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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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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最后这三天,郁小楼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

铺天盖地的热潮覆盖他,汹涌肆虐的欲望吞噬他,男人像是死囚犯徒,在被推上法场之前抓着最后的断头饭狼吞虎咽,不知餍足,仿佛身体里破开了一个大窟窿,非得从他身上狠命凿出更多的甘泉,来填满自己一颗绝望难抑的心。

房间门窗紧闭,屋子里的温度无限膨胀滚烫,空气中每一粒悬停的微尘都仿佛裹满了灼热的潮气,又被凌乱的喘息声搅散。

“义父。”男人沙哑地叫,拇指重重揉过他右肩的小片皮肤,说,“这儿给你咬一个牙印,长长久久地留下去,好不好?”

“留一个牙印,以后义父一低头就看到,一看到,就想起我们,便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了。”

郁小楼腰肢上紧紧缠着条毛茸茸的长尾巴,淋漓的热汗将尾巴上深黑色华美的皮毛都打湿了。

他仰面躺在狼藉堆叠的床褥里,一只手虚软无力地捂住眼睛,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含不住的口水从唇角溢出来,淌过下巴上一枚鲜红的牙印,弄得脖颈湿漉漉的。

天南攥住他手腕,强硬地掰开来按在枕头上,声音沙哑,绷着一股子狠劲:“不准捂,看着我,义父,我要你看着我是怎么干你的。”

郁小楼发出一声短促的泣音,立刻又咬住嘴唇,紧紧闭着眼睛把脸别到一边。

天南猩红的眸底倏然闪过一丝阴戾之色,爬上来捏住他的脸:“把眼睛睁开!”

郁小楼不干,但是嘴巴里立刻就被他用大拇指口口口口口口口,拼命忍住的声音顿时破闸而出,男人眼睛越发红得厉害,口口口口口口口。

“听听你,多口口。不肯睁开眼睛看我,是想看谁?等我们死了,你是不是就觉得解脱了,终于可以一身轻松地找别人了?”

“不可能,义父,听好了,不可能!如果你敢找别人——”

他想说“如果你敢找别人,我一定从地狱里爬出来将那人碎尸万段”,可是临出口想起自己连地狱都不用去,又想不出别的威胁,顿时恨恨咬住牙,血瞳中戾气横生。

郁小楼彻底哭出声,才哭了两声,又觉得羞耻,拼命忍着,哭声忍成断断续续的呜咽,听起来反倒更凄惨,却不叫人心疼,只想叫他疼,最好一辈子记住这种疼,也牢牢记住让他这么疼的人,一辈子也不要忘。

天南一颗黑心狠透了,压根儿就没什么希望这人日后觅得良缘的美好祝愿,他只想诅咒他,诅咒他到死也忘不了自己,忘不了他们,诅咒他怀着对他们的想念孤苦一生。

只要想到一点点这人会忘掉他们转头另觅情郎、因为别人哭泣辗转的可能,他心里就疼得滴血,仿佛被一把刀子活活给割成两半儿。

疼到极处,这种偏执的痛苦就被成了一种扭曲的恨。他盯着他哭花的脸,一双兽瞳血雾弥漫,发狠地想,不如就这么弄死他,叫他死在两人的手里,就永远都不会再有爱上别人的可能。

郁小楼被他发狠的动作撞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挣扎着用手抱住薄薄的小腹,翻着眼睛像要死过去一样。

“收点儿力。”

立在桌边的负雪冷冷出声:“你要把他弄死了。”

天南不管不顾很凿了几十下,终于在郁小楼即将背过气的时候停下了动作,凶狠地不甘心地盯着他好一会儿,咬着牙哑声道:“真想弄死他算了。”

负雪面无表情地低头,往纸上又添了两笔。

桌上铺着的宣纸上,已经勾勒出一幅美人春睡图。年轻的仙人披着绯红的纱衣,一手支颐,欹在枕上阖目小憩,胭脂色在纸上扫出几瓣儿轻盈的桃花,落在他短短的乌发上,仙人神色闲适安宁,修长眼尾洇出淡淡的红晕,漫不经心的,却勾住了凡间万千的风情。

