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1/2）
第183章
双生子守在外面，没有跟上去。
因为郁小楼说三个大男人一块儿，容易吓到人。
好像他是多怜香惜玉的人似的。
两个人高高坐在庭院中那棵大树上，茂密树冠遮掩了他们的身形，穿过错乱交杂的枝叶，隐隐能看到纱窗后正在交谈的三个人。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年轻男人的脸上一直带着点笑，瞧着温柔和善，说一声翩翩浊世佳公子也不为过。
负雪默默掐了一片叶子，在指尖慢慢地揉撚。
叶子被揉碎了，淌出淡绿的汁水来，弄湿了他的指甲，淡淡的草香气在鼻尖蔓延。
天南擡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过不久，郁小楼回来：“走了。”
两人跟上去，天南问：“义父和她们说了什么？”
“你们猜的对。”郁小楼只说，“正在查的，继续查着就是了。”
双生子对视一眼，点头：“好。”
几人回了郡守府，却见灯火通明，家仆行色匆忙，领着一个背药箱的老头进里面去了。
郁小楼随口叫住一个人，问：“出什么事了？”
那下人回说：“大公子又发病了，正在请大夫医治呢。”
郁小楼点点头，让他去了，站了站，回头问两人：“你们跟着素问师尊学医术了么？”
两人道：“学了一些。”
“于大人厚待我们，我们却无以为报，只能略尽绵薄之力。”郁小楼颔首，看了眼两人，“你们去看看。”
两人会意，擡脚走了。
郁小楼转身回到客房，才脱了鞋子在床上坐下来，便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进。”
双生子一前一后走进来，轻轻关了门：“义父。”
“怎么说？”
“于大人说，大公子患的是大麻风，大夫嘱咐不能见风，不能见生人，没让我们进去。”天南笑着，说，“我们看大夫忙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先回来了。”
郁小楼哦了一声，也笑了：“行。”
·
翌日清早，于郡守就来找他了。
几人在厅中落座，于郡守亲手为郁小楼倒了茶，道：“多谢仙师心意。仙师法力无边，又肯施予援手，小官感激不尽……我这儿子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我早有将他送入仙门的念头，一来小官崇慕道法，二来也有让犬子受仙门庇护、益寿延年的心思，奈何十多岁上，曾有幸得遇菩提山上一位高僧指点，殷殷叮嘱，说是犬子与仙门无缘，此生更不能见外姓生人，如此才可保一世安宁，强行违逆，恐天不佑……”
郁小楼挑了下眉。
这话耳熟啊。
就是不知于郡守这位爱子之尊名，是否也是“黛玉”两个字儿。
于郡守长长叹气，消瘦的脸上形容憔悴，忧虑之色挥之不去，接着道：“没奈何，只能遍请名医，勉强将养……实在不是对仙师不敬的意思，还望仙师千万见谅。”
“于大人多心了。”郁小楼笑，话锋一转，“不过这天下顶着四大名门的噱头招摇撞骗的假和尚假道士多了，不入仙门倒也罢了，只是让一个男孩儿一生不见外姓生人，这是否也太荒谬了些。”
“不瞒仙师，小官也曾这么想。”于郡守勉强笑笑，说，“谁知从始至今，犬子一见生人，便立刻要生场大病，缠绵病榻，几乎丢掉了性命……如此几番，便是不信，也不得不信了。”
郁小楼哦了一声，低头喝茶。
那于郡守呆呆坐了一会儿，声音微哑：“我子嗣单薄，已经夭折过两个孩子了，如今年过四十，却只剩下这一个儿子……有什么办法呢？说句冒犯的话，为人父母的心，恐怕仙师这样潇洒无羁的方外之人，是不能知道的了。我便是全当自己养了个女儿，也只想他，只想他能好好地活下去……”
说到伤心处，于郡守眼圈都红了，不由低下头去，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郁小楼体谅地点头，没再说话。
过了片刻，于郡守控制住情绪，勉强笑道：“对了……这几日忙碌，怠慢了仙师，连查案的事儿也耽搁了，不知仙师……”
