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4章 昼短（29）（1/2）

◇ 第54章 昼短（29）

转学到S市以后，沈三伏很快适应了新的生活。

他甚至比从前更开朗了一些，脸上总笑盈盈的，新学校离家很近，二十分钟脚程，上下学路上会沿途经过很多小吃店，生煎包，手抓饼，粢饭糕，满是烟火气。

商礼进了风投公司，因为简历优秀，拿到了非常不错的底薪，第一份合同签三年，三个月试用期满，成为正式员工的第二个月，就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笔奖金。

一切都在既定轨道上稳步前行。

沈三伏上了高中，个子忽然长得很快，像棵恣意伸张枝叶的小树，以前的衣服几乎都不能穿了，他倒也不挑剔，商礼说了几次带他去买衣服，他都模糊应付过去，而后三天两头去捡商礼的旧衣服穿。

每天放学后沈三伏都去找商礼，在写字楼下的星巴克里边学习边等商礼下班，有时商礼加班，也会在晚间抽空下来陪他吃点东西。

一众西装革履或穿职业套装的男男女女中，穿蓝白校服的沈三伏格外醒目，他很快和门店经理熟识，大概因为非常讨人喜欢的缘故，经理每天都帮他预留角落里的靠窗位置，还表示每周五可以免费送他一块小蛋糕。

他们两个常常被商礼的同事们撞见，有时还会一起吃饭，所有人都喜欢沈三伏，得知他已经是拍过电影的小明星了，纷纷争先恐后要求合影，商礼通常提着沈三伏的书包，在一旁眉眼温柔地注视他被人群簇拥，有模有样地拿着水笔给人签名，而后揽着他一起去挤晚高峰地铁回家。

那段时间商礼不太喜欢开车，沈三伏也不爱坐车，他格外喜欢和商礼在拥挤的地铁里默默相对，听身旁的人七嘴八舌，空气里混杂着汗味、香水味和食物味道，沈三伏觉得那就是生活的味道。

有时刹车很急，整车厢的人都惊呼着向一边倒去，商礼总会及时伸出手臂，稳稳地将他揽在胸前。

沈三伏会借机深深地闻一闻商礼身上的味道。

干燥温暖的织物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有时衣服上会残存一点香水尾调。

他们踏着月色回家，在楼下水果店买一盒青提或是几颗耙耙柑，穿越饭后散步的男女和嬉笑打闹的小孩，一起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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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上半学期结束，沈三伏在某天忽然接到葛政的电话。

片子的前半部分粗剪已经完成，沈三伏在片中的表现非常好，剪辑后的效果比预想中还要好上几分，李石打算今年就继续筹拍剩下的戏份，但毕竟之前在剧组出了那样的事情，虽然赔了钱，但有些事情不是钱能解决的。

葛政为表诚意，亲自登门拜访。

那是一个冬季清晨，商礼在周末仍然早起健身，而后一头钻进书房加班，沈三伏裹着厚实的羊毛开衫窝在客厅看电影，他心思并不在电影上，默默盘算着要如何劝二哥同意自己继续拍摄。

昨晚和葛政约见面时间时，商礼兴致并不怎么高。

下午一点，葛政提着果篮敲响了大门。

沈三伏忙不叠跑去开门，葛政甫一见他，吃惊不小：“长这么高了！”

“葛老师，您请进。”

沈三伏弯腰给他找拖鞋，起身一转头，见商礼端着咖啡，从书房里走出来。

“葛老师。”

他上前与葛政握手，语气淡淡，没什么表情，而后将葛政迎进书房，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不让沈三伏参与。

沈三伏默默在沙发上抠手指。

说实话，他如今回想起那件事，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害怕了。沈节这一辈子都要躺在医院里，对他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沈学良接连痛失两个儿子，备受打击，早已无心经营公司，杨雯一个人支撑不起家业，沈家早就一落千丈。

至于赵骞，据说他原本不多的戏份全被剪没了，沈家倒了，他失去靠山，恐怕也无法在圈里再混出什么名堂来，那一晚所有在场的人都被费童逐一警告过——当然，用的是不那么上得了台面的方式，反正不过是沈节身边的一群乌合之众，拿钱封口，不费什么力气。

虽然偶尔沈三伏还是会做噩梦，梦里被冰冷的手铐禁锢，无法挣脱，但醒来时看见身边的商礼，也就很快能平复心情。

——他们的新家是三室两卫的大平层，主卧里是商礼专门定制的三米大床，沈三伏大多时候在自己的卧室睡，但偶尔失眠或是深夜从噩梦里惊醒，会悄悄跑来商礼这儿睡。

商礼对一切只是默许。

尽管出事后他们两人从没有聊过是否还要继续做演员这件事，但沈三伏知道，二哥心里是不赞同的。

或者说，至少在沈三伏成年以前，商礼不愿意再叫他一个人到剧组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去。

但这部电影毕竟已经拍摄过半，抛开合同不谈，李石的男主角，本来就是一个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葛政先礼后兵，诚诚恳恳对商礼反思了剧组的疏忽大意，又说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们会保证沈三伏的人身安全。

商礼只是抿着唇，并不答话。

“小商，能说的，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了。”

葛政从包里抽出一份新合同来：“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说话直，你别介意。但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你们家里的事，那个沈节跟剧组毫无关系，出了这种事——还好小伏——其实我们也是受害者。”

“如果赵骞不是带资进组，沈节也找不到人跟他里应外合。”

商礼面色冷峻：“归根到底，也有你们的一部分原因，葛老师就别推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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