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2/2）

这可真是……

郁小楼脸色唰一下红透了，又是尴尬又是羞恼，猛地抢过那簪子狠狠扔出去，发簪划出一道弧线掉进湖泊里，连朵水花都没溅起来。

他坐正了身体，对上两人定定的目光，冷冷道：“现在丢了也不迟。”

天南原本和缓的面色迅速阴沉下去，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弯腰钻出船篷，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阴天凉爽，湖上游玩消暑的船只画舫不算少，远远的不知谁喊了声：“有人落水了！”很快远远近近的船上就探出许多脑袋来争相瞧热闹，“快救人”的吆喝声响成一片。

郁小楼一动不动坐着，眼睛盯着船尾那团迅速荡开的涟漪，脸色难看得要命。

不多时，逐渐趋于平静的湖面重新腾起水花，天南猛地跃出水面，身形矫捷如黑龙出水，手里紧紧攥着那枚红翡簪。

划过来救人的几艘船甚至还没来得及赶到，船上众人吃惊地远远望着他，天南轻轻跃上船尾，衣裳头发出水即干，头也不回钻入船篷，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才慢慢散了。

郁小楼沉默地坐着，眼睛盯着膝头上攥紧的手，身边坐下一个人，天南朝他冷笑：“义父真是无情的很，明明喜爱，却说丢就丢，可真叫人伤心啊。”

他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郁小楼垂着眼默不作声，他也并不在意的样子，摘了他的锥帽想给他簪上，然而他现在的头发太短，根本无处可簪，天南似乎十分不快，轻轻啧了一声，拇指摩挲了下簪子，就收进自己的袖子里。

郁小楼将锥帽捡起来重新戴上，连纱巾都放下来了，浑身上下充满了抗拒和冷漠。

船篷里一时沉默蔓延，须臾小船自行靠了岸，负雪起身下船，不多时拎着一只足有五屉的乌木食盒返回来，将里面的吃食一样样取出，整整齐齐摆在小桌上。

西湖上的茶点小食一个赛一个的精致，什么藕粉茶酥定胜糕，负雪买了足有十来样，盛了一碗鱼羹给郁小楼：“义父先用些羹汤，再慢慢吃点东西。”

语气平静温和，仿佛方才的不愉快从没有存在过。

郁小楼坐了一会儿，拿起勺子来慢慢喝了些。

天南看着他好好的吃起来，紧绷的脸皮才松缓几分，低头在食盒里翻了翻，拎出一壶酒来给自己和负雪斟了满杯，两人也不吃东西，就慢慢地喝酒。

小船不用人摇橹，被天南的魔力推着，缓缓钻入湖心的莲叶中。荷花开得正好，高高矮矮挨挨挤挤地热闹，婷婷立在水中，自顾自地散发出怡人的清香。

莲风中送来琵琶悦耳的琴音，歌女拖着一把婉转慵懒的吴侬软语浅吟低唱，唱的是一首《忆江南》：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一直闷头喝酒的天南忽然笑了一声，重复道：“山月不知心底事……”

“不见得罢。”他冷嗤，“山月知道得很，只是高悬长天懒回顾，不屑于低头看一眼自作多情的人。”

这人动不动就要抽个风，把自己搞得活像个深闺怨妇，郁小楼装没听见，顾自吃饭。

鱼羹入口鲜美滑糯，他挺喜欢，将小小一碗仔仔细细吃了个干净。

怨妇偏要来烦他，伸手拽他的胳膊，不满道：“没听见？”

“听见了，又如何呢？”郁小楼烦不胜烦，冷冷道，“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不赶紧去找个地方羞愧自省就算了，还要将‘自作多情’昭告天下自取其辱么？”

这话可谓是无情至极，天南怔住片刻，忽然一只手捂着眼睛低笑起来，笑得肩膀颤动，沙哑道：“自取其辱……哈哈哈哈哈好一个自取其辱！”

那下话一出口郁小楼自己也觉得伤人，看他这样，心里不觉十分没意思，冷冷别过脸去不作声。

天南在那儿自顾自笑了半天，负雪也不理他，只是沉默地喝酒。他终于笑够了，自言自语道：“没关系，月不来就我，我便将那月摘下来摁在怀里头，叫他哪儿也去不了谁也不去照不就完了。”

他抓起杯子一口饮尽，猛地将郁小楼扯进怀里头，低头就狠狠吻上去，舌尖轻车熟路撬开他唇齿，将酒液尽数渡进他口中。

他发疯发得毫无征兆，郁小楼喉管里猝不及防呛入一口酒，闷闷咳嗽起来，难受得要命，拼命想把他推开，这人却死沉死沉像座山一样压着他，如何挣得开！

桂花酒的香气芬芳扑鼻，瞬息之间就将他唇齿口腔津了个透，天南的唇舌灵巧有力，压着他舌头逼迫他将那口酒吞咽下去，又舔过他口内角角落落，确认他真喝干净了才算完。

郁小楼一得脱身就挣扎着偏过头剧烈咳嗽起来，唇角溢出的酒液顺着下巴淌下去，弄得脖子湿漉漉一片，那截修长的颈子上浸润了酒香，越显得柔腻可口，让人只看上一眼，就连牙根连喉咙一齐搔痒起来。

天南盯着他看了几秒，擡手掀掉了他的锥帽，大手捉住他后颈，低头舔上那片珍珠似的皮肤。

对面的负雪面色依然平静，酒杯却停在唇边没有了动作，眼睛顺着郁小楼高高仰起的脖颈看到他湿红的眼尾和微微张开的嘴唇，又一寸寸转回来重新落在他脖颈上，看他剧烈滚动的喉结，看天南猩红的舌尖肆意舔｜弄着那片莹白润泽的皮肉……瞳孔就缓缓压缩，眸心一片晦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