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活扣里的暖(2/2)
雨停后,安安和妹妹举着银簪冲进院子,簪尖的红绒线活扣缠着根薏米藤,在阳光下划出白弧。她们要把活扣“挂在晾衣绳的蓝布围裙上”——那是太奶奶当年系的,活扣的绳结至今还能自由伸缩,此刻正对着妹妹的小手,扣的大小竟和妹妹张开的指距重合。安安突然指着围裙笑:“太奶奶的扣在长大!”其实那是藤蔓拽的拉力,却让我们都红了眼眶——有些活扣,从来不需要刻意调整。
暮色漫进房间时,我们把安安和妹妹的“活扣画”放进樟木箱。画里的院子有许多活扣:太奶奶的竹椅绑着红绳扣,外婆的报纸夹着白绳扣,母亲的面盆系着绿绳扣,安安和妹妹的秋千挂着黄绳扣,所有的扣子都连着根银簪化成的线,线的尽头系着颗会呼吸的“平安”果。安安在画旁写:“太奶奶的口会等新暖。”妹妹在活扣旁画了个带笑脸的月亮,母亲在月亮里添了句:“就像我们的家,每个口都敞着门。”
夜风掀起窗帘,樟木的香气混着薏米的糯、红豆的甜漫过脚踝。安安和妹妹的呼吸轻轻拂过铜锁,她们的小手在睡梦中还保持着打结的姿势,掌心的温度让红绒线的活扣轻轻颤,像太奶奶的手在扣里轻轻呼吸。我轻轻抚摸箱盖,“平安”二字的木纹里,新渗的月光正顺着活扣的纹路慢慢晕开,像太奶奶的手刚松了松绳。
银簪的光斑在箱底明明灭灭,像太奶奶的手在给活扣抹润滑。我知道这活扣会永远开合:在安安教妹妹打活扣的认真里,在她们把新收的薏米分半给邻居的慷慨里,在她们给红绒线留长度时特意多放的三尺——那是给未来的血脉留的余量,像太奶奶当年在红线尾端多留的一截,说“日子的绳要长,才接得住远方的暖”。
月光顺着藤蔓往下淌,在薏米芽旁的“白溪”里轻轻晃,倒映着铜锁上的指痕圈,像给活扣镶的银边。而箱底的薏米芽旁,又冒出了新的绿点——那是安安和妹妹昨夜撒进去的谷子,竟在薏米与红豆的滋养下顶破了土,嫩黄的子叶沾着白泥,像给这活扣,又添了道会生长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