负雪垂眼看了片刻,又擡起眼皮定定凝住床上那人的面庞。年轻男人一张秀美旖丽的脸上混杂流淌着各种液体,可谓狼狈至极,落在他眼中,却觉得这样的义父真的是……美极了。

执笔的手在上等紫竹制成的笔杆上印下湿漉漉的印记,男人修长劲瘦的手指紧绷道极致,手背上青筋纵横,越衬得那只手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床上的天南像毒蛇一样紧紧缠着人,依旧榫卯相契,不肯分离。负雪面色清冷淡漠,一身黑衣在他身上却越衬出他气质的干净孤冷,额角的青筋却轻微地鼓动着,鬓发间隐隐闪烁着细碎的水光。

好像正在忍耐着这世上最极致的痛苦和最极致的欢愉,平静无澜的表象之下,年轻健硕的身体已如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却依然克制着,在克制中将那一种令灵魂都轻轻战栗的余韵无限延长,面无表情地品味着,享受着。

天南抱住他好一会儿,却完全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很快又爬起来扣住他的腰。郁小楼从浑浑噩噩中惊觉黑蟒的躁动,三魂七魄登时吓飞了一半儿,挣扎着推开身上的人,惊慌失措地往前爬:“不要……不要了!真的要死了!”

却被残忍地扣住脚踝一点一点拽回去,郁小楼终于忍不住,趴在枕头上放声大哭:“你杀了我算了!杀了我算了!”

他哭得实在太凄惨,天南盯着他好一会儿,把他松开了。

却并不是因为良心未泯。男人削薄猩红的唇角微微挑起一丝恶劣的笑意,随手抓起块干净布料擦了两下,就把东西抵到他唇边,低声诱哄:“好义父,你吃一吃,吃干净了,今儿就饶过你。”

“咔嚓!”一声,负雪手中的笔杆应声而断。

万幸并没有毁了画,他盯着断成两截的毛笔看了片刻,随手丢到一边,悄无声息擡起一双阴鸷猩红的眼睛,望向不远处的床榻。

郁小楼浑浑噩噩地睁着眼看他,湿漉漉的睫毛凝成一绺一绺,更显惊人的漆黑纤长,涣散失焦的瞳孔上覆着盈盈的水光,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他被折腾得快要傻掉,分辨不出耳边低语里潜藏的恶意,被亲得红肿的嘴唇微微分开,像是想要说什么,却被急不可耐的男人趁势举兵,一寸寸楔入。

他惊觉城门失守,却早已悔之晚矣,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干呕,眉间痛苦得蹙起,却换不来施虐者的一丝心软。

椅子在地毯上发出沉钝的拖拽声,负雪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在床边止步,幽灵一样阴沉沉凝视着他扭曲变形的脸。

就像是一锅煮到咕嘟冒泡的开水骤然陷入诡异的平静,就连窗外呼啸长号的狂风都停滞了一瞬,屋子里一时安静得可怕。

所以持续不断的干呕声、挣扎沉闷的呜咽声就变得格外清晰。

负雪眸心微微震颤,如同深不见底的血海翻腾起波涛,逐渐凝成一种病态的痴迷。

他情不自禁抚上面前人的脸,不断用指尖摩挲他薄薄的耳廓、烧红的面颊和湿润的嘴唇,爱不释手一样来回地抚摸,直到人终于被放开。

郁小楼彻底傻掉了,仰着乱七八糟的一张脸,张着嘴,已经合不起来一样,但是很快被呛到了,想要爬起来去吐,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了嘴巴。

天南跪在他面前,一只手把人搂抱在怀里,深深弯下腰,用手紧紧捂着他的嘴,胡乱亲吻他的眼睛、鼻子和面颊,一叠声地哄:“咽下去好不好?咽下去,咽下去,求求你,好义父……”

郁小楼简直快要窒息了,眉毛难受得拧起来,眼睛一眨,大颗大颗的眼泪就簌簌滚落,没入一片潮湿的鬓发中。

两双眼睛死死盯住他的脸,直到片刻后,眼睁睁看他喉结攒动了一下。

真的……真的,下去了。

天南身体倏然颤抖起来,立刻松了手,捧着他的脸拼命地吻他,额头、鬓角、眼皮、鼻梁……错乱的呼吸中夹杂着一声声痴迷的低唤:“义父,义父,义父……真的要死在你手里了。”

尾音颤得厉害,眼皮一热,竟然落了泪。

这个人,这个人真的里里外外都被他占有了,灌满了,好像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却带给他一种终于将自己的气息彻底覆盖了他的错觉,错觉带来一丝虚假的慰藉,慰藉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满足。

