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封禅（2/2）

只有元封的神情绷紧了须臾：王爷不待在镜王府，暗中跟踪封禅的队伍干什么？

鸟叫声又响起来，元封隔着车轴转动的声音细细分辨，听出是叫他快走。

叫声很急切，元封不敢疑有他，毕竟最早那群在战场上不听王爷话的人，坟头草都能赶上小五高了。他原本是好好骑着马的，手不知在哪处一使劲，捏了一把，胯下马儿忽然狂躁地甩了甩头，很凄厉地嘶鸣了几声。身后几名锏卫都是他一路提携的老人，顿时心领神会，不过片刻，他们的马也躁动起来。

大概动物之间也有情绪的感染，很快，大部分的马都开始躁动不安。

这“万马齐暗”的动静可不小，顺利惊动了后边马车里的皇帝：“元爱卿，发生了何事？”

元封狠狠勒住疆绳，回头道：“禀皇上，马匹突然发狂，臣也不知为何。”

随行的张淳罡弟子故作高深道：“马是有灵性的生物，对异常事物的感知比人强上许多。”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盯着前方的密林。

元封顺势提出：”前方密林树高草深，保险起见，还是由臣下先探查一番的好。”

褚沥是最怕封禅出问题的，便点头道：“速去速回。”

元封得令，召过几个亲信便打马没入密林。

不多时，那片林子却传来马匹的惨叫，听上去疼得像被生生割掉蹄子一般，叫人心里发毛。与此同时天边黑得能滴出墨的云层中终于炸开了一声雷惊雷。

火药爆炸的声音就这样轻轻松松混入雷声里。

开春的第一声雷响后，豆大的雨点争先恐后地从云端砸下，一同滚落的还有两旁山崖上崩塌的石块。

“护驾！护驾！”羽林将军的声音被雷雨声淹没得七七八八，不断有乱石砸下，这回马是真疯了，拉着华贵的马车横冲直撞，车上挂的什么彩绸金铃四处散落。

褚沥惊惧地扒着马车内的坐垫与窗框，高声问道：“外头发生何事了？”

“禀皇上，下了暴雨，估计是雷电引发了山崩！皇上您千万不要出来，末将与弟兄们定当誓死护驾！”

“山崩？怎么会？”褚沥掀起帘子想看看外面的情况，却被尘土扑了满面，“咳……张监正！怎么回事！这——”他的喊话声散在雨声和阵阵雷声中，与他仅仅一车之隔的张淳罡根本听不见。

弟子为避雨和乱石也躲进了车里，惊魂未定地道：“师父？”

张淳罡闭着眼，缓缓道：“无需多言。

弟子见师父这样，担心是自己说错了话：“师父，弟子方才说马的那句话，可是多嘴了？”

“你既出口救了他，那便是他的造化。”张淳罡掐了个诀，看上去已经入定了。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入定，说不准这老骗子一般的人确有些修为。

外头依旧是兵慌马乱，若要面对的是刺客，禁军当然有胜算，但此时的对手却是从天而降的石块。

“皇上，马车怕是走不动了，请皇上移步车外，臣等护送您离开！”

褚沥被围着下了车，羽林卫举着佩刀抵挡碎石，然而收效甚微。乱石碎块迸溅，褚沥脸上多了几道细小血痕，金光灿灿的衣袍也蒙了尘。

又一声轰鸣炸开，此时早已没人有心去分辨那究尽是雷声还是爆炸声。

“元指挥使呢！”褚沥惊觉元封和他的几个手下不见了踪影。

离他最近的羽林卫答道：“禀皇上，山崩之前，您下令他们进林子探查，后来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山崩便发生了，当时没人注意，现在想来，恐怕他们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褚沥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然而他并没有时间思考，因为下一秒，他便感到一阵钝痛在四周的惊呼声中从他的后脑传来。

闭上眼前，他感到似乎有什么在逐渐抽离，羽林卫此起彼伏的嚎叫也渐渐远去。唯独他自己心底的恐惧越来越重，将他拉扯着坠入深渊。

……

元封一众入了密林后，那哨声就没再响起。这片林子很深，尽头已经出了山谷。他并不太确定是否要继续走，但进林子肯定没错，王爷绝对不会害自己。

旁边的树丛一阵窸窣，“哗”地蹿出一匹高头大马，将元封的坐骑吓得不轻，惊魂未定的马儿一声惨叫，而后便真正失控，驮着元封往前奔去，几个锏卫连忙跟上：“大人！大人小心！”

那匹马似乎是有意将他们往林子外赶，等出了林子，追赶的动作又慢了下来，最后彻底停下，在原地凝视了一会被自己追了一路，现在还在打着摆子的马，仿佛在说“真丢马脸”。

“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这马我认识。”元封回头看了一眼，山谷已被遥遥甩在身后。而他们的面前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人和马站在，安全。”

下属疑惑道：“大人，我们不回去复命吗？”

元封只道：“恐怕回不去了。”

话音刚落，滚滚雷声如千军万马奔袭，雨幕气势汹汹地铺开，像钢针戳破厚重的泥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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