“哦，这个啊。”郁小楼道，“已经有点儿线索了，大约不多时日，便能将幕后真凶揪出来。于大人放心，我既奉师门之命，又承于大人厚望，必不会辜负了大人与百姓。”
于郡守一怔，忙问：“有线索？”
郁小楼点头，淡淡笑着看他。
于郡守目光微微闪烁，道：“不知仙师可否告知一二？小官也可全力协助，确保无虞。”
“那是自然。”郁小楼点头，说，“只是这还不够，我得回山一趟，将我那师兄请回来才行。”
“那……是什么时候？”
“饭后便去，重阳那日，我会回来的。”郁小楼道，“我那两个儿子虽然资质平平，不过也好歹学了些手段，这样，我将他们留下来，于大人若是有事，告诉他们一声便可。”
于郡守连连点头，满口答应。
“义父要将我们留在这儿？”
双生子吃惊地望着面前的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郁小楼翘着腿坐在小桌前，手里端着的茶碗上依然飘着一层油星，羊肉的香气带着腥膻味儿，在午间的阳光下飘出去很远。
他喝了口热茶，笑笑说：“让你们做什么，去做就行了。”
“可天南不懂，为什么义父要回山？”天南说，“就算闻师尊不在，可义父的本事，难倒还不足以降服那做恶的凶手么？”
负雪也看着他，清冷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借口太敷衍了，说给别人就算了，还要拿来糊弄他们，简直是在将他们两个当傻子哄。
郁小楼轻啧一声：“你们听不听话？”
天南皱了下眉：“……听。”
“那不就得了。”
郁小楼懒得跟他们掰扯，从袖子里摸出两个芥子袋，丢到两人面前的桌上：“给你们的。”
两人拿在手里，用灵力稍稍一探，便微微睁大了眼睛。
小小的袋子中另有乾坤，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丹药、符纸一应俱全，散碎金银也不少，足够他们吃一千年的羊肉面了。
负雪擡头看向郁小楼，天南张了张口：“义父……”
“这几日我不在，你们自己玩一玩儿，凡间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不少，喜欢什么就自己买。”郁小楼还对那天两人的窘迫样儿念念不忘，哼笑一声，“别再给我丢脸了，说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多苛薄。”
负雪抿抿唇，将芥子袋捏在手里：“宗门里有规矩，我们完成这桩委托，就能拿奖励……义父不用给我们。”
“有么？”落绮峰上一个徒弟也没有，郁小楼不知道这些小事儿，也不在意，“你们自己赚的是一回事儿，我给你们是另外一回事儿，少废话，拿着就是了。”
“……多谢义父。”
郁小楼看着他们，等了一会儿，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两人不明所以地回视：“？”
“那簪子……”郁小楼看着很不耐烦的样子，敲敲桌子，“不是要送我的么？”
两人沉默一瞬，天南轻声：“义父不是不喜欢？”
“你管我喜不喜欢。”郁小楼皱眉，“不给算了。”
负雪抿抿唇，天南唇角逸出一丝笑来，从袖子里摸出那支簪子。
郁小楼接在手里，看了看说：“也不怎么样么。”
这么说着，却十分诚实地将簪子收进怀里去。
几辈子都没怎么收过别人的礼物，俩便宜儿子这么有孝心，郁小楼竟然还有点儿高兴。
就该这么着，希望两男主一直这么有孝心。
金黄喷香的烧饼和几碗面一起送上来了，热腾腾的雾气让人心情大好，郁小楼取了筷子：“吃饭。”
对面两人拿了烧饼，时不时就要擡眸看他一眼。
郁小楼说：“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儿？”
天南笑得很灿烂：“义父比花儿还好看。”
负雪不说话，但眼角眉梢的清冷也淡了，一张极俊美的脸像是化了冰，露出一点柔和温润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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