太幸福了,太幸福了,即便虚假,即便荒谬,但他依然激动得哭出来,拼命抱着他,用自己精壮的胸膛挤着他,感受与怀里这个人骨血相融的巨大的幸福。

负雪无声长出一口气,在床沿侧身坐下来,轻轻握住郁小楼的一只手。

郁小楼呆滞了半日,才稍微缓回来一点神,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的下一秒,就擡起手狠狠抽了男人一巴掌。

他并没有把人打疼的力气,所以不解恨,又狠狠往他脸上抓了一把,真的毫不留情,天南脸上立刻多了几道鲜红的血凛子,最深的那一道眨眼间就沁出猩红的血珠子来。

天南不躲,还把脸凑上去讨好地笑,一点癫狂凶狠的样子都没有了,无赖谄媚得像个缠着人撒娇弄痴的犬类:“我错了义父,我错了。你手疼不疼?解气不解气?我这边脸也给你抓……”

又把尾巴绕过来轻轻卷住他手腕,毛茸茸的尾巴尖儿不安分地蹭着他,哑声道:“尾巴给你玩儿,义父不气了。”

郁小楼嘴角火辣辣地疼,喉咙也疼,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心里恨极了,甩掉尾巴抓起他的手一张口狠狠咬上去,简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犬牙深深陷入食指内侧的皮肉里。

天南放松了肌肉任他咬,状若温驯的眼底压着一丝诡异的兴奋,哑声说:“义父的牙真尖。”

郁小楼用力咬着他的手,泪光闪闪的眼睛凶狠地瞪着他,天南被他看得受不了,忍不住又俯身亲上去,急促的呼吸逐渐到达一个危险的频率,郁小楼睫毛一颤,立刻嫌恶地吐出嘴里的手指,朝他脸上狠狠唾了一口。

唾沫里带血——他把天南手指上给咬破了,最深的两个地方像是两个血窟窿,汩汩地淌出鲜红的血来。

“……咬得真狠。”天南随便擦了下脸,一双血瞳紧紧盯着他,伸出猩红的舌尖,慢慢舔掉手指上的血。

郁小楼喉咙痛得厉害,张了张嘴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天南体贴地主动辨认:“‘无耻’?”

郁小楼恨恨点头。

“义父心真软。”天南舔掉嘴角的血丝,眯着眼笑起来,“何止无耻?你应该骂我恶鬼、杂种、野狗、孽畜、活该千刀万剐的混账王八蛋……”

他摸着他的脸,粗糙的指腹在唇瓣上重重摩挲,血红的兽瞳里晦暗一片:“还成天问我们为什么喜欢你,连骂人都这么温温柔柔跟调情似的,我们如何能不喜欢你?”

一直没吭声的负雪轻轻扯了下嘴角。

“…………”

郁小楼这下真被气得心口疼,对这两个糟心玩意儿真是一眼都不想多看!猛地翻身躺下,抓起被子蒙住了头。

两人看着他沉默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负雪起身,倒了杯温水过来,轻轻推推埋在被子里的人:“义父,起来漱漱口,用了药再睡。”

天南闻言不悦地瞥了他一眼,负雪只垂眼看着床上的人。

郁小楼不想理人,可嘴巴里那股子苦腥味儿实在烦人得很,纠结片刻,他扯下被子,面无表情坐起身,拿过杯子咕噜咕噜漱口,一连漱了好几遍,嫌恶之情简直溢于言表,完了把杯子望负雪身上一掷,又钻进被子里蒙住了头。

天南脸色就沉下去,拿手去推他:“起来。”

郁小楼不理会,天南却不依不饶,说:“就这最后一晚了,不准跟我们冷战。”

“知道你看我们烦,但你先别烦。”天南冷冷道,“等我们明儿死了,随便你怎么烦,现在赶紧给我出来!”

