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9章 昼短（38）（1/2）
◇ 第69章 昼短（38）
“我这老姐，一辈子要强。”
马前进在回酒店的路上话才多了起来：“我们家以前穷，吃不上饭，人家欺负我们家没有男人，村里那些孩子三天两头去我们家地里偷菜吃，有时候更过分，到家里来抢窝头。我姐每次都抄着扁担带着我冲出去打他们。”
“马部长一看就是很要强的人。”商礼打上转向：“她不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
“其实一开始不这样。”
马前进叹口气，“她早年间下乡把身体给熬坏了，不能生育，偏偏我也一把年纪了没成家，我们家这不就绝后了，我这些年有意替自己找个接班人，我姐不愿意，总觉得信不过外姓人，叫我宁可死后把财产都捐了，何必尽心尽力去栽培个外人。”
商礼没接话。
“所以这些年她老逼着我早点退休，说反正钱也赚够了，养养身体才是主要的，可我不愿意嘛，才四十几岁，男人四十一枝花！”
商礼笑了下，“您确实不显老。”
“不过话说回来，小商啊。”马前进语重心长，“我觉得你我还算投缘，可我总觉得你心思不在我这事业上，你是因为年纪轻，没想好以后要做哪行？”
“……对，还没想好。”
商礼从后视镜上移开目光，“毕竟还年轻，现在经济形势又多变，我家里还有弟弟要养，不像您年轻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折腾都不怕。”
“这倒是，当初我也是因为这事，觉得你这人不错，有情有义。”
马前进说起这件事，露出赞许神情：“养孩子可比做生意难多了。”
商礼只是笑笑，垂下眸子，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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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如商礼预料，项目顺利谈成，只是他本以为马前进带自己去赴那场茶局，也就是为了在姐姐面前讨个高兴，却没想到后来整个项目直接交给他做，让公司里不知道多少人眼红。
枪打出头鸟，商礼自空降助理那一天起就风头太盛，在公司里难免被孤立，剩下一半围在他身边的，也没有几个真心人，不过是想搞好关系，从这块肥肉上分一杯羹。
商礼来者不拒，没拒绝任何人示好，也没跟任何人翻过脸。
他从小见多了这种场面，心里抵触是一回事，但处理起来也的确是得心应手，谁和谁之间有嫌隙，谁又和谁有暧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纷繁复杂，他无师自通，默默记在心里，今天做东请这个吃日料，明天开车送那个去吃法餐，平级甚至比他职级更低的人来求帮忙，也一律笑眯眯地应下，半点没有得罪过人。
马前进有商礼帮忙，乐得做个甩手掌柜，很多时候要出差去B市和赵静谈公事，他也懒得飞来飞去，时常叫商礼代表自己出席。
临到正式签合同那天，马前进原本应当出席，可一大清早商礼就接到电话，对面马前进唉声叹气，说自己养的金毛忽然生了急病要做手术，那狗在他眼里恐怕与亲生儿子没什么区别，马前进说什么也不舍得把一只狗孤零零丢在宠物医院，也不放心，于是临时取消自己的行程，叫商礼自己飞去B市签合同。
商礼无奈，只得应下。
反正条款是早就拟好的，双方已经反复确认过很多次，这次不过当着第三方再进行最后核对，走个流程。
清早七点，商礼到达候机室，等待登机。
那时距离沈三伏进组已经月余，不知道拍摄进度如何，商礼自上次去探班过后就没再去过，反而葛政打来电话几次，问他要不要过去探班，都被商礼婉言谢绝。
他直觉不该再去。
尤其是在两人之间关系这样微妙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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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静是个精明商人，这一点商礼在初次见面就看出来了。
但没想到她做事情这么胆大。
诚然如赵静所说，这年头想赚钱就不能要面子，商礼准时到达签约地点，却没在包间里看到电视台的人，反而只有赵静一个。
片刻后又来了两个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女，商礼并不认识，但听名字，隐约觉得大概是时下名气不小的明星。
果然，赵静笑容满面地向商礼介绍：“小商，这两个都是咱们这次项目选定的主讲人，别看年纪轻，成绩都很不错的，一个刚播了爆款剧，另一个签了高奢代言！”
“你好。”商礼礼貌打过招呼，实则心里仍对这两人没什么印象。“不是说今天签合同？电视台怎么没来人？”
“嗨，其实不是今天，是明天。”
赵静不知怎么，颇有深意地看了商礼一眼，而后向身边那年轻女孩递了个眼神。
那女孩识相地端着茶壶去给商礼续茶：“商总，您喝。”
商礼敏锐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嘴上澄清：“我不是老板，我是替老板来的助理，他临时有事。”
“没关系，小商年轻有为，想做老板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赵静接过话茬：“尝尝这家的茶，我专门叫人定的呢。”
“赵总，您如果对合同有什么异议，大可以直言不讳。”商总对身旁女孩的深V连衣裙视若无睹，“我只是替马总来走个流程，他确实是家里忽然出了点意外。”
赵静见状，对女孩招招手，让她坐回来，却没接商礼的话头，转而招呼服务生上菜。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商礼大脑飞速检索了一遍有关赵静以及她名下几家娱乐公司的所有信息，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马前进不过只是负责赞助，政府的项目，当然是政府说了算，就算赵静想在其中捧捧自家艺人或是占些什么便宜，也该去讨好马红燕才对，自己又能做什么？
但面上仍不动声色地与席上几人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要上餐后甜点，服务生端进来几碗中式甜汤，小小一盅，倒是精致。
另外一个男孩起身，亲自给商礼端了过来。
商礼同样起身接过碗——碗太小，动作间两人手指难免相触，然而就在那几秒的时间里，他清晰感受到那男孩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指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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