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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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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只是些寻常百姓,好容易养到十六七岁的儿子被活活剖走了心脏,就像是也把这些人的生命力也抽走了,个个头发花白,容貌憔悴,仿佛苍老了数十岁。

为人父母的心……

他抿了下唇,擡手将一缕红光轻轻弹散,碎星般洒落人群,几欲昏阙的几位老人便重新恢复了精神。

高台之上,闻尘、傅岚围着“方丈”轰隆隆打成一片,术法乱飞,两只豹子也见隙插针,逮着空将那“方丈”咬得鲜血淋漓。

郁小楼擡手推开一座屏障,将高台围住,顺手捞起台下阴影中正往外出溜的中年男人,笑眯眯道:“于大人,不留下来看真凶被缉拿归案么?”

于郡守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郁小楼也不等他说话,拎起来往结界里一丢:“还是留着罢。”

于郡守顺着结界就悄无声息瘫软了下去。

郁小楼当没看见,站在一旁悠然看起了热闹,身边悄然站来一人,沈卿卿忧心道:“能把他抓住么?”

郁小楼笑起来:“你是小看了‘无为刀’,还是小看了傅将军?”

沈卿卿就不说话了。

打了半日,那“方丈”已然不支,被女鬼利爪抓破了胸膛,又被闻尘一刀削断了左臂,黑豹顺势一口咬住大腿,竟生生将一条腿给撕扯下来。

郁小楼皱了下眉,看了眼身边女子:“你别看了。”

沈卿卿冷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反问:“你能看,我看不得?”

郁小楼道:“太血腥了。”

“我只怕不够血腥。”沈卿卿盯着“方丈”,美目中冷意森然,“他将阿岚折磨了那么久,我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也去捅他一刀。”

郁小楼心中叹气,不再多话。

那“方丈”失去一臂一腿,眼看逃脱无望,蓦然扯散颈上念珠,念珠飞起,阻了一刀一爪,紧接着下一瞬,整个人忽然如被抽筋剥皮了一般,苍老的“方丈”皮囊软绵绵萎顿在地,一缕黑烟从老僧人的头顶冒起,恍惚是个骷髅模样。

这是要跑!

数颗念珠箭射而出,直奔闻尘与傅岚面门,两人追势被阻,眼看那黑烟便要冲出重围,郁小楼手指才搭上剑柄,就只见一只黑豹猛然横身,念珠尽数砸入它的毛发,而另一只黑豹后爪一蹬,就从它脊背上高高跃起,一口将那黑雾吞入腹中!

郁小楼又把手重新拢在袖子里,哼笑:“还挺有默契。”

黑雾发出恐怖刺耳的尖啸,拼命涌动挣扎,却被黑豹毫不留情一口一口啃噬殆尽,念珠失去了能量控制,从半空噼里啪啦砸落地面。

闻尘收刀归鞘,将老僧人的皮囊收拾起来。

郁小楼撤去结界,朝两只豹子招了招手。

两头凶兽顿了顿,低头把爪子上的血舔干净了,又擡爪子洗干净脸,才慢慢朝他走过来。

郁小楼打量了下两只,微微皱了下眉,擡手拍拍其中一只的下巴:“真吃了?”

额心一簇白毛形似弯月的豹子瞳光闪烁,硕大的头颅低垂下来,像是很惭愧一样。

“……没事,吃就吃了吧,不闹肚子就成。”郁小楼又摸摸另一只的脑袋,问,“受伤没有?”

两只凶兽很通人性地摇头,遍身缠绕的黑雾都淡了很多,一副很温驯的样子。

郁小楼道:“能自己变回来么?”

