来请罪。

惟恐此人难以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李阿仪决定换个说辞:“你知道若是陛下听到你刚才所言,你会面临什么吗?”

张敛静默片刻:“臣知道。”

李阿仪失去乐趣,耐心也渐无:“知道便回去,陛下要休养,不得惊扰,我还要去九成宫也无暇与你多言。”

她并非是好心,只是今日阿娘同意自己多日的请求,不用去突厥那个野蛮之地,心情舒畅,所以顺手救一人罢了。

张敛用力深屏一口气,最后闭目切齿才使自己克服那畏死的心,越过那巍峨的天子之怒,言道:“臣有罪,不敢,隐瞒。”

已迈步路过他,朝着第一道阙门所停牛车而走的李阿仪闻言猛地转身,既有不可置信,也有对他的轻蔑与讥讽,还有自己好心被践踏的羞怒。

真是不知好歹。

*

看着小女去而复返,还带来一人。

女皇好奇望去:“张左丞。”

妇人稍作思考,转而明白:“就是你在观风门请罪?”

张敛从李阿仪身后走出,整顿好之前惶恐的情绪,又一次重复伏拜的动作:“陛下,那年臣来上阳宫禀报洛阳有人聚众妄议,更有太子属官欲联合谋反,而一切都指向先太子询。”

女皇停下手中所有事情,鹰视前方:“此为何意。”

分明未与帝王对视,但张敛忽觉凉意灌心:“其实那些太子属官并未指认先太子有不臣之心,反而说先太子始终都坚持不愿与母亲刀戈相向,并始终坚信母亲不会,但因当时楚王找到臣,要臣隐下这部分,所以未与陛下言明,却竟让先太子丧命,之后臣终日惶惶不安,愈加不敢言及真相,直至昨日臣在白马寺偶遇有人为先太子所供奉的佛像,内心再也无法安宁,遂来向陛下陈说始末。”

李阿仪惊愕看向这个人,一股悲痛由心而生。

果然,她的长兄就是被人谋害而死的。

长兄明明那么至纯至善,待阿娘从未有过不孝,怎会有那样的谋反之心。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立即斥道:“勿要在此妄言!”

昔日是因为嫁给褒王,其行事过于..质朴,既不懂得与人合作,也不懂得圆滑,她不想被其牵连,于是才费尽心思与褚观音交好,为其谋一份先机,不过

如今褒王既然已经死了,自己也恢复单身,当然也就不必再涉入这耗费心神的政治。

无论帝王是谁,她是先王及阿娘的独女,自己都仍可享尽天下,无人会对她一个公主有杀心,但她更清楚,照在位对自己而言才是利大于弊。

毕竟另一个弟弟惠可没有照听自己的话。

若太子照不能即位,那自己或许就有可能要去突厥。

张敛顿首:“臣绝无妄言。”

然他再也等不来女皇的质询或问罪,妇人已然痛厥倒下。

*

女皇昏乱近十日仍未醒,张敛被关入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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