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昆州疫（1/2）

第24章 17.昆州疫

到了昆州地界，褚不庭才知道知府已经换人了，原先的林大人不幸病逝已有月余。

自从来了昆州，褚不庭一行人便来不及歇息半刻。病人的数量远远超过大夫们的想象，新增病患数量亦居高不下。先前都以为西南多山，疫病蔓延不开，谁知山林瘴气，简直是疫病的天然温床。

刚进城那天，所有人都被那荒凉气狠狠地震慑了。城门主道上遍地是腐烂的病尸，蝇蛆滋生，污水横流，恶臭熏天。商铺大多关了门，开着的也是些粮油店，拼了命地往上擡价，门口的板子上明晃晃写着“米十两一斗”，比官家定的荒年四两一石高到天上去了。

“尸体不处理，疫病不蔓延才怪！”随行的一位大夫愤怒地说道。

饶是褚不庭一行都戴着安泫青千叮万嘱不能摘下的厚棉布口罩，也阻隔不住空气中强烈的腐臭味。他当即将府衙为数不多没有病倒的差役叫来，与他的人一同把街上的尸体捡去烧了。

知府面露难色，认为还是埋了的好，说是百姓不愿意烧，恐怕会引起民愤。

褚不庭有经验，病死的尸体埋了有可能污染地下水源，尸体不能干放着，更不能埋了，只有烧掉。

知府却支支吾吾道：“王爷，这实在是……”

人命关天的当口上拖沓不得，褚不庭冷厉道：“别的地瘟疫，这尸体都烧得，五年前本王在昆州也烧得，今日就烧不得了？”

知府自然也听过七王爷五年前十二药方镇时疫的传奇，却并未领教过这位的雷厉风行。

一个小小地方官，竟敢不服从昱都派来的王爷的命令，褚不庭便觉出几分不对劲。

再说回焚尸这件事来，是人都知道得瘟疫不治的人要烧掉，怎会任由尸体在城中主道上堆积成山？

褚不庭半张脸被口罩遮住，只露出一双剑眉凤眼，眸中隐有杀气，看得随行官员胆战心惊。

知府哆哆嗦嗦地，“噗通”跪下了：“王爷恕罪！下官……下官只怕是，只怕是没命烧这尸体！”

“何人敢阻拦府衙焚尸？”褚不庭一字一句地质问，声音如道道冰锥，刺得知府脊背发凉。

马蹄声由远及近，城外驿站的人在府衙前下马。来人也戴了口罩，但明显也被腐尸的气味熏的不轻。驿卒将信双手奉上，信封上的落款正是安泫青的大名。“禀王爷，八百里加急。”

他们有约定，谈私事的信会有标记。这就是个普通信封。

褚不庭也不避讳，就将那信拆开。

片刻后，他眉头紧锁。

信上说，安泫青查得西南疫情或许与当地巫师有关。他查到了一个苗人的巫祝，这名巫祝在当地百姓心中威望很高。

大均西南边境的昆州一带是二十年前归顺的，它有个更古老更神秘的名字——苗疆。自古苗疆多巫蛊之术，奇人异士辈出，旧时当地人以部落形式聚居，族内信奉巫祝已成风俗。苗疆纳入大均版图后，有些地界也常不太平，甚至在一些地方，百姓仍然唯祭司马首是瞻，官府反倒成了摆设。

褚不庭原以为昆州商业发达，改土归流多年，应该并无这样的情况，是他草率了。他看向跪在地上打着摆子的知府，“仰修是何人？”

“仰修，仰修是……”知府攥着袖子，额上汗如雨下。

仰修就是昆州苗族的巫祝，昆州地界向来是巫祝说了算。只林大人在任时百姓才稍微对官府亲近些，故那时也没什么仰修俯修的作乱。

呼延齐怀抱镔铁刀倚着书案，万分不解：“你一个父母官，怕一个小小的巫师做什么？”

呼延齐在西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惊云国度过的，惊云的祭司都由朝廷指派册封，并没有多大权柄。

“下官自然是不怕牛鬼蛇神，可这些刁民怕呀！”知府作捶胸顿足状。

褚不庭挑眉，刁民。

西南的确民风彪悍，可还真没见过父母官管自己的百姓叫刁民的。

知府像找到什么靠山似的，连滚带爬凑到褚不庭跟前站起来，大吐苦水：“仰修和她部落的人利用百姓的信仰，大肆敛财，周围的商路实际都是她控制的，我们官府根本说不上话！民众也是，帮着打砸官府，反抗咱的治理！”

褚不庭心里不屑，你若是像林大人一般硬气又何至于斯。“林大人在任时，也这样么。”

“呃，”知府结结巴巴地，面露尴尬之色，“这个……”

褚不庭原先还有疑，这人先前吞吞吐吐，是不是与仰修有勾结。如今看知府这副申冤一般的模样，是他多虑了。

褚不庭命令呼延齐带人去擡尸体，到城外集中焚烧。毕竟事要一件一件办，眼下还是以疫情为重，仰修的事从长计议。

知府还有顾虑，犹犹豫豫地开口：“王爷……”

褚不庭逐字逐句言道，掷地有声：“如遇阻拦，就地焚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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