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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放弃爱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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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的风裹挟着尚未褪尽的湿冷,钻进高三教学楼敞开的门窗缝隙,带来一丝入骨的料峭。

周二晚上的物理大晚自习,偌大的阶梯教室坐满了人,空气沉闷凝滞,混杂着油墨试卷的气味、粉笔灰的粉尘感,以及上百个年轻躯体呼出的、因高度专注而略显浑浊的二氧化碳。

头顶惨白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投下冷硬的光,将一张张埋首于题海的脸映得有些苍白,像搁浅在岸的鱼。

江见夏坐在靠窗的中间位置,紧紧挨着过道。

身旁那个熟悉的位置,属于林予冬。

她把自己缩在宽大的蓝白校服里,像只受惊后竭力缩回壳中的蜗牛,只留下一个紧绷而沉默的侧影。面前的物理《专题突破》卷子摊开着,那些扭曲的磁感线、复杂的电路图、密密麻麻的公式符号,在她眼前旋转、模糊、变形,最终都化成了未来剪报上冰冷的铅字——星汇广场七楼,断裂的围栏,高空坠落……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寒气,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她用力掐着自己左手虎口,指甲深深陷进皮肉,用尖锐的疼痛来对抗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惧和绝望,维持着表面那摇摇欲坠的平静。

身旁的椅子被轻轻拉开,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一股清爽的、带着淡淡皂角味的气息悄然靠近。

是林予冬来了。

江见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她死死盯着卷子上一个毫无意义的墨点,连眼睫都不敢颤动一下,仿佛只要不看过去,就能维持住这薄如蝉翼的距离。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坐下时衣料摩擦的声音,感觉到他放下书包的轻微震动,甚至能感觉到他那道带着探究和小心翼翼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目光像带着温度,灼得她半边脸颊发烫,心口却一片冰凉。

讲台上,物理老师低沉的声音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嗡嗡地回响在耳畔,讲解着电磁感应的难点。

江见夏强迫自己拿起笔,笔尖悬在草稿纸上空,却迟迟落不下去。

思绪早已被冰冷的未来和更冰冷的决定搅得一团乱麻。

她只是在空白处机械地画着毫无意义的短线,一条,又一条,凌乱地交织在一起,如同她此刻混乱不堪的心绪。

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带着少年指尖微热的温度,被轻轻推到了她摊开的卷子边缘,紧挨着她画满凌乱线条的草稿纸。

江见夏的呼吸瞬间窒住。

纸条上的字迹是她熟悉的、带着点不羁的飞扬:【昨晚那道大题,辅助线加这里是不是更顺?】后面还跟着一个潦草却生动的、简笔画的笑脸符号。

这曾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小默契,带着亲昵的温度。

可此刻,这熟悉的笔迹和笑脸,却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纸条的具体内容,更没有勇气去看身边递来纸条的那个人。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仿佛只要一抬眼,一触碰,就会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抬起握着笔的右手,笔尖带着一股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和抗拒,重重地戳在了那张小小的纸条上!

“嗤啦——”

一声极其细微却异常刺耳的撕裂声,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擦中响起。

那脆弱的纸条,在她带着颤抖的笔尖下,瞬间被戳穿了一个小洞。

墨水晕染开来,迅速吞噬了那个试图传递温暖和联结的笑脸,也模糊了纸条上那行关切询问的字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江见夏握着笔的手指僵在半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盯着那个被自己亲手戳破的小洞,盯着那团迅速扩大的、污浊的墨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那道目光骤然一沉,那带着温度的气息似乎也瞬间冷却了几分,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时间在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和日光灯的嗡鸣中艰难地爬行。

每一分每一秒,对江见夏而言都是无声的酷刑。

她像一座被冰封的雕塑,僵硬地维持着低头的姿势,目光死死锁在卷子上那一片狼藉的墨点上,不敢有丝毫偏移。

身旁的林予冬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没有再尝试传递任何东西,也没有翻动书页。

一种无形的、沉重的低气压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与教室里沉闷的备考氛围格格不入,却又被完美地包裹其中。

