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铁骑（1/2）

第89章 82.铁骑

子夜将近，纵横街巷却寂然无声，唯有两侧透出明亮烛火的窗，昭示着蕴在其中的热闹，只不过这热闹，始终堪堪浮在这层暖光的表面，并不能在人心里扎下根来。今夜有风，扬起漫天乱尘，仿似这万家灯火的热闹，都只是烟尘中的虚妄，风落时便会同这些尘埃一样沉寂。

地窖里的褐衣人果然诚实守信，但他并没有贸然在此时发动信众哗变，而是放出了一群狼。

他手底下的狼，并非每一只都能被驯化至能“送财”的地步，也并非每一只都足够强壮，此时那一批“残次品”，正好能派上用场。

恰逢更夫走街串巷打四更，这个盲了一只眼的老头相当不走运，竟比巡逻的士兵先撞到散入城内的狼。他只剩一只好使的眼睛，眼力却相当不错，还隔十几丈远，便看见一双散发着绿色幽光的兽眼。“丑时四更——丑时四更——丑……嗬……”老更夫年纪太大，喊两声就要停下来喘一喘，也不知怎么还能胜任这个职位。便是这一停，让他与隐没在黑夜中的狼对上双眼，“狼！是狼！城里为何会有狼！”

前段时间夜狼送财的事早传得满城风雨，他并非不知情，此刻却未曾疑心是神鬼之事。惧怕鬼神的人做不得打更人，老更夫打了这么些年的更，惯对这类言论嗤之以鼻，此时对上狼，全无半分对鬼神的敬畏，有的只是小时候牧羊留下的记忆里，对狼本身的惧怕。被那双幽绿兽瞳盯得发毛，老更夫手一抖，吃饭的家伙事掉落在地，却也顾不得去捡。好在这把老骨头还是利索的，他连滚带爬地向后退，丝毫不管身后的狼有没有追逐，又追出多远，埋头狂奔只顾逃命。

不知绕出多远，老更夫回过神来，才觉身子骨像是要被颠散架了，竟生出精疲力尽命不久矣之感。

正当他停下瘫坐在地，连大口喘气都不顺的时候，突然被人喝住。

“前方是何人？宵禁时分还胆敢在街上狂奔！”

巡夜的衙役正欲空弦警告，老更夫扯着那破锣嗓子，几乎把全身的戾气都挤到嗓子眼：“差爷，是我，打更的老柳……”

打更人的锣和梆子都不在手上，空口无凭，不过衙役认得他这全城都找不出第二个的破锣嗓子，毕竟是由小听到大的声音。为首的衙役示意手下放下弓，上前去关切道：“老柳叔，怎么打更还把自己打到地上瘫着了，家伙事儿还都不见了？”

“我，我同你说……平安坊，有狼……”

不管狼在百姓心中如今是什么形象，在县衙里头，却无人敢提起，只因那事连军营都还未查出一二三来，县令生怕再引火上身。

“老柳叔你莫不是开玩笑？销光城如今完全是铜墙铁壁，城门把守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城里怎么会有狼？”

“我是亲眼所见！”老更夫恢复了些许气力，对着衙役神色惊恐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老夫这只眼睛是怎么瞎的！我还能认错狼不成！”他的左脸上有一大片狰狞的疤，空空如也的左眼眶，正是在儿时放羊的时候，被狼一掌剜碎了眼珠。

正是这时，城内不知何处起了一声狼嗥。

那褐衣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放出了一只曾经落败的狼王，精ye放进销光城内的所有狼，都将是它的子民。重新为王，这猛兽的野心并不亚于任何一个乱世枭雄。

此时城内早放过了鞭炮，狼王一呼百应，很快城内便不仅有狼的叫声，还有被狼咬死的家禽家畜死前最后的哀鸣。鸡飞狗跳的声音透过窗户纸传进守岁的人耳朵里，城内已经很久没有闹过狼了，以至于许多年轻人完全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拿剩下的爆竹驱狼。

巡逻的衙役迅速换上皮革，拿着网兜开始捕狼，经过训练的狼却远比他们想象的凶残，不得已，军营也开始出动。

集结起来的狼群有多难缠，西北军深有体会，有时与兵力悬殊的敌人血战，堪堪脱战，还要提心吊胆，防着沙漠里草原里的狼群趁火打劫。而城里这群狼，不仅比野狼更凶狠，数量也远不在预料之内。

销光城驻军营帐内，廖忠面色阴沉，仿佛孤仞山上空经久不散的阴云。

“这就是你说的，小事？”

面前的裨将俯首沉默，生怕再触了上司的霉头。

“廖……”燕灵儿拎着弓箭掀开帘子进来，扫了一眼单膝跪地的裨将，“将军，现在不是训斥人的时候，我先领人去捕狼。”

“用不上你！”廖忠往下摁了摁她抱弓行礼的手，“我另外着人去，你带上人马，即刻巡视城防。”

他守城多年，从未见过一群狼就能扰乱一整座城的。那群不知从何而来，鬼魅一般的狼，竟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破窗闯入民宅，而窗内原本阖家团聚一室的数口之家，毫无防备地遭了毒手，最惨的是城门边一户人家，尚在襁褓的孩子不慎脱手，被活生生咬掉了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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