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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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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此时也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

郁小楼垂了眼,冷笑了一声。

没人说话的时候屋外狂风的呼啸声就变得难以忽视,屋子里的光线迅速变得沉晦,仿佛直接跳过了黄昏这个步骤,直接进入了暗沉的黑夜。

“啪嗒!”

第一颗雨点重重砸在窗棂上,紧跟着没有任何缓冲的,泼天暴雨倾盆而下,巨大的雨声冲击耳膜,“轰隆!”一声巨响,闪电伴着雷鸣撕开黑沉的暮色,狠狠劈在这一方果壳空间的大地上。

脚下的地面被这惊雷骤雨唤醒了,恐怖的震动声从地心迅速传播开来,剧烈的地动又一次上演了,郁小楼被强烈的震感一晃,身体就往下倒,被负雪及时伸手接住。

郁小楼立刻发现他身体似乎在细微地颤抖,扶住他肩膀的那只手简直冷到一个恐怖的地步,坚硬森冷的冰凉迅速浸透薄薄几层布料贴到内里的皮肉上,冷得他立刻打了个寒战。

两个人的状态似乎也因着这阵地动迅速堕入一个难以忍受的糟糕境地,黑暗中郁小楼捕捉到两道急促紊乱的呼吸,粗重的,痛苦的,像是两头重伤濒死的野兽。

他反手抓住肩上的手,厉声道:“负雪!”

似乎是被这一声叫回了几分清醒,负雪压抑住凌乱的喘息,另只手一擡,不远处散落一地的物件中就发出一阵硬物磕碰的乱响,煞白电光一闪而没,郁小楼瞥见似乎有一个东西正从地上往这边直直掠来。

负雪将那东西抓在手里,随后郁小楼眼前出现了一豆火光——是烛台。

柔和的烛光映亮男人的眼眸,郁小楼发现那一抹猩红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迅速蚕食着眼白,但负雪丝毫不在意似的,将烛台放到床头,声音嘶哑地嘱咐他:“这个烛台不会倒也不会灭,义父安心呆在此处,等过了今夜,一切就都好了。”

他一只手紧紧抓着他,另只手擡起来随意一拂,满屋子被震得东倒西歪满地乱滚的家伙物什霎时间凭空消失,整个房子里的家具就只剩下郁小楼屁股底下坐着的这张床。

“义父。”负雪跪下来,仰起脸看他,脸色苍白如鬼,嘴唇却艳红如血,轻轻嚅动了几下,又叫了他一声,“……义父。”

“此次一别,再见就真的……无期了。往后我们不在你面前,义父……珍重。”

声音低哑干涩,如杜鹃终于啼尽了血泪。

郁小楼垂眼看着他,眼尾微不可察地轻轻抽搐。

他擡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笑了一声:“你们倒也不必如此……反正又不是最后一面。”

负雪没有听懂这句话,或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只是绝望地笑了下,没有说话。

他们的死期就在今夜,连魂魄都不可能留下,如何还能再见呢?

天南默不作声地俯身,将两截断掉的锁链拾在手里,五指攥起轻轻一捏,郁小楼便眼见着那链子上爬过一抹妖异红光,被松开时,又成了一条完整的链条。

“……”

他擡起手腕看了看,顺着链条看到男人的脸上。天南也盯着他,忽然擡手扯开他一边肩膀上的衣服,低头就狠狠咬下来。

“啊!!”

这一口真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狠,郁小楼痛得大叫,额头上瞬间疼出了一层冷汗,天南却丝毫不肯怜惜他,咬得又深又狠,尖利的獠牙刺穿那层薄薄的皮肉,一阵火辣辣的疼。

郁小楼抓住他头发拼命撕拽:“给我……滚开!我疼!!”

天南不为所动,半晌才松开了他,又伸出舌尖轻柔地舔去渗出来的血,微微笑起来:“这么疼,义父是不是就能记得久一点?”

郁小楼扭着脸低头一看,只见左肩上赫然一圈完整深刻的牙印,微微闪烁着红光,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咬痕,而是某种特殊的烙印和标记。

他气死了,破口大骂:“畜生!你他妈是狗吗?!”

