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8章 昼短（33）（1/2）

◇ 第58章 昼短（33）

商礼定了定心，明确了谈话方向，继而问他：“那么你喜欢我什么？”

“……”

“说话，喜欢我什么？”

“二哥……”

商礼此刻的语气竟有些咄咄逼人，“你最好不要说你就是喜欢我这个人，看我做什么都喜欢，从你那些虚无缥缈的文艺作品里醒过来，沈三伏。”

沈三伏脸色苍白起来，“哥，我就是喜欢待在你身边，觉得安全。”

“还有呢？”

“……喜欢你总是能陪我。”

“然后？”

沈三伏快哭出来了，“我就是喜欢你！看着你就觉得高兴，觉得幸福，行了吗？！”

商礼的面色却前所未有地冷峻，“沈三伏，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喜欢这样一种错觉，喜欢一个能够无时无刻给你依靠，让你信赖的存在。你被我保护得太好，因此思维简单，认识天真，以为凭借一句喜欢就能依附在我身边一辈子。”

沈三伏完全被商礼严肃的模样惊呆了。

“我非常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商礼看着他明显难堪的脸色，语气略有缓和，“其实我在读书时，也朦胧地喜欢过我的一位老师。那时候我跟你一样，想不通这个人身上究竟哪里那么吸引我，所以虽然一直非常仰慕他，但从没有挑明过——也不应该挑明。”

“毕业时我拿着全班合影去找他，想请他帮我写一句临别赠言，他给我写了一句诗，我至今仍然记得。”

商礼轻轻地念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沈三伏心头一震。

“后来我的生活越来越忙，很少有时间再去回忆和他共同度过的那些日子，直至有一天我偶然翻出那张已经落了灰的合影，才猛然发觉，我确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想起过他了。而此刻再想起他，年少时心中那种朦胧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我再看他，不会有任何滤镜，这样的他与我而言，也不过是人生中许多过客的其中之一，没有因为我曾对他有过一点特殊的感情而有什么特别。”

商礼看着沈三伏有些惊愕的目光，了然笑笑：“你觉得我很无情？其实当时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一瞬间的心动是真的，可遗忘也是真的。”

“……可你……可你不是我的老师。”

沈三伏将双手藏在桌下，无措地扣着指甲：“我——我们会一直生活在一起，不是吗。”

“目前为止，是的。”

商礼淡淡注视着他：“但总有一天你要脱离我独自生活。我说这话，不是要赶你走，而是当你到了一定的年纪，恐怕不需要我赶，就会主动想要离开。这个世界毕竟这么大。”

“……这么大。”沈三伏喃喃重复。

“你还太年轻了——还没见过更优秀的人，没见识过更有趣更广阔的世界，所以现在和我谈论喜欢，还太早。”

-

他们沉默无言地对坐了许久，久到桌上的饺子都彻底凉透了。

沈三伏最终问他，表情显得有些绝望：“哥，你不觉得你今天说的话太高高在上了吗？”

“所以你现在才意识到，我们之间是不平等的？”

商礼那双眼睛显得很沉静，也很绝情：“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止年龄，还有身份和社会地位。于你而言我是这个家里毫无争议的上位者，是不可撼动的权威，因此你对我天然有一层滤镜，认为我虽然专制、强权，但在我的庇护下，你是安全的，从而使得你愿意为了这份安全和稳定，将自己的某些东西拱手相让。但我要说的是，这种感情本身是不健康，也不对等的。”

“可感情里没有绝对公平。”

沈三伏仍竭力维持自己的立场，“你认为我不配喜欢你吗？”

“当然不是。”

商礼看他一眼，很快移开目光，随手拿过桌上一只淡粉色的水蜜桃，“我认为人和人之间任何感情都是需要维系的，需要你先付出，但却未必能得到回报。”

“比如什么？”

“比如假若我每餐都要吃我爱吃而你讨厌的东西，你能妥协多久？”

商礼把那颗水蜜桃放到沈三伏面前：“我喜欢吃桃子，你不喜欢，现在我要说你吃了它我就答应和你在一起，你如何选择？”

“……”

“下一次我会要你牺牲自己的业余时间陪我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要放弃画画、弹琴，陪我去出差，见一大群不想见的陌生人，强颜欢笑和他们打交道，你愿不愿意？”

“……”

“如果你愿意为我吃讨厌的东西，做讨厌的事，那么如果我让你为了我放弃理想呢？如果我要你永远做‘商礼的弟弟’，做我的附庸，而不是做‘沈三伏’这个人，你又愿不愿意？”

“你不会让我做这些的。”

“以兄长的身份我当然不会。”

商礼对他笑笑，“但如果按照你希望的，我们成为情侣，我要求的可不止这些。我不缺人喜欢，更不缺盲目的追随，本身我也是个对感情需求并不大的人，这你也看得出来，我习惯了一个人单打独斗，所以在感情上，宁缺毋滥。”

“……所以你是觉得我不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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