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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宫墙败柳(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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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眉心紧皱,目光说不出的阴沉。

直到他看见上头写道,当地昆岭一山庄庄主慷慨相助,西南便未向朝廷伸手要钱。

他嗤笑一声,那山穷水恶的昆岭,有什么山庄?土匪窝倒是不少。

思及此,他眸光愈发阴冷:“什么狗朝廷,官不如匪。”

值房的门被敲响,一个小内侍来报称皇后娘娘要见他,魏瑾不敢耽搁,锁上门便往凤仪宫去了。

路上,他满腹疑惑却无处问:现今自己忙起来,褚沥暂时另宠他人,得宠的正是早上为难他的端嫔,皇后这是不敢碰皇帝的心头好,要杀他的锐气来立威不成?

到底是个少年,魏瑾还猜不透这重重宫墙内的人心鬼蜮。然而他却本能地没感到危险——或许皇后只是想找他随便聊聊,又或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

皇后打扮依旧从简,从红润的唇色与发间崭新的珠钗能看出,她还是作了一番打扮,也许是不想被一个不阴不阳的阉人比下去吧。

陈岫到底是个平和内敛的人,礼佛多日,眉眼间竟有几分慈和,一同透出来的,还有深宫女子惯有的孤寂。

魏瑾远远地看见在殿内等自己的皇后,竟是鼻头一酸——有那么一刹他有种错觉,她像自己逝去的长姐。

可姐姐已经死了,和爹娘一起,死在他的面前。是他将他们安葬——说是安葬,不过是找了个绿些、僻静些的高岗草草一埋,莫说立碑,连块牌位都不曾带在身边。

垂眸掩下眼中悲恸与哀恨,他快步走向凤仪宫。

“奴婢魏瑾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陈岫似在出神,这会回过神来,淡淡道:“平身吧。”

她并未施加任何威压,神色也无半分严肃,但魏瑾就是没来由地紧张。

“魏公公临时受命,这几日辛苦了。”

“奴婢不敢,皆是分内之事。”魏瑾轻咬下唇,地位再高,在后宫的主人们面前也只能自称奴婢,这便是阉人。

陈岫给他赐座,又命人上了茶水点心,才含了浅浅的笑,却让人觉得真诚。

可“真诚”二字,又岂能扎根在这泥沼般的地方?

魏瑾在心底为这想法讽刺地笑了笑。

“本宫给你偷片刻闲,但愿皇上不会怪罪。”

魏瑾想,这个女人果真虚伪,面对被丈夫宠幸的男子也能笑得如春风化雨。而他又猜不透皇后的用意,只好不做声。

陈岫又自顾自地道:“本宫曾有胞弟,若未夭折,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宫里还有很多与自己一般大的人,魏瑾自认不会傻到认为皇后是格外关怀自己。“奴婢身份卑鄙,不敢与贵人自比。”

陈岫恰到好处地打住,没再多说关于“弟弟”的话题,而是转了话头:“本官听闻,你是西南人士?离家甚远,可曾想过回去?”

“回娘娘的话,既离故土,已是无根浮萍,又得幸入宫,奴婢后半生亦是要留在宫中,侍奉皇上与您。“魏瑾头也不擡地答道,还带一二分稚嫩的嗓音格外僵硬。

“听你说话,不像寻常宫女内侍,又识字,倒更像国子监里的读书人。”陈岫笑道。

“奴婢惶恐。”魏瑾规规矩矩地答道。他上次用“和你一样的人”呛了安泫青,这话可不能再耍浑与皇后说。

陈岫问了他很多东西,还情不自禁问起宫外的事。这毕竟是个还未绽放便已葬在深宫的可怜人,魏瑾心中升起一丝不该有的怜悯,自觉可笑,故很快散去。“奴婢北上逃难,所见之景,实在不宜描述与娘娘听。”

陈岫并非不知人间疾苦的金凤凰,她见过许多难民,可以据他们几乎没有人样的姿态想象其一路上的艰辛,但捕捉到魏瑾眼底一抹痛色和恐惧,她想,恐怕他们的处境之恶劣,远超自己的想象。思及此,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话终于问到皇帝身上,陈岫首先过问的是年前褚沥吐血的事。

“回娘娘的话,皇上龙体康健,只是那日天干物燥,火气上涌。”魏瑾回答得相当谨慎。

可太医却与陈岫的人说,皇上的身子是虚出病来了。她狐疑地盯着魏瑾看了半响,却始终不好问出口,只得再度换了话题。

“本宫听闻你今早与端嫔闹了些不快?”

“是奴婢疏忽……”

陈岫打断他,道:“不必放在心上,端嫔性子娇蛮善妒,若她再为难你,来与本宫说便是。”

“奴婢谢皇后娘娘隆思。”

但他很想问陈岫一句“你呢?”

你对我,对端嫔,对宸妃,对这三官六院,还有掖庭诸多男女,就无半分妒意,对你的丈夫,当今国君,就无半点怨恨吗?

陈岫道:“你如今做了代掌印,为皇上分忧才是要紧的。时候不早了,你退下吧。”

从凤仪宫出来,魏瑾很不是滋味。他想,皇后一点也不像姐姐!姐姐虽看着文静,性子却是极为刚烈的,当初她自己相中了一个郎君,却发现对方提亲后还出入花街柳巷,还是姐姐逼着爹娘上门退的婚。

他在纷乱的思绪中浑浑噩噩地走回御书房外的值房,却被推门而入的皇帝惊了神。

“奴婢见过……”

褚沥眉宇间染着戾气,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人拉到跟前:“陈岫见你了?她可有为难你?”

魏瑾强压心绪,低眉道:“皇后娘娘过问了皇上龙体,得知康健便放心了。”末了还是没忍住,说道,“也关心了皇上的近况。”

褚沥眼中愠色更重:“他们陈家人,连你都要拉拢么!以后无朕的允许,她就是亲自来请,你也不必前去!”他回头望向凤仪宫的方向,眼神冰冷,这女人,与她姑母一般会笼络人心!

他又关心起魏瑾的公务来:“这几日累瘦了,腰也细了。朕听说今日端嫔因为一些小事要打你?可受伤了?”

“不曾。”魏瑾答道,“福公公在,替奴婢挡了。”

福公公年事已高,身体不好,还是仅次于司礼监掌印的秉笔太监,有资历有权力,端嫔的巴掌自然落不下去。

褚沥这才满意,摩挲着他的脸颊,就在这狭小的值房内,又是一番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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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缺勤的补偿Q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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