“你不妨骂得再狠一点。”天南垂眼看他,脸上笑着,那双眼却暗沉得落不进一点光,“这一枚牙印,义父永远都不要想着能把它洗掉,剥皮剜肉也没用。”

“这样,你就能永永远远地记住我了。”

“我爱你。”

他哑声呢喃,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也像最卑微的祈求。

“不要忘记我,义父,不要……忘记了我们。”

负雪站起身,双生子并肩而立,一样的年轻,一样的俊美,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

郁小楼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远,房门开了又关,屋子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人。

失去所有家具摆设的房间大得可怕,空荡荡,像人忽然空掉的心。

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房间里门窗紧闭,烛火在床头无声摇曳。

他曾听过很多句“我恨你”,却不以为意,说走便走了。如今也有人离他而去,却留下一句“我爱你”。

和一团温暖柔静的烛光。

郁小楼垂眼看看肩上新鲜出炉的牙印,忍不住皱眉。

这会儿用的可是他自己的身体,这牙印以后不会真要跟他一辈子吧?!

这两个混账,还救什么救,死了算了。

震耳欲聋的雨声中隐约传来熟悉的野兽的嘶吼,郁小楼回头望了眼窗户。雕花的窗外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偶尔划过的闪电短暂地划过虹膜。

……算了。主角死了,整个世界就完蛋了,这倒不要紧,只是那小孩儿曾跟他说,如果导致主角死亡,宿主会遭受极其残酷的处罚,那什么……去宇宙很危险的坍缩空间中捡垃圾?

如果真的被流放了,那无疑会很麻烦,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而他想要的……眼前闪过白发男人被禁锢在十字架上的画面,郁小楼抿了下唇,擡手握住手腕上的黑铁镣铐,掌心里渐渐逸散出丝缕的黑雾。

黑雾蜿蜒爬上铁拷,垂在半空的锁链忽然无风自动,丁铃咣啷颤动着,一缕红光窜出头,似乎想要阻止。

郁小楼垂眸,眼底掠过一抹浅灰色微光,掌心黑雾迅速吞噬着红光,“当啷!”一声响,铁链连同镣铐一起掉在了地上,像一条失去生命的死蛇。

房门打开了,狂躁冷风卷着雨点劈头打来,郁小楼站在屋檐下,仰起头做了个深呼吸。

冰凉潮湿的空气穿过鼻腔卷入肺里,郁小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缓缓爬上丝丝缕缕的浅灰,逐渐笼罩漆黑的瞳仁。在眼珠完全变成淡灰色的一瞬间,一片轻盈的樱花瓣儿穿过厉风骤雨,飘飘摇摇落下来。

郁小楼接在手心,擡头看去,无数同样的花瓣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雨中,纷纷扬扬落满肩头,与此同时他的身体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布满茧子的掌心重新变得柔腻光滑,短发变成长发,被狂风向后高高卷起。

久违的轻盈感重新回归到身体,郁小楼挑了挑眉,笑了。

好久不见,莫惊春!

·

疼疼疼疼疼——!!!

就像全身的筋骨正在被一只手一寸寸活活抽出、折断、碾成苍白的齑粉,把肠子打上一百零八个结、心脏肺腑一齐从胸膛里剖出来仍在地上再踩上一万只脚,痛彻骨髓痛不欲生,满世界都被血色覆盖笼罩,难以忍受的炙热像带着剧毒的火焰舔遍全身——

广袤茂密的森林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到处横陈着参天古木死相惨烈的尸体,暴雨倾注而下,每一颗都像一支锐利的箭矢,长久以来被遮蔽在树冠之下的草苔完全没有抵挡的能力,迅速淹没在满地横流的泥水中。

“轰隆——!”

刺目电光伴着震耳欲聋的炸雷撕开黑沉的雨幕,照亮满地狼藉中一头毛发漆黑的庞然大物。

豹形的野兽身形比寻常模样更庞大数倍,足有成人小臂长的雪亮獠牙上滴下染血的涎水,身上的皮毛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华美的油亮,如根根钢针般竖起,散发出危险不祥的黑雾,让它看起来像是什么扭曲异形的怪物,一眼望去只觉狰狞丑陋。

它俯卧在泥水中筋疲力尽地喘息,不时划过的闪电照亮它额头一簇月牙形状的白毛,低垂的兽瞳如最纯净的水晶般透亮猩红,光晕在瞳孔中流转,蓄力着最后一击。

在它的身侧,倒着同胞兄弟庞大的躯体。泥水泡脏了乌黑华美的皮毛,它静静躺在那儿,冰冷毛发复盖下的躯体已经没有了起伏。

“蝼蚁之力,也敢举臂当车。”

空灵幽渺的声音在大雨中响起,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与轻蔑:“放弃罢,尔等躯壳能为吾之所用,便是汝至高无上的荣耀,何必还要徒劳挣扎?”