郁小楼动都不动一下。

天南阴沉沉盯着那团被子等了片刻,实在不能忍受郁小楼的目光没在他身上,忽然爬上床把整个人都压到被子上,手从底下伸进去掐揉着,威胁感十足,说:“你不肯出来,就别怪我再犯混。”

郁小楼肿痛的地方被扯动,忍不住一哆嗦,猛地扯下被子狠狠瞪着他。

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里又出现了他影子,天南满意了,抱着人放柔了声音,甜蜜蜜地哄:“好义父,你且担待些,等明日事情一了,你还有几百年的时光恨我们呢,反正就剩这一晚了,你再烦我们,也别不理我们,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郁小楼再恼火也生不起气来了,眼见他似有松动,天南就抱着他,又把“好义父”叫了几万声。

郁小楼面无表情地听着,暗自冷笑。

过了明日,谁恨谁还不一定。

妈的现在仗着自己要死就这样嚣张,行啊,这两个混账也就嚣张这么一两日了,往后几百年,就给他哭吧,最好活活哭死了事!

一口恶气从胸腑直冲头顶,他恶狠狠地想。

·

然而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等到吃晚饭。

小院中的建筑布局与落绮峰上的梅花小筑大体相类,中间是主屋,两侧带着厢房,其中一间是厨房,负雪和天南总是在那儿做饭。

时近傍晚,两人说要给他做饭,都钻到厨房去了。他们到现在也不肯松开他身上的镣铐,郁小楼出不了屋子,仍旧歪在枕头上看书。屋外的风似乎比之前更猛烈,隔着紧闭的门窗也能听到沉闷的呼啸,刮过树梢时带起长而尖锐的哨声,犹如厉鬼满含怨气的哭号。

太吵了,郁小楼心绪没来由的烦躁不安,手里的书拿了半日,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仰脸躺在枕头上发了会儿呆,觉得屋子里光线暗了,才想叫人来给他点个蜡烛,结果冷不防一阵天旋地转,床榻和屋梁毫无预兆地剧动起来,那震感如此强烈,他甚至都拿不稳手里的书。

郁小楼被晃得头晕。之前数次地动远远不及这次来得迅疾猛烈,他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在此时猛听得隔壁“啪擦!”一声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重物狠狠撞翻家具的巨响。

“负雪!天南?!”

没人应声,郁小楼跳下床,三步并两步朝房门奔去。震感太强烈了,简直天摇地动,木质结构的屋梁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挤压声,桌椅被震荡得挪动了位置,被他伸手推开,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响。

太晃了,眼前一切东西都在剧烈地摇晃,人站都站不稳,更遑论奔跑。短短十来步的距离他被摇倒好几次,立刻又爬起来接着跑,手腕上的锁链蓦然绷紧,发出“咯噔!”一声响,回头一看,竟是被倒塌的桌子给紧紧缠住了。

烛台花瓶文玩摆设叮铃咣铛砸了一地,郁小楼脚踝骨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疼,他完全顾不上,扯住锁链使劲儿拽了两下,然而被缠住绞紧的铁链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

郁小楼破口骂了句脏话,回头扫一眼空荡荡的房门口,咬咬牙,指尖倏然喷出一缕深黑色魔息,利索一划,铁链应声而断。

大约觉得他如今不过是个凡人,双生子给他缠上的锁链并没有施加什么法咒,就只是最普通寻常的锁链而已。

快速弄断了剩下几条,郁小楼立刻爬起来继续跑,才奔到门口,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是什么样子,眼前光线倏然一暗,两道黑影就朝他扑了过来。

一股熟悉的冷香味儿扑到鼻尖,郁小楼叫了声:“负雪!你们怎么样?!”

男人不答,反而用胳膊箍住他的腰将他推回屋子里,低喝道:“别出来!”

郁小楼睁大眼睛:“屋子要塌了!”

“不会。”负雪按住他后腰不叫他乱动,弯腰把他抱起来,剧烈的震荡中却走得很稳当,他身后天南猛地关上门,“砰!”一声巨响,就仿佛由此打开了一个什么保护罩一样,剧烈的震感竟然戛然而止,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郁小楼被抱在负雪的怀里,剧烈的心跳还没有平复,在耳膜里咚咚咚地鼓噪着。

负雪走到床边,却迟迟不把他放下,郁小楼想从他怀里退出来,却被他猛地攥住了腰。

“别动,义父。先别动。”

负雪紧紧抱着他,一只手托着臀,一只手按住他后颈,迫使他把脸埋在自己的颈窝里,然后站在那里,静止了很长的时间。

长久的沉默让郁小楼才刚微微放下的心重新一点一点变得不安。他忍不住叫了声:“负雪?”

“你……你们怎么了?”