下晚自习的铃声终于刺破沉闷,如同一道赦免的指令,尖锐地响起。

“哗啦——”

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整个教室瞬间被巨大的喧嚣打破。

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书本试卷胡乱塞进书包的哗啦声、迫不及待的交谈声、哈欠声、解脱般的叹息声……汇成一股汹涌的声浪,席卷了整个空间。

江见夏几乎是随着铃声的尾音,像被弹簧弹起般猛地站起身。

动作快得带倒了凳子,发出一声突兀的闷响。

她顾不上扶,手忙脚乱地将桌上摊开的卷子、书本一股脑儿扫进书包,拉链也顾不得拉严实,只想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气,逃离身边那个让她心痛又恐惧的源头。

“江见夏。”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星微弱烛火,轻轻触碰她紧绷的神经。

她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

指尖紧紧抠着粗糙的书包带子,骨节泛白。

她没有回头,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背影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决绝和脆弱。

林予冬绕到了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拥挤的人流。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略长的黑发垂落,遮住了一点眉眼,但那双眼睛却抬起来,穿过发丝的缝隙,牢牢地锁住了她低垂的视线。

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东西——被拒绝的困惑、被疏远的受伤,以及一丝固执的不甘和……小心翼翼的、几乎卑微的期盼。

“一起走?”他问,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在周围嘈杂的背景音里几乎要被淹没,却清晰地撞进江见夏的耳朵里,“回宿舍。”

他顿了顿,补充道,目光紧紧追随着她试图再次躲闪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祈求的试探,“……行吗?”

那“行吗”两个字,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江见夏的心上,砸得她眼眶瞬间酸涩发胀。

她几乎能想象出自己这几天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他,给他带来了怎样深重的困惑和伤害。

可她能怎么办?告诉他真相?告诉他靠近她只会让他死得更快、更惨?

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浸透了冰水的棉花,又冷又硬,噎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巨大的痛苦和那个冰冷的决定在胸腔里疯狂撕扯。

她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足够安静、足够隐蔽的地方,把这个残酷的判决说出口。

她需要一个仪式,来亲手斩断这株缠绕着死亡阴影的藤蔓。

“……嗯。”极其艰难地,她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微不可闻的单音。

点了点头,动作僵硬得像个提线木偶。

她依旧没有看他,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沾了些粉笔灰的鞋尖。

得到她几乎算是同意的回应,林予冬眼中那点微弱的烛光似乎猛地跳动了一下,亮了几分,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不敢置信的欣喜。

虽然她依旧低着头,回避着他的视线,但这至少是一个信号,一个她愿意短暂地、不再彻底将他推开,愿意和他并肩走一段路的信号。

他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瞬,甚至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带着点庆幸的弧度。

“好。”他应了一声,声音里透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主动侧身,替她隔开旁边拥挤着往外走的人群,“这边人少点,跟我来。”

他没有试图去拉她的手,甚至没有靠得太近,只是在她身前半步的位置,像个沉默的开路者,用自己的肩膀和后背为她挡开推搡的人潮。

他走得并不快,时不时会回头瞥一眼,确认她还跟在后面,眼神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守护。

江见夏低着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在拥挤的人群中为她开辟出一条小小的通路,看着他偶尔回望时眼中那尚未完全熄灭的微光,心口像被无数根细密的针反复扎刺,密密麻麻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多想就这样跟在他身后,走过这短短的回宿舍的路,走到灯火通明的宿舍楼下,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在关门前匆匆说一句“明天见”……

可是,不能。

她贪婪地感受着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的、他走在她前面的安全感,每一步都沉重得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

走出灯火通明的教学楼,清冷的夜风立刻包裹上来,带着早春特有的湿润和料峭。

头顶是南城难得晴朗的夜空,几点疏星冷冷地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

通往宿舍区的林荫道被两旁高大的香樟树笼罩着,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茂密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晃动不安的光影。

