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铁骑（2/2）

原本寂静空旷的街巷，官兵擎起火把，衙役点上灯烛，满城都被找狼驱狼的灯火映得亮如白昼。道旁小院里，嗅到狼群气味的家犬弓着背脊，趴低身体发出不安的低吼，却不敢凶狠地狂吠。各户青壮男子有胆子大的，抄上扁担或砍柴刀，也要上街来，被裨将下令，不由分说地给拦了回去。

“为什么是狼……”一个男人跪在满地狼籍的院子中，怀里抱着染血的襁褓。他正是那日在市集上，被灰袍神使塞了包裹的人，“难道就因为我忤逆狼神……”那天他收到了信，要他到某处供奉狼神，时间是深夜，地点又偏僻，他一时心生畏惧才没有前往，今夜却招致灾祸了吗？

城内已然乱了套，狼群却像融化在黑夜中，连一根狼毫都不曾看到。

便是在此时，各方城门处哨兵同时看见，不远处披坚执锐的漠北人。

第一支射出的箭是鸣镝，正是漠北军队进攻的号令。漠北人进攻不吹号角，不擂战鼓，而是人人从喉咙里发出似兽的低吼，汇在一起像攒了数百丈厚的黑云里翻涌的雷声，又似封冻的伤骨河下不断撞击冰面的暗涌。

漠北人是有备而来，野心昭昭。

见此情景，廖忠身为守将，只觉可笑：“野鞑竖子，难道以为几匹狼就能搅乱全城防务吗！”

燕灵儿的参军却在此时奔来：“将军！将军！东城门将破了！”

东城门前地形平坦，易守难攻，一直以来，在有限的兵力下，并不会被着重防守。

“还有城西北角……敌军先是佯攻北城门，随后主力几乎都在强攻城西北角！”

城西北角，与孤仞山山崖突出的半扇岩壁距离最窄处名为扼腰石，意思是哪怕腰肢最纤细的歌姬从此过，都会被扼住腰身，无法通过。此处莫说易守难攻，漠北人到城下，只能被城墙的西北军逐一射杀。

但偏偏，去年销光城加固了城墙。而城西北角，是唯一一处由于地形无法施工，而放弃了加固的。此时城西北角所有防御工事，只有一道无法深挖的陷马坑和一扇厚重的老城门。

如此看来，敌军对销光城的弱点与兵力，皆了如指掌。而销光城布防，只来得及置换不到三分之一。

廖忠终于反应过来，城内闹狼的地方，都深居中央，却偏偏在距离和路径上，都更方便东城门和城西北角的守军出动。

这就是雪上加霜。

“新的布防图呢？”已经明白十有八九是出了奸细的廖忠难忍满腔愤怒，几乎咬碎后槽牙，额头青筋暴起，“让燕千户迅速带兵增援西北角，本将军亲自镇守东城门！”

那头的燕灵儿与还未等军令传到，就带着手下神雀营将士动身策马朝城西北角去了。

城门上的将士已经能看清城下重骑兵锁子甲上细碎却刺眼的反光，和他们头上乌色的，迎着风雪向后飘扬的缨子。这群来势汹汹的重骑兵，是销光城驻军的老熟人了——腾格里最引以为傲的，收服了漠北十六部的漠北铁骑。

隔着一丈多厚的城墙，几乎能听见漠北铁骑甲胄摩擦碰撞的沉响，马蹄声密集如城门内即将被擂响的战鼓，急促地重击每个人的耳膜。

燕灵儿翻身下马，打开下属递来的弓箭，高声道：“神臂弓！有一把是一把！都架到城门上！”

漠北骑兵铁甲厚重，唯神臂弓可穿透甲胄，伤其肉身。

墙下重甲加身的战马犹如一头头钢铁巨兽，在瞬间爆发的低吼中发起冲锋。城门前空地太小，一切战术都是无效的，漠北铁骑只管站定，便擡弓向城墙守军射去。另有士兵一人一马充作破门桩，径直向城门撞去。

不止一处，今夜凡是开战的地方，几乎随处可见漠北铁骑的森然身影。战场上的一切，无不昭示着腾格里这次拿下销光城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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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个bug，西城门换成东城门，城东北角换成城西北角，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古时候东北角一般不开城门Q_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