“汝不愿就死,是心中还惦念着一人么?”

那声音轻笑,文质彬彬的表象之下掩盖着一丝恶毒的狎昵:“汝喜爱之,吾亦爱之,必当替汝温柔以待,汝尽可安心就死矣。”

野兽巨大的瞳孔骤然涌上阴狠暴戾之色,自泥水中翻身而起,仰天长嚎,发出两道年轻男声重叠的怒吼:“白——日——做——梦!”

野兽全身肌肉隆起,漆黑毛发中激荡起阵阵红光,恐怖魔息轰然荡开,周身数丈之内,一切断裂倒地的残枝轰然炸开,化作漫天纷飞的雪白木屑,又被迅疾的暴雨打入满地泥泞。

“嗤。”空灵的声音冷笑,“困兽之斗——嗯?”

尾音忽然轻轻扬起,似乎突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野兽敏锐抓住这一瞬的契机,巨大兽瞳中瞬间红光大盛,下一瞬却戛然顿住,不可置信地回头——

只见暴雨之中黑天之下,有一人红衣飘飘,踏雨而来,狂风卷起他的袍袖和长发凌乱纷飞,暴雨如注却沾不湿哪怕一片袍角。年轻仙人的步履轻盈,不疾不徐,上一刻远在目光所及的尽头,下一瞬就来至数丈之近。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他长眉轻挑,凤眼含笑,“你们刚刚是在说我么?”

野兽猛然暴怒:“义父——!!”

郁小楼缓步走到眼前,垂眸看向狼狈的野兽,一顿之后目光轻移,落在几步远外倒伏无声的躯体上。

“凤凰涅槃。”他唇角微微勾起,是个冷笑,“这就是你们不让我来的原因么?”

野兽瞳孔缩紧,向后退了一步,竟似有些慌乱。

凤凰涅槃——凤凰宫宫主聂无极自创的邪术,以燃烧自己的灵魂为代价,强行背逆天命,将他人灵魂强留于世,成为自己任意驱使的棋子。

义父三令五申严禁他们使用此术,他们却还是不听话……他们变成怪物了。

郁小楼上前一步,他那样单薄清瘦,身形大他数十倍的野兽却再次踉跄着后退。

明明有好好地告别过,明明已经体面地离开,却还是让他看到如此不堪的模样。

义父一定要生气了,一定要厌恶了……

每一寸筋骨都在痛,每一滴血液都在灼烧,两个人的灵魂困在一个躯体中,像是躲藏起来的畏缩胆怯的稚童。

“再退。”郁小楼冷冷看着它。

野兽巨大的瞳孔微微颤动,僵硬地停在原地。

满目腥红中,面容俊美的仙人伸出一只雪白修长的手,却只轻轻地落在它额心月牙状的白色毛发上。

“真傻。”他微微蹙眉,眼中没有一丝厌恶,只有沉静的、柔和的无奈。

样貌狰狞妖异的野兽彻底呆住,只知道痴痴地望着他。

郁小楼仰起脸和它猩红的兽瞳对视,轻轻笑了下:“我说过了,并不是最后一面。”

“当然不是最后一面。”

空灵虚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听起来温文尔雅:“他们会陪吾一起,再见汝许多面。”

郁小楼顿了顿,微微笑起来:“倒把你给忘了——始魔不奈何。”

“你觉得自己赢了么?”他微笑,“他们迟迟收拾不了你,是因为被你搓磨得够久了,但是,如果是我呢?”

“你?”始魔轻轻一笑,似乎不以为意,“他们的躯体是吾掌中之物,汝岂能阻止?”

郁小楼并不理会,擡起右手,清喝一声:“瑶光剑来——!”

话音落下,一星红光撕开雨幕从远方疾速掠来,乖巧落入他的手心,剑柄华美,剑身纤巧,发出兴奋的嗡鸣——正是瑶光剑!

野兽察觉他的意图,霎时暴躁起来,锋锐利爪将泥地切出数道深壑,两道年轻男人的声音怒吼出声:“不行!不许!郁小楼——!”