大部分学生都涌向了主干道,那里灯火通明,人声喧哗。

而江见夏脚步一转,拐上了旁边一条被树影遮掩得更深、更为僻静的小路。

这条小路沿着学校景观带的外围延伸,铺着粗糙的鹅卵石,旁边是低矮的冬青丛和几棵形态嶙峋的老槐树。

白天或许还有些散步的学生,但在这个晚自习结束、争分夺秒赶回宿舍就寝的时间点,这里几乎空无一人。

只有风穿过枝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主干道隐约传来的模糊人声,更衬得此地的寂静幽深。

小路尽头,靠近学校最偏僻的西北角围墙处,有一个小小的八角亭,黑黢黢地矗立在树影深处,像一个沉默的、被遗忘的角落。

林予冬的脚步在距离亭子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昏黄的路灯光线斜斜地打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条。

他看着依旧低垂着头、沉默不语的江见夏,眼中那点因她答应同行而燃起的微光,在这片过分的寂静和黑暗中,似乎又开始不安地摇曳、黯淡下去。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怎么……走到这边了?”他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突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紧绷,“这边绕远,而且……快熄灯了。”他试图提醒她时间,更像是在试图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默。

江见夏终于缓缓抬起头。

亭子檐角下挂着一盏光线微弱的老旧壁灯,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覆了一层薄冰,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显得异常明亮,里面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

那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直直地落在林予冬脸上,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瞬间刺穿了他试图维持的平静。

林予冬的心猛地一沉。

那股不祥的预感骤然化为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片冰冷的、荒芜的雪原,那里没有往日的羞怯、依赖或笑意,只剩下一种近乎殉道般的悲凉。

“林予冬,”她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砸在这寂静的春夜里,“我们……分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被彻底冻结了。

风似乎也停了。

亭子周围,只有远处主干道传来的、更加模糊缥缈的喧嚣,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林予冬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无法理解这简单的三个字组合在一起所代表的残酷含义。

他微微张着嘴,眼中那点微弱的、因她同行而燃起的光,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烛火,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然后,“噗”地一声,彻底熄灭。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和茫然。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石雕。

昏黄的光线落在他骤然失焦的瞳孔里,映不出任何光彩。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听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每一下都带着撕裂般的钝痛。

“……什么?”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着粗糙的木头,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破碎的调子。

他向前踉跄了半步,似乎想靠近一点,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说,我们分手。”江见夏重复了一遍,声音依旧冰冷,像淬了冰的刀锋,没有丝毫起伏,只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残忍。

她强迫自己迎视着他眼中那片骤然崩塌的世界,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用更尖锐的痛楚来压制喉咙里翻涌的腥甜和即将崩溃的呜咽。

她不能心软,不能犹豫。星汇广场七楼那冰冷的坠落画面,就是她心软的代价!

“就……就现在。”

“……”林予冬死死地盯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人。

他眼中的茫然和难以置信迅速被一种巨大的痛楚和荒谬感所取代。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诞的笑话,嘴角甚至不受控制地向上扯了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浓重嘲讽意味的弧度。

“分手?”他重复着这个词,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些,带着一种尖锐的质问,却又在下一秒被强行压回喉咙,只剩下压抑的颤抖,“江见夏……你看着我。”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往前又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身上那股清爽的皂角气息混合着少年特有的、带着点汗意的热力扑面而来。

这曾经让她安心甚至悸动的气息,此刻却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心上。

江见夏下意识地想后退,脚步刚动,却被他眼中那汹涌的、几乎要将她灼穿的情绪钉在了原地。

“是因为……学习压力?”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求证,试图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影响你学习了?是这样吗?”

他急切地追问着,仿佛只要她点头,这荒诞的一切就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毕竟,高三了,压力太大,这似乎是最合理也最容易被接受的借口。

江见夏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想顺着他的话点头,想用一个虚假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结束这痛苦的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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