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昼短（7）（2/2）

“......”

赵子阳缺根弦的脑子忽然不合时宜地亮了一下，随即颤着嗓音发问：“你不会是——你不会——”

“什么？”

沈三伏擡眼一看他的表情，就很了然地笑了：“你以为我想自杀？怎么可能。”

“不是就好。”

赵子阳松了口气。“年纪轻轻看这么沉重的书，你有啥想不开的啊？听我的，以后我走了没人跟你说话，你别自己闷着，再闷出病来。”

话音刚落，猛然想起沈三伏确实确诊了一项什么心理疾病——具体名字赵子阳想不起来了，总之是个让人担心的病症，立刻又觉得有些尴尬，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沈三伏却一直处于一种平静的坦然当中：“正因为我不想自杀，才会看这些。”

“我哥太好了。”

沈三伏很轻地说着，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我舍不得他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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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赵子阳还是珍惜地收下了那本书，尽管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永远也不会翻开看一眼，放学铃声响起时他郑重地与沈三伏来了个道别拥抱。

沈三伏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回抱他，回家路上发生的一切都稀松平常，沈三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在看着其他穿校服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学生时，感受到一种很淡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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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纹锁识别，滴滴两声，家门打开，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

沈三伏鼻子尖，立刻闻出是他喜欢的海鲜烩饭，于是由赵子阳离开而产生的一点低落瞬间烟消云散，他弯着眼睛大步冲进客厅，连拖鞋也没来得及穿，却在看到厨房里有另一道陌生身影时猛然顿住脚步，书包砰地一声摔落在地，脚下打滑，险些摔倒。

厨房里的两个人闻声都回过头来。

商礼立刻走过来扶他，“跑什么，又不穿鞋。”

沈三伏讪讪的，目光从商礼身上转到那个陌生人，又转回来看商礼，一副很不知所措的模样。

“陈信，他妹妹每周也去王医生那里看诊，你们见过的，还记得么？”

商礼接过书包放好，又蹲下身从鞋柜里拿拖鞋：“你也要叫他哥哥。”

沈三伏却没说话，紧紧抿着唇。

陈信也走出来，边走边把手上的水往围裙上擦：“你好，小伏，还记得我吗？”

沈三伏只是点点头。

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但记人却很快，每周去复诊时他和商礼都会遇见这一对兄妹，有时商礼会在外面和陈信聊一会儿再进诊室，这种闲聊时间在最近几次复诊时越来越长，甚至整个过程中商礼都只在外面等着，沈三伏起初以为这只是医生的要求，但此时此刻，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不打招呼？”商礼拍拍他的肩膀：“叫哥哥。”

“哥......”

沈三伏艰难发出这个音节，脑子里乱糟糟的。

陈信身上那条围裙是他给商礼挑的，是家里唯一的一条，因为沈三伏从不用下厨，而商礼的卫衣下摆却被水浸湿了一小块。

陈信还穿着他给商礼买的新拖鞋，过冬用的，很厚实暖和，他在商场里挑选了足足半个小时。

茶几上摆着两个杯子，一个是商礼常用的马克杯，另一个还是沈三伏买来送给商礼的，之前一直放在橱柜里，现在装着剩下的小半杯果汁。

沈三伏觉得自己的领地被入侵了。

他闷闷不乐地拖着书包回房间，但片刻后就被叫出来吃晚饭，桌上摆的仍是他爱吃的菜色，他的位置上与另外两人的白米饭不同，是一小盘色彩缤纷的海鲜烩饭。

“陈信说他厨艺也不错，自告奋勇给你做的，尝尝。”

商礼边说边盛了碗汤放到他手边，转头又盛了一碗放到陈信面前。

沈三伏拿起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口。

凭心而论，并不难吃，甚至比餐厅里的味道也不差什么，可里面放了他讨厌的番茄酱。

“谢谢，很好吃。”沈三伏对陈信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你喜欢就好。”

陈信看上去很开心，柔软的刘海垂下来，随即又转头去望商礼，“你也吃，尝尝我的手艺。”

商礼对吃饭并不挑剔，很好养活，一顿饭下来吃空了几个盘子，沈三伏则只顾着闷头解决那盘烩饭，最后也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商礼去洗碗，陈信抱着半个哈密瓜在餐桌上切。

沈三伏静静地打量着他。

他知道商礼的朋友并不少，但会带到家里来的却不多，沈三伏见过几个，却都没有此时此刻这种奇怪的感觉。

陈信并不招人讨厌，相反，长了幅很有亲和力的外表，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声音也温和，一切都很刚刚好，沈三伏觉得他的手长得最出众，骨节匀称，手指修长，指甲也是很漂亮的形状，切瓜的动作赏心悦目。

沈三伏叉了一块瓜放进嘴里，边咀嚼边含混不清的问：“你是我哥的新朋友吗？”

陈信一愣，看了看沈三伏，似乎在思索该如何回答。

恰好这时商礼洗好碗过来，陈信顺手叉了一块瓜喂到他嘴边。

沈三伏举着叉子的手猛地一颤，在那一瞬间，似乎已经懂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可商礼无知无觉，甚至带了几分郑重的意味，揽着陈信的肩膀介绍道：“小伏，这是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