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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灯下盟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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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114.灯下盟书

立太子的事一日定不下来,褚洵就不能安心半分,是故今日又寻了借口到皇帝寝宫去。

“皇兄气色好多了。”她将从御膳房随手端的燕窝放在案边,金护甲划过青瓷碗沿,“昨日钺儿还说,久闻皇上龙体微恙反复,要来侍疾,臣想着孩子笨手笨脚,倒不如让他好好准备个诗会什么的,以恭祝皇上龙体康健。”

皇帝斜靠软榻,擡起头,眯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朕竟不知东宫要办诗会,他认全东宫的每扇门每扇窗户了吗?”

“原是要给孩子解解闷,但也有些别的说法。”褚洵转动腕间翡翠镯,垂眸按准备好的说辞应答,“自打钺儿住进东宫,翰林院那些学士变着法儿考校钺儿功课。臣想着,不如正经办个诗会,也让皇兄看看,他这些日子的进益。”

窗外,才料理完御花园牡丹,路过此处的魏瑾手势微顿,收了收那总拿不惯的拂尘。

他听得明白——长公主这是要借诗会向皇帝证明,褚钺所学,足以以假乱真。

“既如此,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了。”屋内,皇帝突然笑道,“就后日,朕下旨请来翰林院与太学的才子,朕倒要看看,你找来的野孩子能解几分圣意。也好看看,是谁这般心急,忙不叠地往一个来路不明的玩意儿跟前凑。”

褚洵面上不显,只笑着应下:“皇兄圣明。只是钺儿前日病得厉害,嗓子还哑着,我原想着晚些……”

“他是不是哑巴了?哦,哑巴更好。”皇帝压下咳嗽,讥笑道,“一个野孩子,哑巴总比胡言乱语强。”

褚洵听他一口一个“野孩子”,也只是笑笑,似乎面无波澜:“这孩子性虽驽钝,却胜在听话,想必不会让皇兄失望。臣,先告退了。”

目送她离去,褚沥眼中那层浅薄笑意彻底转为酷寒的霜刃。

“来人,宣锏卫指挥使元封来见朕。”

……

元封踏入盘龙殿时,皇帝依旧倚在龙纹软榻上,视线虚虚落在手边狻猊香炉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几,袖下露出半截明黄绢帛。

“臣参见陛下。”元封单膝跪地,铁甲与金砖相撞,发出清脆的铮鸣。

褚沥没擡眼,只将绢帛往他的方向一扔:“自己看。”

元封展开密诏,瞳孔骤然收缩。绢帛上寥寥数语,却字字见血——“长公主褚洵牝鸡司晨,似有二心。着锏卫指挥使元封不日处置。”

而圣旨中掉落的,还有半枚残缺的镜王府令牌。

“皇上,此事……”

“怎么?”褚沥终于擡眼,精神萎靡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是惦记着长公主为你求来指挥使这个位置,还是惦记着镜王这个旧主?”

元封背脊绷得笔直。三年前长公主举荐他入锏卫,本就是为牵制镜王在军中的势力,褚不庭也就顺水推舟把他送了回来。这步棋,终究是下在了皇帝与长公主这两个对弈者都没想到的位置,可今日竟滑稽地让皇帝一语中的了。

“臣斗胆,长公主监国以来尚未有错,是否可以,徐徐图之?毕竟……”

毕竟什么?毕竟她是朕的妹妹?太后的女儿?”褚沥突然笑起来,手指划过案上玉镇纸,“她这么多年的做派,倒像一早就做了监国长公主。”

“下月初是已故驸马的忌日,她会往护国寺祈福,就那时动手,再方便不过。”

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皇帝显然注意到了,声音陡然提高:“西北军报朕已阅过,战事平息,军队也元气大伤,镜王要的军饷,既以向朕禀报,就不必再请示长公主,直接着兵部调拨即可。”

