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宁记（1）（1/2）

第60章 宁记（1）

林楚森走在迷惘的雾气中，周遭是一望无际的虚无。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是在哪儿，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只是一味往前走，像某种下达了指令的机器。

明明没有边界，脚步声却在四面八方回荡，震得他耳膜疼。

“楚森。”

林楚森僵硬擡起头，漆黑的双目似两个空虚的洞。

“楚森。”

声音枯朽沙哑。

林楚森听到自己说：“师父。”

“好孩子，为师不在的这几年，可有好好吃饭？”

林楚森：“有。”

“有没有认真灭嗔？”

“有。”

“交到朋友了吗？”

林楚森转动脖颈，似乎不理解他话的意思。

虚空中那道声音叹了口气。

林楚森却突然道：“交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补了一句：“徒儿成亲了。”

“成亲？”语气带着些许讶异，和蔼问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相貌如何？家世如何？你们可有子嗣？”

林楚森想了半天，道：“比徒儿高，比徒儿壮，长得绝顶好看，给徒儿很多钱，没有子嗣。”

“比你高壮还好看的女子可不多见啊。”

“师父，他是男子。”

“男子？！”虚空中的声音念了好些次“成何体统”。

林楚森的声音平直没有丝毫感情：“师父，他是嗔。”

虚空安静下去。

林楚森的眼眸镀了层光亮，嘴角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不是我师父。”

虚空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个带笑的青年音：“你又一次挣脱了我的幻术。”

林楚森摩挲着指尖的红珠：“想做什么快点开始吧，有人在等我。”

“那就，梦魇开启。”

话音重重落下，面前砸下巨型铜门，铜门缓缓拉开。

漆黑的门里，浓重的血腥兜头扑了他一身，林楚森没有丝毫犹豫擡脚迈入门里。

那人道：“祝你能活着出来，但我更希望你死在里面。”

门重重合拢的一瞬间，外面的虚无在迷雾中散去，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数怨灵嘶吼着惨叫，争先恐后去扒那道巨门，似想从炼狱中奔逃，叫声似乎要划破虚空。

“你们不听话。”

鬓边别着红玫瑰的男人坐在巨门之上，黑色燕尾服落满玫瑰花瓣，看上去像凝成的血滴。

“先睡一觉吧。”双手一挥，无数花瓣从空中纷纷落下，溢满整片空间，怨灵们被花瓣掩盖，昏睡过去。

男人咬着食指将黑色手套扯了下来，面对着身旁的骸骨。

那具骸骨被玫瑰花枝缠绕，胸腔里玫瑰绽开，他贪婪嗅闻那朵玫瑰的香味，手指覆在骷髅面上：“爹爹，您终于能安息了。”

……

这是林楚森被胡散者捡回家的第十年，胡散者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记忆也开始衰退。

近两年几乎痴迷于卜卦。

拽着林楚森说些他听不懂的。

胡散者喝了点小酒。

林楚森窝在角落摆弄一盆炭火，炭火里放了些土豆，是他和师父的晚饭。

胡散者又将手中的铜钱抛了个叮当响，边抛边问他：“楚森，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芳谢馆的么？”

林楚森：“记得，我是路边的小乞丐，师父怜我小小年纪成了孤儿，将我带回芳谢馆。”

胡散者酌了杯酒：“不只是。你没想过为何自己三四岁能在外活下来么？”

林楚森：“为何？”

胡散者：“你是被城中乞丐拉扯长大的，他们靠着偷抢或是乞讨弄来的吃食勉强养活你。那段日子，城中乞丐接连失踪。无人在意，还是一个老乞丐跑来求助于我。等我赶到时。那些乞丐已然被掏肠破肚，只剩你坐在血污中。嗔灭，老乞丐时日不多将你托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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