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7章 昼短（32）（1/2）
◇ 第57章 昼短（32）
新年伊始。
沈三伏大清早就起来贴春联，还在家里的窗户上都贴了窗花，客厅挂了红彤彤的灯笼。商礼清晨起床先进书房开线上会议，快到中午才出来，挽起衣袖开始准备包饺子的材料。
“韭菜鸡蛋和肉三鲜，两种馅，行吧？”
“嗯。”
沈三伏戴着橡胶手套清理冰箱，从保鲜层里拿出几个玻璃罐子来，“小番茄和柠檬都吃完了，哥，还要吗？或者换几种水果？”
“不挑，你看着弄吧。”
“那就还是腌小番茄，柠檬换成西梅吧，上次的柠檬片泡久了发苦。”
商礼听着发笑：“苦吗？上次童童来吃饭一口气吃了小半罐。”
“童哥……胃口好，不挑食。”
沈三伏也抿着嘴唇笑，“下次给他尝尝新的。”
厨房被商礼占据，沈三伏就搬着两盆水果去客厅处理，小番茄去梗，西梅去核，小苏打浸泡清洗三遍， 电视机播放着春晚预热节目，背景音都热热闹闹的，沈三伏用小刀剜果核，忽然就觉得心情很好，想要哼起歌来。
他做了一个并不容易的决定。
其实原本打算在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就向商礼道明心意，可那天是工作日，商礼回家已经很晚，洗漱后两人在餐厅里每人几口吃掉了一个小蛋糕。沈三伏看出商礼工作缠身，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想了想，还是把话憋回了心里。
而后忙着配合电影宣发，忙着上课，忙着去找艺考老师学基础，上各种课外班，时间像是开了二倍速一样向前奔涌，等到沈三伏再想找个机会把话说出口，眼见已经又要过年了。
新年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沈三伏在脑海里构思了许多种可能的场面，甚至在便利店卖计生用品的柜台前犹豫了片刻，但最终什么也没买——出于一种直觉。
他对商礼爱自己这件事毫无怀疑。
但毕竟——出于种种原因，沈三伏心想，出于太多种原因，诸如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过去曾发生过的不太愉快的插曲，还有不甚明晰的未来道路。
以及一种莫名盘踞在心头的直觉。
其实这种直觉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然而随着年纪渐长，尤其是当沈三伏的处女作上映后，他敏锐地察觉到商礼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那其实只是一种非常细微的转变，甚至于连商礼自己都可能没有察觉到，但沈三伏发现了。
他发觉商礼对自己的肢体动作明显减少，大多点到为止，有几次沈三伏熬了大夜，有些失眠，想去商礼那张定制大床上睡，商礼虽然没拒绝，可却在沈三伏进房间后没多久就起来了，说是去健身然后加班。
那时明明才凌晨五点多。
而后沈三伏发现商礼洗澡时会反锁浴室门，健身前后换衣服也开始避着自己，某次沈三伏自己在厨房捣鼓小甜品，出烤箱后下意识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到商礼嘴边，那人竟明显顿了顿，而后躲开了喂到嘴边的勺子，伸手接了过来。
这些都是商礼从前根本不会在意的细节。
沈三伏心里有些忐忑。
他没想过会得到商礼全然的拒绝，以为最多也只是回复自己需要暂时考虑几天。
可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傍晚时分，糖浆已经熬好，放在窗台边晾凉，厨房里饺子刚刚出锅，沈三伏找出两只高脚杯，每人倒了一点红酒。
商礼喊沈三伏进去端饺子，自己则还在拌凉菜，调蘸料，沈三伏凑过去看，脚下却没站稳，棉拖鞋踩到水，在瓷砖地上滑了一下，手条件反射去扶操作台，就在这一瞬间商礼回过头来——沈三伏个子长得很快，几乎已经与商礼一样身高，两人鼻尖在这一瞬间相擦而过，又似乎隐隐约约触碰到了对方的嘴唇。
沈三伏浑身都僵了。
他一手还端着盘热腾腾的饺子，另一只手按着冰凉的操作台，因为用力，连指甲都泛起白来，那一个谁也说不清到底发没发生的吻，忽然将他多年来苦苦按捺在心底的情感全给勾了出来。那一瞬间沈三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抓紧了商礼的手腕。
商礼的表情也显得很错愕。
只是他天生神情冷，因而什么表情都不甚明显，在沈三伏看来，商礼只是稍微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沈三伏死死抓着商礼的手腕，生怕再耽搁一秒钟，自己的勇气就要尽数溜走，他不等商礼开口说话，闭着眼吻了上去。
唇齿相触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沈三伏的初吻，在这之前他对接吻这件事没有任何经验，因而在这一瞬间也只是僵在原地，不知道该继续做些什么，可商礼的鼻息是那样清晰地触碰到他的面孔，他甚至觉得自己闻到了商礼早晨洗过澡后那股很淡的香皂味。
沈三伏觉得有些眩晕，也许是因为此时此刻感到太过幸福，然而下一刻，商礼一把将他推开，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质问他：“你在干什么？”
沈三伏心如擂鼓，脱口而出的话像是早就设定好的电脑程序：“哥！我们——我喜欢你！”
话出口，猛然觉得唐突，然而被商礼那样一双眼睛盯着，一时间竟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商礼沉默片刻，像是不敢置信似的轻声反问他：“……喜欢我？”
“嗯……喜欢你，喜欢你很多年了。”
不知怎么，沈三伏感到一种微微的惧怕，“我已经满十八了！”
说出这句话，就好像掏出了什么免死金牌，“我十八，是成年人了。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商礼张了张口，但最终只是放下手里的菜刀，抽了张湿巾擦手。
良久，商礼再次向他确认：“你喜欢我。”
“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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