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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放弃爱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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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学习压力”这四个字从他口中问出时,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悲哀瞬间淹没了她。

影响学习?他们明明在彼此的督促下,成绩都在稳步提升……这借口苍白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直到更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她艰难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动作细微得几乎看不见,但那沉重的、无声的否认,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林予冬眼中最后一丝希冀。

不是学习压力。

那是什么?

他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和近乎崩溃的绝望,看着她死死咬住、已经渗出血丝的嘴唇……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攫住了他。

问题出在哪里?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判出局?为什么她宁愿承受这样巨大的痛苦,也不肯对他吐露分毫?

“说话啊!”积压了几天的委屈、困惑、被反复躲避的受伤,以及此刻被彻底否定的恐慌,终于冲破了那强装的平静。

林予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和不解,在这寂静的小亭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江见夏!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有任何问题,都要说出来!一起扛过去!”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她的肩膀,想用力摇晃她,把她脑子里那些莫名其妙的念头都晃出来!

可手指在即将触碰到她衣料的瞬间,又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他想起了几天前在烤火器旁,她那只如同躲避洪水猛兽般、狠狠避开他安慰的手。

他怕了。

他怕自己任何一点靠近的动作,都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都会让她彻底崩溃。

他怕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会因他的触碰而决堤。

那只伸出的手,最终无力地、颓然地垂落下来,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手背上青筋毕现。

他眼底翻涌的愤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被巨大的无力感浸泡过的疲惫和荒凉。

“……好。”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胸腔里沉重的痛楚,像是吸入了无数冰渣。

他缓缓地吐出这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沉重。

他不再看她,目光投向亭子外面无边的黑暗,仿佛要将那沉重的夜色吸入肺腑。

“分手……我答应你。”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确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仿佛有千斤重。

“我不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突然地做出这个决定。”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被深深刺伤后的、强自压抑的平静,“你不愿意说,一定有你的理由……我……我尊重你的决定。”

尊重?

这两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江见夏的心脏。

她宁愿他愤怒地质问,歇斯底里地指责,也好过这样克制着痛苦,说着“尊重”。

这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残忍的刽子手,而他,是被迫引颈就戮的、沉默的羔羊。

亭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两人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远处宿舍楼隐约传来催促关门的哨声,尖锐而急促,像最后的倒计时。

林予冬像是被那哨声惊醒,猛地转回头,再次看向江见夏。

他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光芒,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小心翼翼地刺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我们以后……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声音干涩,“就像……就像高二那时候,还没……还没在一起之前那样?我……”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我不会打扰你,我保证。就……像普通同学那样……行不行?你别再躲着我了……行吗?”

像高二那时?

江见夏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揪住。

怎么可能?那些悸动、那些靠近、那些星空下的吻、烟花里的拥抱、并排刷题时肩膀相抵的温暖……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刻骨铭心。

她如何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如何能把他重新推回“普通同学”那冰冷的、安全的距离?她做不到。

她的每一次出现,每一次靠近,都可能成为触发他死亡的开关!她必须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濒死的蝶翼。

她没有回答,只是极其缓慢地、沉重地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像一把钝刀,再次狠狠切割在林予冬的心上。

林予冬眼中的那点微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

他看着眼前这个紧闭双眼、痛苦摇头的女孩,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将他整个人都冻僵了。

连普通同学都不行?她是要彻底将他驱逐出她的世界?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巨大的不解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太想把一切都问清楚,太想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让她把那些该死的、藏在心里的秘密吐出来!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沉默、自己的“尊重”、自己的“不打扰”,就真的永远失去她!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满了粗糙的砂砾,发不出任何声音。

哨声再次尖锐地响起,比上一次更加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时间到了。宿舍楼的大门即将关闭。

“……好。”最终,所有翻涌的情绪,所有不甘的质问,都被那尖锐的哨声和眼前她痛苦紧闭的双眼强行按了回去。

林予冬再次吐出一个沉重的“好”字,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带着一种彻底认输的疲惫和万念俱灰的苍凉。

他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目光投向女生宿舍楼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一座遥不可及的灯塔。

“那……”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找回最后一丝力气和冷静,“高考之后呢?”

他重新看向江见夏,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渺茫的期盼,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漂浮的稻草,“江见夏,高考之后……我们还有可能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试探,“我们……还能在一起吗?还能……一起上S大吗?”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更深的、带着回忆温度的柔软和希冀,“一起……养小猫?……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

“一起养小猫?”

这轻飘飘的五个字,像一把裹着蜜糖的、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江见夏心脏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然后狠狠地、残忍地旋转搅动!

那些关于未来的、温暖而美好的画面——阳光房里两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互相追逐打闹,他们并排坐在地板上,笑着看它们笨拙地扑腾……

这些曾支撑她度过无数艰难时刻的、闪闪发光的憧憬,此刻全都化作了最锋利的玻璃碎片,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切割!

高考之后?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不知道三天后、十天后、一个月后……

命运会以怎样更惨烈的方式将他从她身边夺走!是飞驰的货车?是幽深的碧波潭?还是……星汇广场那冰冷坚硬的七楼地面?

