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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君臣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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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92.君臣义

次日大朝,宫门处照例从寅时起,就有辚辚车马窸窸窣窣地挑破夜幕,安泫青绕去另一侧的偏门,将聂政给的八皇子令牌握在手里。这令牌自聂政隐姓埋名出宫去后,便再不曾面世,也不知还有没有人认得。安泫青盯着一扇供宫人日常采买进出的小门,看守只有一个初上任的小黄门,要想用八皇子的令牌混进宫去,只能在这一处。

安泫青将平日惯穿的文人装束换了,套着一件暗纹提花的玄色锦衣,剑袖收窄,配一双金线龙纹护腕,再将头发束整齐,扣上紫金冠,打眼一看便像极了游历江湖归来的小王爷。

偏门被人叩响,有些生锈的门环与兽嘴摩擦,似病兽低吼。杂乱无序的叩门声昭示着门外之人转瞬即逝的耐性。

小黄门初进宫,走路还不大利索,迈着鸭子步一路小跑来开门,牵动伤处,疼得此牙咧嘴。

“这个点儿,哪个杀千刀的这会回来!”心是这么想,话可不敢这么说,能出宫办事的都是宫里的大前辈,没有一个是他敢招惹得罪的。

他着急忙慌开了门,钥匙还卡在锁眼里拔不下来,就忙不叠地低头对来人道:“烦请出示出宫的凭……”

不等他说完,一块令牌就被拍进他怀里,推得他打了个趔趄。他拿起灵牌凑到眼前一瞧,黑灯瞎火下只看了个大概,却正与令牌背面怒目圆睁的龙对上视线。

新入宫的小黄门还认不全令牌的样式,只认得那些上头有字的和皇后、太后宫里的牡丹。一见这令牌上盘旋的龙,险些吓破胆,也只知必是皇室中人,却不知具体是何身份。转念一想,龙纹令牌在手,又衣着华贵,再不济,大小也是个主子,哪里还敢耽搁,便让安泫青就这么顺利地入了宫。

宫道灯烛摇曳,行人只能勉强视物。安泫青故意将令牌悬在腰间,走了一段路才收起来。行过某处巷口,他停下来回想元封画的路线,却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嘴。敌明我暗,他不敢回头,只凭地上不甚清晰的影子判断此人身量和自己相当。

作为一个文弱书生,安泫青清楚自己的斤两,对反制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个头却不知底细的人毫无把握,便冷静地任此人将他拉入暗处。

待人松手,他才低声喝道:“阁下这么抓人,也不问问来人的身份吗?”

“不过是借了块前朝皇子的令牌,别装了——”少年的声音冷过青砖上凝降的霜露,“安瑾华。”

兰不秘馨,瑾不匿华。

这是安泫青自弃多年,不再提起的字。

安泫青警觉地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总之不是来杀你的人。我想杀你,刚才就可以鸣哨示警。”少年稍稍松了扣住他咽喉的手,改用手臂禁锢,“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安泫青心说此人真是够矛盾,说不要他的命,又处处以性命相胁。

“我看见你的折子了,你要面圣,只有我能助你。”

此言一出,安泫青便深深皱眉,他试探道:“魏公公?”

身后的少年缄口不言,周身气场骤冷,扼在他脖颈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安泫青此时连呼吸都艰难:“你有……这么好心?”

魏瑾恶声搪塞:“少废话!跟我走便是!”

安泫青被他带往一处偏僻小道,囫囵塞进一道矮门内。穿过这矮门,眼前豁然明亮。

“这是我的在内务府的居所,只要你不作死,在这就是安全的。”栓上门,魏瑾将灯又挑亮了些,确保窗上映不出人影。

安泫青看着他同上次相见时几乎一样单薄的身形,终忍不住发问:“你帮我干什么?”

“谁帮你了?”魏瑾找出一套旧衣服,扔到桌上,“王侯将相,我恨不得你们都去死。”他将那套衣服摔到床榻上,“你一会穿上它和我先进盘龙殿。”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魏瑾面色阴寒:“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你没见过我的脸,怎么认出我不是八王爷的?”安泫青疾声问道,“你见过他?”

“没见过。你的身形化成灰我都认得。”魏瑾淡淡道,“没有别的问题了吧?”

“还有,还有最后一个,真是最后一个。”安泫青努力忽视他要杀人的眼神,诚恳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是突然想问这样一个问题的。怕对方搪塞,他还特意强调:“你原本的名字。”

魏瑾本欲敷衍,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从记忆深处翻找,勾出一个落了灰生了锈的名字:“魏平西,平定西南的平西。”

答毕,眼中竟有几分狼狈,却还夹杂一丝痛快。

“还有一刻钟,你换衣服吧。”不过须臾,魏瑾又恢复了那故作凶狠的神情,扔下这句话就进了隔间。

安泫青怔在原地,默默将这个名字记下。

皇帝寝宫挑亮第一盏灯,向来懒政的帝王也早起了半个时辰。

褚沥瞥了一眼进来伺候更衣的小内侍,不悦道:“魏瑾呢?”

小内侍伺候皇帝的次数少,唯恐稍有不慎就身首异处,只敢诺诺答道:“回皇上的话,今日大朝,魏公公按例先入盘龙殿准备了。”

褚沥由是兴致缺缺,穿戴整齐便摆驾盘龙殿。至于满桌早膳,他只道头疼得厉害,没有胃口便不吃了。

大朝排场宏阔,照例是钟鼓司奏乐,仪鸾司开路,殿前司护卫圣驾,至于皇帝贴身的保护,则由当红的锏卫替了御前带刀的差事。

魏瑾将一切事宜安排妥当,便退到龙椅后等待褚沥上殿。高台之下文武百官皆跪地叩首,唯他因侍奉天子可不拜。他也颔首去看群臣,不曾感到心虚惭愧,就好像本该如此。他甚至也垂眸看低头走路的皇帝,同样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

民为贵,君为轻,魏瑾觉得本该如此。

礼官终于念完大段赞词,褚沥赐众臣平身,又在魏瑾的提醒下给老臣赐坐。

身为文官之首的王铮德却没有坐下,握着袖中的奏折,站得笔挺如松。褚沥早习惯他与自己唱反调,虽心中有怒,却也没有当场发作。

各地官员轮番上奏,近一半都是恭问圣安的废话,褚沥听得眼皮打架,不悦道:若谁还尽说些没用的话徒劳朕耳,以后就不必上朝了。”

此言一出,下一个抖开长篇大论正要激情朗诵的官员身躯一震,险没拿稳折子,默默退了回去。

“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侧面珠帘后,忽冒出一个不大却铿锵有力的声音。

众臣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玄衣银面,缓步至堂前——怕褚沥认不出他,安泫青还很贴心地翻出了许久不用的面具。

一年未见这银面,甫一看见,褚沥还未反应过来。

安泫青虽无官身,却是受过圣旨得状元郎,硬要称臣,倒不逾矩。但他此时不应正在西北么?怎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盘龙殿了?

褚沥堪堪回过神来,正要命人将其捉拿下狱,却见魏瑾先一步怒斥:“无官无职却擅闯朝堂,你是胆大包天还是失心疯了!禁军、仪鸾司、殿前司,都是废物不成?还不速将此人拿下?”

离安泫青最近的仪鸾司率先反应,两柄长刀瞬时架上他的脖颈。元封按刀的手微动,险些控制不住让雁翎刀出鞘,却被魏瑾挥出的拂尘状似无意地挡住,打了回去。安泫青被扣住,不可置信地怒视魏瑾,后者却连余光都不触及他,而是转向褚沥,低声询问:“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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