耳边依然安静,郁小楼渐渐听到他的心跳——很急促,在胸腔里一下一下地震动。

他心里渐渐升起不好的预感,然后听见男人终于开口,说的却是:“这间屋子,是秘境中最安全的地方,一切结束之前,还请义父,不要走出那道门。”

郁小楼呼吸一滞,心里想,果然。

那把一直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要斩下来了。

他没有说话,男人似乎也并不需要他说话,自顾自地道:“今夜过后,这座秘境就是你的了,义父,倘若……”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沙哑,顿了顿,才继续把话说完:“倘若我们还有尸骨可以留存,能不能请义父,把我们埋葬在落绮峰上?”

“我画了一幅画,在书架最同我们埋葬在一起。”

说话时他声音的震动透过胸腔,传递到他的胸膛,郁小楼埋脸在他的颈窝里,感觉到那一小片布料渐渐被他的呼吸浸染得温热。

负雪身上一直有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清冷的味道,像是后己山上被大雪覆盖的松针,有一种不沾尘烟的孤冷,然而此刻这缕淡淡的冷香中掺杂着更浓郁的柴火味儿,带着辣椒的呛,他想那应该是因为他刚刚正在给他烧火做饭的缘故。

“今晚做了什么饭?”他鬼使神差地问。

男人呼吸微微一停,过了片刻,慢慢俯身,将他放到床榻上。

郁小楼坐在床沿,仰起脸看向面前的人。

负雪看起来还是很平静的样子,也完全不像他预料的那样又有什么部分失去了控制,深刻俊美的五官有极其利落坚毅的线条,总是习惯微微抿起的薄唇透着一股冷淡疏离的味道。

他是一座孤冷沉默的雪山,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他哗然。

他垂眼看着他,幽邃的血瞳逐渐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

“做了几样义父爱吃的菜。”他很慢很慢地笑起来,说,“还用天湖里的雪鱼煲了一盅汤。”

郁小楼点点头:“可惜了。”

负雪眼里的雾气倏然凝成了实质,晶亮的泪珠滚出眼眶,划过苍白病态的面颊,在室内暗淡的光线中一闪而逝。

像是竭尽全力释放出最后一丝热量然后变成灰烬的火星。

郁小楼看向他身后。

天南贯来最爱腻着他,这半日却一声也不吭,悄无声息立在门后昏暗的光线里,只有一双猩红的血瞳闪烁着妖异的微光,犹如一只幽幽的鬼魅。

对上他的视线,他就擡脚,慢吞吞走过来,开口道:“义父就没有什么话想说么?”

郁小楼反问:“说什么?”

“……”天南耷拉着眼皮,阴沉沉盯着他,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被他轻易触怒,半晌,他慢慢咧开嘴笑起来,笑意里有冰冷的嘲讽,却并不是对着他。

“我就知道,义父是这样狠心的人,还能指望你能说什么。”

他轻轻地咬字,仿佛只是自言自语。

郁小楼思索了下,想起来了:“对了——”

两人盯着他的瞳孔微微一亮,天南歪了歪头,笑意立刻变得甜蜜:“什么?”

“你们把我身上的禁制解了吧。”郁小楼摸摸自己短短的发茬,说,“不是说好了我给你们兜底?”

“……”

天南脸上甜蜜蜜的笑瞬间僵住,嘴角还翘着,眼睛里的温度却一霎时降到了冰点,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像是一张怪异的面具。

僵滞了半晌,他机械地吐字:“你说,什么?”

“我说,”郁小楼看着两人,心平气静道,“把我身上的禁制解了,就现在。”

“不。”天南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们搞得定,还是义父不相信我们赴死的决心?”

郁小楼面无表情看着他不说话。

他就知道。

天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什么,走过来一把捞起他腕上的锁链。

细细的铁链子只剩下半截,垂在半空轻轻的晃荡。

郁小楼:“……”

他有一瞬紧张,担心两人发现了端倪。锁链是他用始魔的能量割断的,被发现也没什么,就是怕这两人又发疯,平白的横生枝节。

天南细细打量了半晌,就冷嗤了一声:“义父真是好能耐,连这个都拴不住你。”

——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两人此时看着清醒正常,然而仔细望进那两双血瞳的深处,就能轻易辨认出其中的混沌和疯癫。大约两人体内那股属于始魔的能量已经将他们折磨到了极限,以至于浑浑噩噩不甚清醒,没有发现锁链断裂处残留的极微弱的淡淡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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