郁小楼握剑在手,一手掐诀,闭目而立,野兽猛地朝他扑来,却在他面前咫尺之间被一道闪烁着柔和青光的屏障猛地弹开。锋锐利爪足可轻易切断这世上最坚硬稳固之物,却被这道青光温柔地拒之在外,屏障轻轻弹起,野兽庞大的身躯竟倒飞而出,“砰!”一声狠狠摔在数丈之外,溅起泼天泥水。

正是天下结界之术第一人——后己宗素问仙尊亲创守护结界——莲叶无穷碧!

青光一闪而没,郁小楼站在原地纹丝未动,长睫低垂,四肢百骸中缓缓漂浮起星星点点的红光。

始魔哂笑一声,不以为意:“即便汝生剥魂魄,倾尽灵魂之力,也不过蚍蜉撼树,远不能伤吾分毫。”

“更何况,吾还在汝之义子舍内,汝难道要将他们一同斩杀么?”

郁小楼平静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星星点点的红光愈来愈多,光芒渐渐交织成大片的红色薄雾,其中夹杂着丝缕金芒,缓缓凝成一线,经右臂,过剑柄,悉数注入瑶光剑修长纤薄的剑身中。

砸在泥地的野兽翻身跃起,朝他再次扑来,动作之迅猛,以至瞳中腥红拖拽出长长的流光,两个人完全失掉了冷静,声音慌乱而绝望:“义父——!!”

青光及时亮起,再次挡掉它的攻势,野兽翻滚在地,沾了满身泥泞。始魔笑道:“吾若此时夺汝之身,未免胜之不武,况且如此好戏,还是用心欣赏才是。”

说罢,他还真就不再作祟,野兽躯体的疼痛霎时一轻,却完全顾不上,只知道拼命地去攻击莲叶无穷碧,用利爪,用獠牙,用魔力,用尽千方与百计。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

莲叶无穷碧被它疯狂的攻势一点一点侵蚀、破裂,不多时,莹莹青光中终于出现了第一丝裂缝。

但与此同时,结界之内的郁小楼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瞳流转过柔和的金红色光芒,衬得他如九天之上圣洁无比的仙君,野兽凌乱喘息着,低低怒吼:“不——”

郁小楼擡起一只手,轻轻化去身前的结界,朝面前狰狞的野兽微微一笑,下一秒他擡起手中长剑,朝它狠狠劈去!

瑶光剑发出一声犹如凤鸣的清啸,剑尖在黑沉雨幕中划过一道夺目红光,狠狠刺入野兽额心那簇雪白毛发中。

那真是惊天动地的一剑,金红色剑光甚至压过了刺目的闪电,照彻方圆百里的天地,其中蕴含的强大剑意甚至令暴雨倒流、惊雷息声,一地狼藉骤成齑粉,漫天倒垂的厚重黑云霎时退散,露出一轮清辉万里的满月。

清寒月光洒落整座秘境,将年轻仙人一头乌黑长发映照得闪闪发光。郁小楼袍袖翻飞,飘散的长发间露出一双冰霜之下暗藏悲悯的眼眸。

——暗香浮动三千界,占尽瑶天万里春。

这柄稀世难寻的顶级名剑,失去旧主之后一直被他用得窝窝囊囊,惹得系统一日吐槽明珠蒙尘八百回。

但在这一夜,这一刻,终于在他手中重绽昔日璀璨华光。

野兽的动作戛然而止,一双硕大的血瞳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几息之后,野兽口中骤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嚎,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挣扎,却被瑶光剑死死钉在原地丝毫不能挣脱,剧烈挣扎中脚掌上的利爪甚至将地面刨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郁小楼两手死死攥住剑柄,紧盯着它的额心。

没让他等待多久,几息之后,一缕淡灰色薄烟从剑锋刺入的地方悄无声息逸散而出,郁小楼唇角轻勾,猛地抽出长剑。

野兽痛苦地仰头嘶吼,然而从伤口中喷薄而出的却不是血液,而是一团浅灰色轻烟。

郁小楼眼疾手快,立刻擡手掐诀,身上笼罩的金红色光芒在半空张开一张大网,将似乎要重新钻回野兽体内的烟雾死死笼住,他探手一攥一扯,灰色烟雾就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自投罗网,仿佛附着在野兽体内的某种沉疴病灶终于被彻底剥离。

挣扎的野兽瞳仁散开,庞大的身躯晃了两晃,就倒伏下去,砸在深坑中陷入了昏迷。

而那团灰色薄雾被他拉扯着升到半空,不断变幻形状,渐渐凝成一道颀长虚渺的人形。

郁小楼收起瑶光剑,仰头望向那道人影,笑了一声:“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始魔不奈何!”