元封会意,叩首领命时顺势将密诏塞入怀中,那块腰牌则被他塞进护腕。

他转身退出殿门,与抱着拂尘的魏瑾擦肩而过。年轻的太监低眉顺目,手中拂尘却微不可察地倾斜了半分。

……

元封出宫已是戌时,怀揣密诏,他不敢耽搁,回到侯府换身衣服,就混在倒垃圾的家仆里出了门。

城东小院,竹影婆娑。

安泫青正在屋中抚琴,说是抚琴,他却学不会这文雅的君子艺,最多信手拨弄两下,权当解闷。不成章法的琴声戛然而止,他望向墙头突然出现的黑影,叹了口气:“定疆,你再踩碎一片瓦,房东该找我赔钱了。”

这房东忒黑心,以元封身法,正常质量的瓦片哪会被踩碎。

元封跃下屋檐,无心言他,单刀直入道:“先生,出事了。”

三言两语交代完密诏内容,书房窗棂突然轻响三声。安泫青推开半扇窗,褚不庭这次学会翻窗前先打招呼了,身影隐在廊柱阴影里,玄色蟒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王爷也收到风声了?”元封诧异道。

“路上遇到了清辉阁的人。”褚不庭言简意赅,抛来一枚蜡丸。

其实他只是习惯夜间来此私会某翰林而已。

安泫青捏碎蜡丸,里头裹着的是司礼监专用的青藤纸。纸上寥寥数语,却让他眉头越皱越紧——皇帝不仅要杀长公主、嫁祸褚不庭,还打算先行在东宫春熙殿设局,大约是想到,顺道看看褚钺是不是有真本事——即便长公主身死,那孩子或尚可一用。

“好一招一箭双雕。”安泫青将纸条凑近灯烛,火苗倏地窜起,“魏瑾先你一步了。”

褚不庭目光落在燃烧的纸条上:“魏瑾或许真是她安插在宫中的内应。”

“也许,他只是想提醒我,我俩现在也算君子之交。我和你说过没有?魏瑾的身世,清辉阁后来查到了。”火苗险些舔舐到指尖,安泫青松开手,灰烬飘落在青玉笔洗中,“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你去西南处理瘟疫吗。那场瘟疫的源头是盘踞当地多年的废土司、地头蛇,蔓延的罪魁祸首却是……”

是昱都的不作为。

明明十年前褚不庭就上报过,西南多毒虫瘴疠,却没有官办的六疾馆,也没有巡诊的太医。当时的昱都正深陷新皇即位的风波,各方醉心争权夺利,无心南顾。数年前更是如此,褚沥只盘算着又能拿什么错处为难褚不庭,对西南州府奏折详情一概不细看。

褚不庭眸光沉了沉,握住他收回的手细细查看有无烫伤。

“魏瑾是西南人士,全家都在逃荒路上因疫病丧生。先是父母,后来到了昱都,他姐姐没撑到山庄设医馆。”安泫青道,“那会皇帝和长公主还在争着谁的人押运朝廷赈灾物资,而魏瑾和姐姐逃到昱都城下的时候,他们还在盘算救济流民的事,从中可以得几分利。”

话音未落,远处更鼓声徐徐飘近又飘远。元封突然按住刀柄:“有人进来了。”

他身形一闪已到檐下,片刻后拎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内侍回来,手里还攥着封信,竟是褚钺的字迹——这孩子谨慎,左右手都会写字,安泫青还是在看他手劄时发现字迹和他收到的纸条上不一样才发现的。

纸条上用第三人的语气写着,陛下授意后日东宫举行诗会,皇孙指名要安泫青献诗。

“褚钺?”送走小内侍,安泫青与褚不庭交换个眼神,“这孩子还知道求救,很机灵嘛。”

元封有些着急:“那护国寺?”

“先放着,”褚不庭沉静道,交锋多年,他清楚,为亡夫祈福对这位皇姐而言,并非什么大事,“先看后日诗会。”

……

拂晓时分,司礼监值房,魏瑾正在焚毁处理完毕的机要公函。

火盆里,青藤纸蜷曲成灰,他却盯着案上另一封密信出神——这是今早从清辉阁“截获”的,安泫青暗信。

明里,这封信是要卖给武林盟主的兰亭真迹消息,暗中却是约他今日护国寺相见。

“魏爷,药煎好了。”小内侍在门外轻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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