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火攻（2/2）

李恪景将温热的药捧到他面前：“先生，莫再忧心了。这件事前后环环相扣，终于尘埃落定了一半……昨日江左士林发难，东南水师北上，长公主不得已下诏，全力支援西北军粮草。”

“这次代价太大了……若没有结果，我以死谢罪都是轻的。”

元封俯首认罪，低声道：“押运事宜五军都督府在办，配备的是最好的车马。运粮官是家兄部下，除了……那条路，不会再有更快的速度了。”

“那就好，”汤药下肚，重重滚过喉头，安泫青强忍不适，袖子擦过唇角，蹭裂了干涸的唇：“孔家那孩子呢？”

“长公主带走了，不知要去做什么，我的人跟不上去，就请了茶馆的人跟着，晚些时候就有消息了。”

安泫青只觉得浑身烫得厉害，却又止不住发冷：“西北呢？王爷可有来信？”

“属下不知，待明日或许可问桑将军。”元封道，“这几日长公主临朝，属下不敢妄动。”

“桑干在城外呢，收不到西北的消息，你回头去一趟茶馆，看看呼延有没有信。对了，下一批粮草出发的时候，让桑干跟上吧。算算时间，王爷该处理敦州城的事了，得有人接管敦州军。”

桑干被安泫青三令五申，不许绕过他向西北递消息，这几日也只对外说他守在城外驿站，安泫青将他“打发”到山庄去练兵，不让他涉险——大钧的将才，有一个是一个，都宝贝得紧，不能倒霉在内乱上。

诏狱昏暗，这种季节湿冷更甚，三个读书人在里面只待了片刻便不舒服。除了发着烧的安泫青，李恪景和宣子卿也因为不流通的空气开始咳嗽。

元封很后悔没让手下给诏狱来个大扫除，又或者没在一开始就给诏狱砸个三室一厅无敌采光大平层。

“在这儿确实不是个办法，晚些时候我安排您与世孙一起上去吧。”

宣子卿捂着额头的包，小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早看出这位成日与守元为难的锏卫指挥使大人似乎有另一面，壮着胆子请求道：“元大人，这里还是太不适合养病了，不如将安先生送到文渊侯府，再请御医来看看？”

元封还未回答，安泫青就道：“不行。”

他压下咳嗽，摇了摇头：“皇帝并不是经过这一遭就要归西了，大家……做什么都留一线得好，免得他们两兄妹秋后算账。”

“两兄妹？”宣子卿敏锐地皱眉，“长公主殿下今日来太学为我们解围了。”

“子卿，太学这次做的很好，但这么危险的事，本不该牵扯到你们。”隔着铁栅栏，安泫青撑起上半身，看向宣子卿，“长公主监国，几百年也难得一遇，她想必也等了很久……算算日子，长公主一定会想尽办法再开个恩科。这是你们最有望直接入仕的一次，你回去，就说我交代的，若有志于此，接下去就好好用功。错过这次机会，等皇帝重新掌权，估计就连门荫也等不到了。”

宣子卿心中酸涩，都这时候了，先生还要为他们分辨这些事，为他们筹谋。

元封不确定地看向安泫青：“现在？送回去吗？”

安泫青淡淡道：“送他回去吧，十七岁的孩子，关在诏狱跟浪费人手有什么区别。我这段时间折腾惯了，在哪里都是养病。”

“那个……元大人，我还有个问题……”宣子卿弱弱地举手，问的是元封，眼神却不自觉瞟向李恪景，“孔大哥他，真的会没事的吧？”

……

宣子卿担忧的孔大哥，现在却被送到了星州与博州交界，崤华孔氏的马车在此等候多时。长公主给孔家人的说辞是孔知秋触怒龙颜，若现在不寻法子保下他，到了别处，即便她也力有不逮。

褚洵的意思，是举荐孔知秋在长公主府先做个斜封官，日后再调到其他地方。孔家人果然不允，也在她意料之内。

今日以孔知秋为首的这群学生，还未入仕便已引起天下轰动——短短两日，她就收到了无数剑指皇帝的檄文——太学众人，势必要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摆驾回府，褚洵来不及除下崭新的官袍，便到书房处理堆积的公务。从内阁到六部，都看准她不敢懈怠，打定主意要将原本有头无尾的折子重新递给她。

到后半夜，批完所有折子她才瞥见，最

江南杜家别庄来信，杜如嵩照例汇报褚钺近况。褚洵想起方才有封奏折，提到皇嗣。

是了，她若想抓稳这监国的位子，还需一个皇嗣。是时候，让她精心培养的“侄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