人影露出一张苍白清隽的男人的脸,罕见的没有笑,于是那双淡灰色眼眸看起来就格外的阴郁病态,垂眼睨着他:“吾倒是小瞧蝼蚁的本事了。”

郁小楼微哂:“过奖。”

“只是,有用么?”始魔唇角轻蔑地勾起,“汝即便令吾暂时出来,吾也能再次回去,他们,依然是吾笼中之鸟,掌中之物。”

郁小楼点点头:“好像是这样。”

“所以汝倾尽灵魂之力,就是为了——”

“所以我倾尽灵魂之力,就是为了教你回头无岸。”郁小楼打断他,微笑,“诛人者人恒诛之。亲爱的始魔大人,你只当今日是他们的入彀之日,却如何忘了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呢?”

浅灰色瞳孔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不知是否是月光太清太冷的缘故,那道身影看起来远没有第一次在秘境中出现时那样凝实,飘在半空如一缕薄烟,被月光朦胧穿过。

“好大的口气!”他微微冷笑,“在吾面前,汝也敢如此托大。吾也很好奇,汝还有何手段,能诛了吾?”

“我能如此托大,也是多亏始魔夜郎自大。”郁小楼唇角笑意愈深,轻声道,“难道始魔就不曾好奇,自己遗失的那一缕残念,如今身在何处么?”

始魔一顿,忽然意识到什么:“汝……?”

郁小楼提着剑,足尖轻轻一点,便跃上半空,逼近始魔淡灰色人影,一面道:“我那两个儿子告诉我你其实很白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不过如今看来,怎么能是我托大?明明是太高估了你才对。”

双生子吞噬始魔残念时,有一缕逃逸出去被聂无极带回了凤凰宫,后来他以自己作为交换,叫两人将那一缕残念连同奈何返生一起交给了闻尘。

后来他从段不辞手里要来了那一缕残念,藏匿在系统空间内暗自炼化。始魔短暂夺舍的那次并没有发现他身负残念,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因为系统空间的缘故。

然而今夜他在这始魔面前晃了这么久,对方对自己的切片在哪儿却依然一无所知的样子……看来双生子还真没说错,这一缕残存的神识智商确实不太够。

转眼之间他已经来到始魔面前咫尺之遥,近距离对上那双淡灰色眼睛,郁小楼微微一笑,忽然说:“如果你再亲手杀死一个人,就会招致天谴,被彻底抹杀——我没有记错吧,始魔大人?”

始魔脸上四平八稳将一切玩弄于股掌的的神情头一次裂开了缝:“不可能——”

他意识到什么,立刻擡起手要控制他,但郁小楼已经将一只手探入了他虚渺的幻形中。

“你已经在世上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知道‘一切皆有可能’这样简单的道理呢?”

他勾起唇角,眼中湛然的金红色光芒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淡去,被始魔幻形同出一源的浅灰色悄然覆盖。始魔神念察觉到切片的存在,立刻疯狂涌进他的身体,面前的淡灰色幻形猝不及防,竟然就被他飞快吸纳入体。

这具躯体内藏着痴魔最为迷恋的味道,并且门户大开,不做任何抵抗,始魔神念本能地立刻侵占了这具躯体,听见一部分的“自己”诱惑道——杀了他。

杀了他,我们最喜爱的痴念,以及这具漂亮的躯壳,就都是我们的了。

另一部分的神念被短暂地蛊惑,仅仅只是千分之一秒不到的一刹,他就反应过来立刻要逃遁而出,但是,郁小楼也只是需要这么一刹那而已。

这么一刹那,就够了。

瑶光剑锋锐的剑锋在月光下划过一道雪亮的剑光,带起一串猩红的热血,在清寒月色下闪烁着妖冶的晶光,喷洒向脚下的土地。

——从短暂昏厥中醒来的野兽,瞳孔中映照出的,就是这一瞬的画面——

半空中红衣的仙人反手将长剑刺入自己的心脏,“嗤——”一声轻响,剑尖透体而出,甩出一串猩红的血珠,剑尖依然光洁如新,在月光下折射出森然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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