两只都不吭声。

无论对于魔兽还是对于妖兽来说,他们都还太弱小,根本无法控制体内天赋的庞大能量。

郁小楼便擡手,用掌心轻轻贴住豹子的额心,慢慢灌入灵力。

须臾,两只豹子身上红光大盛,光芒闪过,双双变回了人形,郁小楼眼疾手快,立刻从芥子袋中扯出两件衣袍,劈头盖脸扔到两人身上。

沈卿卿已经跑到傅岚跟前去了。

双生子拽下衣服裹住身体,从地上低着头爬起来,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郁小楼这会儿也没空管他们,叫一声闻尘:“师兄?”

闻尘走来,身后地面上躺着已经用灵力拼接完整的老僧人枯败的皮囊。

闻尘脸色有些难看,道:“是个已经快要通灵的和尚。”

没被夺舍之前,无相大师是真正一位几乎要悟得大道的高僧。

可惜逝者已然不可追。

郁小楼默然一瞬,擡手一招,将蜷缩在结界中的于郡守凌空扯过来,丢垃圾似的仍在地面上。

“趁着这会儿大家都在,便将这段公案彻底了结了罢。”

被隔离在灵力围墙之外的众人还没从跌宕起伏的事情走向中回过神,闻言忙说:“于大人是个好官哪,仙……仙师,难道他也……?”

之前讨伐得太过分,这会儿看着郁小楼,众人都有些心虚,说话都不敢高声,更多的人连嘴都不敢张了。

“是个好官是真的。”郁小楼冷冷一笑,“但为虎作伥也是真的。”

他在飞燕楼用沈卿卿钓出了傅岚,终于从这女将军魂魄的口中得知了来龙去脉。

——这于郡守确实是个很好的父母官,上任三四载,两袖清风,从无任何搜刮民脂、剥削百姓的恶行,甚至励精图治、宵衣旰食,将这地处贫瘠之地的双湖城治理得蒸蒸日上,百姓们安居乐业,自然对他爱戴有加。

然而世事大都如此无常,这个好人却偏偏生了一个天生患有严重心疾的儿子。

于郡守爱子心切,遍求名医,却始终治不好自己的儿子,甚至渐到药石罔效的绝境。

就在他绝望之际,“无相大师”找上了门。

“无相大师”是个扭曲的魔,身为诡道,却热衷佛法,夺舍了一位高僧,竟还真就敲着木鱼有模有样念起经来,似乎十分享受凡人对他一个魔一口一个“大师”、顶礼膜拜的快感。

但他到底是个魔,当不了茹素的和尚,他要吃人心。

但是人心吃多了总难免招来官府的抓捕、卫道士们的搜寻,这魔又想吃心,又想安安稳稳当他的“大师”,得知本地高官竟然有一个身患绝症的儿子,那岂不是天赐良机。

于是“大师”找上门来,略施“佛法”,便让于郡守气息奄奄的儿子重焕生机。

于郡守绝处逢生,自然把他看作悬入井底的蛛丝,哪怕要做一些违心的事情,他也只能如快要溺毙之人一样,紧紧抓住这块唯一的浮木。

一人一魔一拍即合,于郡守借着手中权力,秘密从死囚犯、乞丐流浪汉中挑选出合适的人,送去让“大师”施法救治自己的儿子。

他却不知道,大师口中“冶炼人心,用新的心脏一点一点取代疾病坏死的心脏,最终令病人彻底痊愈”根本是个骗局,人心是魔自己要吃的,至于他儿子的那点儿生机,也不过是魔随手施予的续命邪术而已。

魔吃多了人心,口味变叼了,越发挑剔起来,还要吃“生性纯善”“干净清白”的人心,于是城中一桩桩青年男子失踪案就开始了。

原本呢,失踪就失踪吧,反正凡间混乱了许多年,莫名其妙就失去踪迹的人口多了,于郡守只需要做出焦头烂额拼命查案的样子就够了,只要事情不闹大,他咬牙扛下压力,挨到儿子彻底痊愈也就完了。

谁知道第一具尸首就这么赤裸/裸出现在了大街上。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他们杀过的人,全部被曝光在了众目睽睽之中。

