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江南好（1/2）
第70章 63.江南好
心里有了底，安泫青已不复初到渔南的焦虑，甚至索性把查案的事交给郑同知办，每日的主要工作就是和褚不庭易容到街上闲逛，相当不务正业。他也问过褚不庭，西北的军务和政事怎么办，褚不庭的回答是全丢给爱啃肘子的副将了。
“你这也不行啊，桑副是西北的一颗将星，你还让人操心那么多有的没的。”安泫青琢磨着，不如把太学的李恪景扔到西北去给他管事。
“上回还说让他去西南。”褚不庭无奈道。
安泫青极为不雅地当街挠头：“是吗？我是看你那土匪跟班把西南治得挺好的。”
大街上很多话都不能说，安泫青往褚不庭身侧贴了贴，与他耳语：“这里离五哥家不远，不如去玩一圈。”
褚不庭见他目光灼灼，疑心他前二十年都未出过昱都。
“非也。”安泫青答，“远门自然出过，有人相陪却是第一次，佳人在侧，难免游兴大发嘛。”
藩王私自在封地相见，恐有谋逆之嫌。非是安泫青为所欲为，无理取闹，而是他知道褚不庭一定不会在乎这破律令。于是二人在大街上就定了这掉脑袋的行程，次日清早便抵江南，给了哥嫂好大一个惊吓。
褚泽与慕早正趁闲时，躲在海边别院卿卿我我蜜里调油，突然天降好大一个弟弟，还是个高冷不爱说话的弟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说起来当年在宫中，五皇子与七皇子并不算十分亲厚，不过褚泽向来唯他大哥马首是瞻，太子对他说要多疼惜七弟他便照做，褚不庭对成天笑眯眯的五哥则是以礼相待。
眼下这番境地，褚泽却忘了问他为什么来江南，只道：“你是疯了不成？这当口从西北跑回来，生怕皇帝注意不到你！”
褚不庭到别庄便卸去易容，正拿布巾擦脸：“我有分寸，皇兄不必太过担忧。”
“我担忧你作甚。“褚泽轻哼了一声，他个闲散小王，同这盘踞一方当了多年皇帝心腹大患的镜王弟弟没法比，实在是无甚好替他操心的，“只是小六好不容易给你换来的清静，你还可着往深潭跳。“
听见他提褚不应，褚不庭眉目间不自觉又柔和了些：“那皇兄莫同他说我来过。”
褚泽愣了愣，对成年人而言，这话赖皮意味太重，像自己小时候对大皇兄说的，叫他别告诉宫人自己贪凉偷吃冰。与褚不庭有几分相似的眼含了笑，他这才随口提了半句：“又是怎的想起到江南来了？”
“与小瑾南下查案，来探望一二。”
镜王殿下一时兴起下江南，真是好大一个麻烦。偏这麻烦还一脸“出了事我罩你”的神情，褚泽这才想起这位小时候看着乖，实则也是上树掏鸟下河叉鱼都不在话下的主，再小些时候也蔫坏，五六岁时尤其爱揪宫女的发髻。
“来都来了，还能赶你走不成？哥哥我便好生招待着，江南别的没有，银子管够。”褚泽顿了顿，又意识到自己去年才被加了税，这么说太不妥，又找补道，“咳咳，这一趟几天的花销，为兄的私库……还供得起。”
说罢还要再瞟一眼外间同安泫青大谈生意经的慕早，生怕这后半句被听了去。
褚不庭看着，似乎品出一些安泫青所言，“寻常夫妻”的趣味来。五皇兄生在帝王家，能活到这份上，确实可称幸运——先帝子嗣单薄，膝下共有七儿一女，其中二人分别死于兄弟阋墙，三人一心远离权柄天各一方，剩下这三人龙争虎斗还远远看不到头。
褚不庭抿了一口茶，是上贡用的龙井，在昱都和西北都能喝到，于此间却别有一番滋味。自觉为江山而生的镜王殿下，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品到了闲云野鹤的味道。
见他盯着茶出神，褚泽还当他在认真品茶，便道：“一时疏忽，这贡茶应当都喝腻了。哎，小七，你喝过便宜茶么”
被一声“小七”唤得回了魂，褚不庭耳根透着一点难以察觉的绯色：“什么？”
“佳茗喝惯了也无甚滋味，我这几日喝的茶都是找庄里佃户讨的。农户摘的野茶，炒制粗糙，口感嘛……倒也新奇，不失为一种野趣。”褚泽十分认真地介绍着，仿佛真在炫耀什么稀世珍宝。
慕早跨过门槛，晃悠到二人跟前，在他身边站定：“哪是‘便宜茶’？那是人家下地干活拿来提神的，根本不是用来品的！那苦味，泡了请七弟喝我可下不了手，你自个慢慢享受去吧。”
说罢又对褚不庭道：“七弟你别听他胡扯，我那还有些自己炒的茶，茶苗都是我出嫁之时自家姐姐亲自挑的古树茶苗，皇上都喝不到，回头给你拿两斤。”
安泫青倚在门边，与褚不庭相视一笑。
这一眼看得褚不庭心中柔软，仿佛整颗心都被那眸子里蕴含的温柔泡得酸酸胀胀的。
……
安泫青与褚不庭在江南待了三天，顺道见了东南水师镇海将军。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这位也算他们半个兄长了。王钰见了他们也是又惊又喜，还将二人责备了一番。
同时他们也从东南水师处得到一条颇有用处的信息——日前舰队出海巡航，俘虏了一船倭寇，其所用火药竟是从大均来的，一审那倭奴首领便招了，说火药来源是大均一个匪帮。王钰一查，哪有什么水匪，那伙人不过是装成海盗，专与倭人做走私军火的买卖。
东南百姓苦倭奴久矣，如此看来，张英是死不足惜。
以上种种，王钰原就要整理一番上报朝廷，褚不庭再将有人要拉张英下马的消息告诉他，反而还帮了大忙，好让他知道该如何修改文书。王钰毕竟是武将，为人爽朗，当即承诺日后如有需要，他定全力相助云云。
回渔南县的马车上，安泫青没款没型地枕着褚不庭大腿，手上摆弄着据说是宁州特产的五光十色贝壳塔——王将军所赠，盛情难却。
“有了子坚兄这道折子，锏卫还要报点什么结果上去吗”
褚不庭怕他被划了手，将那大宝塔收到一旁：“郑同知那头查出个知府，元封自有定夺。”
至于往后，有关张英的事大约也轮不到他们插手了。
“谁能想到这人如此胆大包天，还将火药卖与倭寇，真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安泫青叹道。
比死更严重的罪行，就是满门抄斩与诛九族，与这二者相关的罪行无外乎谋逆、通敌、叛国之类，张英将军火卖与倭寇，莫说皇帝，就是太/祖显灵也保不住他。
“且看张英一死，幕后之人会不会露出马脚吧——如今都不用我们出手，他的算盘就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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