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宫墙败柳(1/2)
第68章 61.宫墙败柳
根据那叛徒的话,他与皇后宫中一侍女暗通款曲,脑热之下将自己的身份告知对方,自此就经常从待女那得到一些消息,他亦知消息真假参半,却仍照传不误。此次情报,亦是由此得知。
安泫青看着信,神色凝重:“他们的胃口太大了。”
火药运输路外泄,锏卫必定会查军器监,若皇上下决心彻查,恐怕要威胁到军器监真正的掌权者——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英。
“这么看,你让元封去查的话,军器监应该还有一本账。
褚不庭却道:“定疆不查,皇帝就不知道么。”
“那便要看背后那位,还有什么招数了。”安泫青道,不过扳倒张英,也未尝不可……”
二人对视一眼,显然是想到了一处。
皇帝固然多疑,火药相关之事固然严重,但褚沥早年的优柔寡断改不掉,也是千真万确。张英看着他长大,后不仅助他夺嫡有功,更在他与太后的博弈中对他鼎力支持。更重要的是,张英救过皇帝的命。
“对方不可能想一次扳倒张英,否则便少一个人替他牵制……“褚不庭说到一半,被安泫青扑过来捂了嘴,便把人捞进怀里,“怎么了?”
“嘘,有人。”
是下了衙的捕快们从后窗经过。
待后窗的脚步声远了,褚不庭才继续说完:“那就让他死。”
“嗯,我想有他没他于我们而言都没关系,毕竟我们有山庄,还有……总之,能给对手找点不痛快,那可太有意思了。”安泫青勾着他的颈,眼尾含笑,“好坏啊,王爷。”
褚不庭闻言挑眉:“你不坏吗?王妃?”
“不过张英几十年来作恶多端,敛财无数,死得也不冤,”安泫青抿嘴忍笑,又故作正经道,“我要再顺一顺幕后之人的逻辑。”
先假设张英确实在私贩军火,幕后之人向张英购买了炸泰山的火药。一方面,他想利用钦天监和炸药,造成皇帝失德遭天谴的假象,另一方面,他又想一石二鸟,把只是私贩军火的张英扯进来转移视线。
而他之所以不直接把张英变成替罪羊,一是为了留他一命牵制褚不庭,二是既敢碰这掉脑袋的买卖,张英必有东窗事发的后手,他并无十成把握能将此人拿下,反倒可能被反咬一口——张英并非孤家寡人,他在京郊还有个侄女,一家人都老实本分,虽有不少田产,但还保有农民的淳朴。那是他唯一的牵挂,为了不落个诛九族的下场,他必使劲浑身解数保住这一身荣华。
“他敢这么做是有自信,只要张英不开口,他就绝不会暴露?”安泫青沉吟道,“可他难道不怕锏卫直接拿张英结案?”
“他不怕。”褚不庭笃定道,因为如今的锏卫指挥使是元封,“定疆正直的名声,早在北镇抚司时便传开了。”
况且元封背后是元府,皇帝尚要给三分薄面,查到什么都绝无知难而退的可能。
“那他应该很了解自己的对手,不止……还有一切,他认为可做棋子之人。”安泫青感叹,“是只老狐貍啊……”
可他还是不够了解那个高座明堂的人。
安泫青已无数次在心里琢磨过褚沥这个人。此人是自己开始写作后,笔下第一个有血有肉的角色,曾经少年义气、踌躇满志,如今似乎面目全非。然而他真是这样吗?
安泫青想了很久,还是敢说没人比自己更了解褚沥,包括身为其弟的褚不庭,和曾为帝师,算无遗策的王诤德。
“就算只是走私军火,他也一定会杀死张英,却未必会动其家人。而张英虽非善类,也未必,不会最后再帮皇帝一次。”
褚不庭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低沉情绪,并不言语,只是紧了紧抱着人的手臂。
……
昱都。
自封禅后,昱都的雨水便没停过,好在暴雨势头渐弱,淅淅沥沥的细雨天倒也不算难挨。只是连日阴雨,难免让人心也阴郁起来。
总管府的地段在玄武大街上并不算好,其布局简单,门庭乍看也并不夺目,连重檐下的漆绘也显得灰扑扑的,似乎比远处的太傅府更低调。而谁又能想到陈旧朱门内住着的,乃是一样陈旧,且一手遮天的黑暗。
“老祖宗?”主院的门被叩响,屋内突然传出瓷具落地碎裂的声音,“老祖宗!您没事吧?”仆人倒不担心是否有刺客,毕竟这座宅子的安全程度不比皇宫低多少。
张英的声音似乎在短短一段时间内苍老了许多:“无碍……秋霜,去开门。”
婢女将门打开,从老仆手上接过信。
“何事?”张英屈指抵着太阳xue,擡了擡松垮的眼皮,上下眼睑都耷拉着。
“回老祖宗,是凝云小姐的信。”侍女恭敬地把信呈上,得了吩咐便退了出去。
凝云是他的小侄女,前些日子才生产完,得了个可爱的大胖小子。张英目露急切,拆开信后脸上竟露出一种不属于他这种人的温情。
他前几日因听军器监的人来报,说锏卫在查他的账,便又称病暂退。恰好连日阴雨让他手疼的厉害,皇帝不疑有他,允了他一个月的假。有意思的是,皇帝还替他找了个代掌印——一个面容清秀的孩子,看着不过十六七岁。张英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人原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小内侍。
大内已经很久没有过从花前阁出来在深居高位的阉人了,这个被皇帝亲自赐名的少监,只怕还要得宠很久。
侍奉皇帝这么多年,张英甚至可以看出,褚沥对这孩子怕是有三分动心。
而眼下的他正在设法保全自己,暂时还无暇顾及一个以色侍君的毛头小子。如何赶在元封查到军器监另一本账前抹干净一切,才是第一要务。
张英想起自己的老对手。
或许在对方眼里自己根本配不上“对手”二字,但他们确实相互掣肘多年——太傅王诤德。
魏瑾代掌印一事,把这位同旧时丞相已无多大分别的首辅大人气得甚重,几次将皇帝堵在御书房,却被强行放了假。虽然他实实在在被气得卧了几天的床,但张英相信若自己出事,这老货定是爬也要爬起来再参他一本。
随着两党之魁相继告假,昱都上空又是一阵风起云涌。
先有魏瑾代掌印,之后又是公主党的林光禄入阁,成为本朝迄今为止最年轻的阁老。八姓中尤爱联姻的周家欲将旁支一嫡女嫁去续弦,公主却先一步做媒让他娶了杜家小妹。
趁此时,在皇后因皇帝受伤先行回京后,宸妃也出了护国寺,唯有太后仍以为皇帝祈福为由留下。陈家也终于敢在官场上活络起来,只是势头大不如前,恐怕再无出头之日。
权柄在不同的人手中轮转,前朝乱,后宫亦多事。
初接掌印一职的魏瑾因年纪小无甚阅历,若非借着龙威,实在难以服众。亏得他是个有心的,数日下来处理政务已游刃有余,只是因出身与背景,难免遭众嫔妃刁难。
今日端嫔因燕窝口感欠佳,竟能怪罪到代掌印身上,放在过去,她怕是连见着张英都要恭敬行礼巴结。魏瑾被这位出身八姓之一周家的端嫔一通刁难,进了值房却面色如常。他还有很多奏折要看,虽不敢也不能提什么意见,但光是一个个盖章也够费时了。
看到一半,他才拿起印玺的手又放下,专注地读起眼前的奏书来。
这是西南昆州来的奏表,言西南初春又发水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