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故技重施（2/2）

聂政躲闪不及，从屋檐滚下，翻身坠地的瞬间，他袖中短刃出鞘，寒芒在雨幕中划出弧光。箭矢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第一支弩箭擦着发梢掠过，第二支被他踢向路边破烂的陶罐，第三支却在贴近心口时突然被撞开——是元封的亲卫趁乱所为。

然而韩彪身形如鬼魅，电光石火间刀已劈至他头顶，刀刃泛着诡异的蓝——这是怕他不死，特意加的料。

“当！”

聂政以短刃硬接这记重劈，火星溅入雨帘。

他借力退至墙角，短刃却被砍出豁口，无力再战。巷口突然传来马嘶，元封的坐骑竟失控般冲进巷中，马蹄踢翻路边一桶水，雨幕中，火油泼在青石板上，腾起丈高火焰——那竟是聂政提前布置的火油。

“不可轻举妄动！”元封的声音带着怒意，却在与聂政穿过火焰的目光相触时看见他迅速眨眼。

火焰也隔开了聂政与韩彪，聂政得以后撤：他早摸清了这一片，往西就是个铁匠铺，这山野地方，铺子里必有些刀剑，怎么也比手上的断刀趁手。

韩彪的反应却出奇的快，他跳上一处茅草屋顶，很快追上聂政。

刀再次攻来，这次直击下盘。聂政扔下断刀，反手甩出腰间牛皮水袋，另一手扔出个吹着的火折子，火油再次炸开，浓烟中他认准方向，朝铁匠铺狂奔。

身后传来韩彪的咒骂：“别让他跑了！陛下有令，不许留活口！”

数十步外，水边一棵老槐树突然传来机括轻响，三支弩箭从树后射出，却全打在聂政足边三尺处。聂政瞬间明白，这是元封的人在替他指路。他猛地左转，跳下屋檐。可随即头顶便传来破风声——韩彪竟带着两名锏卫追至，聂政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不是锏卫雁翎刀，而是一柄剑，一柄尚方宝剑。

“八王爷，您跑不掉的。”韩彪的剑在雨中泛着冷光，“皇上说了，您若肯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

聂政后背抵着湿冷的夯土墙，此刻对方三人呈品字形包抄上来，剑刃上的剧毒在雨中挥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苦味。

“动手！”韩彪暴喝一声，尚方宝剑率先劈落。

千钧一发之际，巷口突然传来号令声。三长两短，正是锏卫撤退的信号。韩彪一愣，剑势稍缓。聂政抓住破绽，短刃直取他手腕。

伤到韩彪，聂政便再次脱身。

“拦住他！”韩彪顾不上手腕流血，挥刀再砍。元封的身影却突然从浓烟中掠过，马鞭精准缠住韩彪的剑，猛力一扯：“韩百户！”

他说话时背对着聂政，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急道：“济安渠上有船：”

聂政不再犹豫，纵身跃入身后破屋，与锏卫拉开距离。

元封听见面前韩彪的怒吼：“元封！你竟敢——”

紧接着是兵器相接的脆响，元封的声音带着不耐：“韩百户再延误追凶，皇上若问罪——”

破墙间潮湿逼仄，聂政一路疾走。半盏茶后，前面终于传来河水奔腾声。他撞开渡口木栅，顾不上寻找哪艘才是安泫青安排的船，就跃入水中。

游出数十丈远，聂政忽然撞到一面船桨。

“乖乖，小时候掉进太液池还要十几个人去捞，原来你现在不是旱鸭子。”

是他有些熟悉的声音。

聂政抹了把脸上的水，看见芦苇深处驶出一叶扁舟，船头立着个浑身干爽的人。

“愣着干嘛，快上来。”诚王褚泽在月下笑得和煦，向他伸出船桨，“五皇兄亲自划船来接你，认不出了？”

聂政借着船桨的力，跃上小舟，水珠顺发梢滴落。

“五皇兄。”聂政解下湿透的外袍，有些不自在。

褚泽穿着船夫的粗衣，指指身后乌篷：“进去换衣服吧。”

小舟在夜色中穿行，远处火墙渐渐缩成光点。

聂政换好衣服出来，已经看不见自己一路逃过来的水岸：“皇兄，元将军他……”

“元指挥使怎么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臭名昭著的锏卫头子，不必忧心。”褚泽缓缓摇橹，语气有些不满，“七弟真是，竟然让你以身涉险。”

细雨渐歇，天边泛起鱼肚白。聂政摸着葛衣有些粗糙的袖口，他手腕被磨出了一圈红痕。

褚泽忽然轻笑一声：“算了，不骂他了。这葛衣已经是我在本地铺子里买到最好的衣服了，你还穿不惯。七弟也算把你养得够好。”

聂政愣了愣，挽起袖口走到褚泽旁边：“我来吧。”

褚泽把他往后推：“歇着去，兄长我在封地八百年都不一定这样运动一回，就当锻炼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