她甚至不敢去想他是否能活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天!她更不知道,在亲眼目睹、或者得知他任何一种惨烈的死亡之后,她,江见夏,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彻底崩溃?还是像那个未来的粼粼一样,在抑郁的深渊里麻木地挣扎?

巨大的恐惧和深不见底的绝望像黑色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泪水早已在紧闭的眼睑下蓄满,此刻汹涌地夺眶而出,视线一片模糊。

她看着眼前林予冬那张在泪水中扭曲变形、却依旧写满了固执期盼的脸,喉咙里像是被滚烫的岩浆堵死,灼烧般的剧痛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张着嘴,像一个离水濒死的鱼。

她回答不了。

她一个字也回答不了。

任何承诺,在此刻都显得无比苍白和虚伪。

任何关于未来的期许,在冰冷的死亡阴影面前,都只是最残忍的嘲讽。

她只能死死地咬着已经血肉模糊的下唇,任由滚烫的泪水疯狂地冲刷着脸颊,在冰冷的夜风中迅速变得冰凉。

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飘零的落叶。

林予冬看着她汹涌而下的眼泪,看着她痛苦到近乎窒息却依旧沉默的嘴唇,看着她眼中那片灭顶的绝望和恐惧……

他眼底最后那一丝渺茫的期盼,也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洞悉了某种更庞大、更无法抗拒的悲哀后的无力与了然。

虽然依旧不知道那庞然大物究竟是什么,但他明白了,它横亘在他们之间,强大到足以碾碎所有关于以后的幻想。

哨声如同催命的符咒,第三次尖锐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和终结的意味。

“……走吧。”林予冬的声音彻底哑了,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和平静。

他不再追问,不再试图抓住任何虚无缥缈的可能。

他侧过身,让开道路,目光投向女生宿舍楼的方向,那灯火通明的门洞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入口。

“要关门了。我……送你到楼下。”

这最后一段路,他走在她身边,却隔着一段足以塞进整个寒冬的距离。

两人沉默地走在愈发寂静的小路上,只有脚步声在鹅卵石路面上发出单调的回响。

昏黄的路灯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却始终无法交融在一起,像两条永远无法靠近的平行线。

终于走到了女生宿舍楼前。

明亮的灯光从门厅里倾泻出来,照亮了门前一小片空地。

几个女生正小跑着冲向即将关闭的铁门。

宿管阿姨站在门口,板着脸,手里拿着钥匙串,不耐烦地催促着:“快点快点!锁门了!”

林予冬在距离宿舍楼门口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面对着江见夏。

灯光清晰地映照着他此刻的脸——褪去了所有少年意气,只剩下一种近乎苍白的平静。

嘴角绷得紧紧的,下颚线如同刀削般冷硬。

只有那双眼睛,在灯光的直射下,清晰地映着江见夏泪痕交错、狼狈不堪的脸,深不见底,像两潭沉寂的寒水,所有的波澜都被强行冰封在厚厚的冰层之下。

“到了。”他说,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江见夏依旧低着头,视线模糊地看着自己脚下那块被灯光照亮的水泥地。

她不敢抬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生怕那里面冰封的寒意会将自己彻底冻僵。

“……再见。”林予冬看着她低垂的发顶,沉默了几秒,终于说出了这两个字。

声音很轻,很淡,像一片羽毛飘落在寂静的雪地上。

再见。

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林予冬的身影在泪水中扭曲晃动,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带着冰冷轮廓的影子。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影子,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想回应一句同样平静的“再见”,想为这仓促而残忍的告别画上一个至少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的句号。

“……再……”

然而,刚刚吐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汹涌而上的哽咽就如同最凶猛的浪潮,瞬间将她所有的话语、所有的力气都狠狠堵了回去!

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滚烫的、带刺的荆棘,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尖锐的剧痛。

胸腔里烫得像被强行灌进了一整壶灼热的烈酒,五脏六腑都在那滚烫的液体中翻腾、灼烧!

“见……”

第二个字,被更汹涌的呜咽和泪水彻底淹没、切割得支离破碎。

她再也无法发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能徒劳地张着嘴,任由滚烫的泪水决堤般奔涌而出,顺着冰凉的脸颊疯狂滑落,砸在脚下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迅速冷却的湿痕。

她再也无法面对眼前这个模糊的身影,再也无法承受他那冰封的注视。

猛地转过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几乎是踉跄着、跌跌撞撞地冲向宿舍楼那扇即将关闭的铁门。

单薄的背影在明亮的门厅灯光下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在狂风中即将被彻底撕碎的叶子。

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带着一种终结般的冷酷,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被宿管阿姨从里面用力关上、落锁。

那一声闷响,如同丧钟,沉沉地敲在林予冬的心上。

他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了所有温度的雕像。

昏黄的路灯光线落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寂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望着那扇紧闭的、隔绝了两个世界的铁门,望着门内那个早已消失不见的、崩溃逃离的背影消失的方向。

脸上冰封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浓重的疲惫和深不见底的悲伤如同潮水般漫涌上来,迅速淹没了他眼中最后一丝强撑的冷静。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从他脚边掠过,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无言的叹息。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脸。

指尖触碰到的,是眼下一片冰凉的湿意。

他这才惊觉,原来自己……也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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