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除夕夜（2/2）
“这是什么？鸭子吗？”呼延指着小环正在刻的一张洒金红纸问道。
“鸭你个头！”小环说道，“这是鸳鸯！”
“什么是……圆——羊？”呼延蹩脚地学着这个新词的发音。
小五说道：“是鸳——鸯！是一种十分恩爱的鸟儿，只羡鸳鸯不羡仙听过没有？小环，你是要把这个贴到王爷窗上吧？”
“浅薄了，浅薄了。”小环一脸高深莫测，“最近王爷跟夫人鲜少同寝，贴到王爷窗上，只有王爷看着，岂不是徒增独守空房的忧愁？再说了，你敢溜进王爷的院子里贴窗花吗？”她将刻好的窗花举起来，迎着光大肆欣赏，“那肯定是要贴到书房，让他们每日下棋时一擡头就能看到。”
小五与呼延恍然大悟，对她抱拳：“环女侠果然聪慧。”
在三位一刻也闲不下来的活宝的忙活下，府里每个窗户都贴上了各式各样的窗花。
那幅“鸳鸯戏水”也顺利地贴到书房的窗户上了，并且贴得很光明正大。褚不庭还在院子里练剑呢，他三人就敢大摇大摆地进去在安泫青的注视下把窗花贴好再大摇大摆地全身而退。见多识广的小先生抽了抽嘴角，用扇子挡住微红的脸颊。
鸣渊划过半空的轨迹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连贯，片刻便又行云流水，看得人移不开眼。
褚不庭将一本剑谱练完即收剑入鞘，转头见安泫青朝他招了招手。
隔着窗子，总有种闺阁小姐私会俊公子的意趣。安泫青将手巾递给他，看他拭干缀在眉梢与下颌的汗珠。
太学的事压在安泫青心里太久，实在是憋不住了，他不想等到临分别那天再说，总觉得那样会让褚不庭心里不舒服。
“王爷，那日皇帝召我进宫说起你要去西北的事，一回来就下了旨说让我到太学里去教书，意思是要将我强留在昱都了。”
褚不庭擦汗的手一顿，前前后后得有小半月了，这时才来与他说？想着便向安泫青逼近了一些，挑眉垂眸看着他，意思是我允许你解释。
安泫青便原原本本地将那天的事说与他听，为了博取同情，还添油加醋地将皇帝描述得似乎要生吞活剥了他。罢了又道：“王爷耳目众多，怎能不知这事？却也不来问我，臣还当王爷不在意呢。”
褚不庭被他这反客为主给气笑了，双手撑着窗台，一副我静静欣赏你表演的神情。
安泫青无视他眼角含着的戏谑，将语调放得又轻又软：“王爷可想我与你一同到西北去？”
这话明摆着故意撩人，褚不庭一向是与他比谁脸皮更厚的，按说也该回敬一句什么更让人浮想联翩，激得脸皮厚度略逊一筹的读书人恼羞成怒才对。他却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悬在发梢的一滴汗坠下来，撞碎在安泫青白皙的手背上。
“小先生的去留，全凭自己，我不能干涉。若你喜欢昱都，便留下吧。”
“是吗？”安泫青咬着唇沉思了片刻，“那敢情好，我便留在这昱都，尽享繁华。偌大七王府住的也自在，又有八珍楼这样让人流连忘返之地，好不快活！”没得到称心的回答，他便要故意气一气这冷酷无情的王爷，“还有兰芷清筑，也算一个好去处，闲来无事便可到此品酒听曲，以作消遣……”
见他还敢提兰芷清筑，褚不庭撑着窗台的手忽然发力，凌空翻进了书房里，将安泫青吓得后退几步，反手摸着书案才勉强站稳。
“如此说来，还是留在昱都的好。随王妃喜欢便是。”
这“王妃”二字，叫褚不庭念得咬牙切齿。
“那是。到时若是一个人觉出寂寞了，我记得苏迟他娘子不是有位表兄吗，我听说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还是侯爷呢……”
好，好极了。
褚不庭准确的抓住了那双含情眼里的一丝心虚，双手将他禁锢在书案与自己之间，耐心地听着近在咫尺的人信口开河。待他终于说完了才说道：“王妃真是好眼光。放着七王妃不当，要当侯府大夫人？”
“并非一定要是那位侯爷，找位美人也成。”安泫青仍不知死活地瞎扯，“毕竟像我这样长得好看的到了外头，将面具一摘，怕是昱都八姓的金枝玉叶们都要侧目。”
他倒是愈发大胆了，可听得王爷委屈。褚不庭将额头抵在他右肩，认输一般叹了口气。也说不清是谁先气着了谁，总之王爷受不住先服了软。
“不许。”
“不许去兰芷清筑。”
“不许找苏迟认识什么表兄。”
“不许摘面具招惹别家的金枝玉叶。”
一连四个不许，却说不出那句“跟我去西北”。
褚不庭从不怕违逆圣意。况且掳走一个教书先生而已，满朝文武谁会在意。可那人是安泫青。
他知道小先生重情义，哪怕冲着他一句“知己”、一声“挚友”，便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他不忍，也不能将恣意潇洒的小先生折了翼缚在自己身边，更何况他生在帝王家，要闯的是刀山火海，说不准自身难保。待他去了西北，便是放虎归山，随时可能与褚沥兵戎相见。他还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在这之前，安泫青离他越远越安全。
“你说不许就不许了？”安泫青偏过头去，仍固守着那点倔脾气。
褚不庭极尽隐忍着那抹不寻常的心绪，安泫青只听得右肩传来闷闷的声音。
——“我是你夫君。”
末了很没底气地又补了一句：“有圣旨的。”
愣了半晌，安泫青才愤愤道：“是你说的随我!”
“不作数。”褚不庭仍埋在他右肩处，没有起来的意思，“莫要再与我置气。”
安泫青：你说不气我就不气，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见这人不理自己，褚不庭只好出声哄道：“上元陪你去看灯。”
看灯罢了，他安泫青难不成是自己没有脚不会去么？
对。
于是得了这句话的安泫青故作冷漠地轻轻“嗯”了一声，绷着的嘴角也软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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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我发誓我是真的想让他自己选的，没有阴阳怪气……
泫：不听不听王八念经-_-#
庭：婷婷委屈(﹏) （b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