事情太过恶劣,就连上级也被惊动,层层压力劈头盖脸砸下来,于郡守没办法,却已经停不下来,只能继续将心怀百姓的好官这层皮囊披到底,又是查案又是张贴告示招贤纳士,结果可想而知,所有揭榜来除祟的高人义士全部都有去无回。

眼见着事态越来越无法控制,于郡守终于怕了,在儿子床头枯坐了一夜,第二天便亲自去后己山上递了委托。

“大师”立即察觉了他的动摇,冷笑一声,就让于郡守眼看已经“渐渐好转”的儿子再次命悬一线。

——这就是郁小楼带着双生子堵完傅岚回来那晚上的事儿了。

“你说……你说他其实根本救不了我的儿子……”

于郡守瘫软在地上,半旧的官袍上沾了灰,原本犹带三分儒雅风流的文人面上一片灰败,官帽早不知滚落到何处去了,露出满头刚过四十就已经灰白掺半的乱发,目光呆滞,口中喃喃:“可是,可是他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这么说的……”

他突然打了个激灵:“那尸首呢?尸首又是谁偷出来丢到大街上的?!”

“我。”

冷硬沙哑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傅岚终于被从魔爪中解脱,恢复了她女将军的装扮——一头青丝用木簪整齐束起,露出清晰英气的五官,一身月白色干练劲装换去了残破布衣,衬出她挺拔凌厉的身形。

就像一把利刃终于拂去了积灰,露出雪亮摄人的本色来。

女将军朝郁小楼和闻尘抱拳,目光深深:“仙师大恩,我就不说谢了,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必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还真是将军的谢法,郁小楼失笑,也回礼道:“好说,好说。”

这座古寺有真佛至宝,又有无数人皇亲笔御书,两重加持,以至于将邪祟浊气遮掩得轻而易举、滴水不漏,若非傅岚全力相助,事情还真不能这么简单。

更别说也是这位女将军从魔爪掌控之下竟能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将本该被悄无声息毁灭干净的尸首偷出来送到所有人的面前,才令这血腥肮脏的阴私曝光于天下,引来他们除祟,而不至于让更多人无辜受害。

一旁那于郡守还在反反复复地念叨:“你说他救不了我儿子……怎么可能,我儿子,我儿子明明已经都快好了,我儿子明明马上就好了……”

郁小楼提了提衣角,在他面前蹲下来,说:“剖人心的法子,你也敢信他真能救活你儿子?就算救活了,用这么脏的手段偷来的心,你也敢信不会遭报应么?”

“你懂什么!”于郡守眼睛里淌出泪来,声音嘶哑难听,“为人父母的心——”

“为人父母的心,我自然是不懂的。”郁小楼心平气静道,“可我知道,那些白白死了孩子的,也是父母啊。”

于郡守嗫嚅着,忽然伏地大哭,伸手抓住他衣摆,擡起一张涕泗横流、狼狈到极致的脸:“仙师,仙师,我错了,我的儿子是无辜的啊!您救救他,只要您救他,要我千刀万剐都可以!求您救救他啊!!”

“我不救他,你也是要被千刀万剐的了。”郁小楼从他手中取出自己的衣摆,轻轻起身,垂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或许他原本是有救的,但你让他受用了这么久的邪术,恐怕就是三十三重天上的神明跟着天灯飞下来,也回天无力了。”

于郡守死死瞪着他,突然呕出一口血来。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坐在地上,仰着脸,像是已经疯了,“我苦读十载,怀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心,我修桥铺路,拿自己的俸禄开粥棚,同年们一个个疏通门路、贿赂上司,一个个加官晋爵、紫袍加身,我从不屑于做那样的事,因为把贪墨案查得太清……太清了,得罪了人,被贬到这样穷苦的地方当郡守,我也,我也是做一个好官的。”

他哽咽着:“不是都说好人有好报么?我只是想要我儿子好好地活下去,怎么这么难?怎么这么难?”

郁小楼沉默着,没有回答他。

谁能回答他呢?

或许谁都能,也或许谁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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