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1/2)
第178章
郁小楼说花天酒地,就真带着俩便宜儿子“花天酒地”去了。
他吃饱睡足后起来,径直去找了于郡守,见面就问他:“此地最大的青楼在何处?”
于郡守明显愣住,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迟疑着说了地方。
郁小楼道声谢,一拱手转身便走,于郡守欲言又止,还是在他堪堪踏出房门之际开口问:“不知仙师去……呃,有什么用意?”
郁小楼言辞振振:“众所周知,如青楼这等鱼龙混杂之处,一则最好藏污纳垢,二则最宜打探消息,我这都是为了查案呀!”
于郡守将信将疑:“是……是吗?”
郁小楼笑眯眯地:“是呀。”
大约觉得大名鼎鼎的后己宗出来的仙人必然清心寡欲高洁不染,于郡守看起来还是信了,眼睁睁目送他带着两位冰清玉洁的俊美义子优哉游哉晃去了青楼。
任何人烟聚集的地方,必然会划分出个三六九等,双湖城自不例外——东湖是官员子弟、举子秀才交往雅集的地方,西湖边上,则是商贾富户寻欢作乐的声色场。
双湖城最大的青楼“飞燕楼”便坐落在西湖湖畔,极精巧漂亮一座高楼,斜飞的檐角垂下长长的灯笼,还未至天黑,便已亮起了灯,湖中画舫如星子倒映,远远的便听见莺声燕语,丝竹袅袅,馥郁酒香借着湖中水气远远飘开,端的是一晌贪欢,不知天上人间。
双生子站在飞燕楼前,眸中灯火明灭,如玉的面颊被红灯敷上一层旖旎暖光,沉默良久,天南抿抿唇,看向身边的人:“义父……”
负雪惯常安静,默默将人望着。
郁小楼不在意地一笑,眉眼飞扬:“走,义父带你们见见世面。”
他擡脚要走,却被拉住了袖子。
负雪清冷俊美的一张脸上罕见地露出点稚气的无措,轻轻说:“义父,我,我不想见这个世面。”
天南脸上的纯然无害的笑也快维持不住,跟着道:“天南也不想。”
郁小楼打定主意培养安全性取向要从娃娃抓起,毫无玷污纯情少年的负罪感,轻啧一声,不耐烦地哄:“你们到年纪了,有些事儿也该知道知道,不然在山上闷成你闻师尊那样的朽木,日后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呢?”
若是闻尘在这里听见他这番混账话,指定一个忍不住将他撂到水里去,只可惜闻尘不在,只能由着这混账义父不负责任地教坏小少年。
他们三人个个姿容出众,更别提双生子那两张一模一样的俊脸,楼中老鸨早注意到他们,忙忙领着三五个女孩儿迎上来,一把抱住郁小楼的腰:“好俊俏的爷!苦站在这里做什么!进楼来让姑娘们伺候着吃杯酒罢!”
那老鸨徐娘半老,身段丰盈,眉眼间浑然天成的妩媚混着一段干练世故,倒是好一朵开到荼靡的牡丹花儿。
郁小楼笑吟吟由她挨着蹭着,折扇尖儿一指面前两个双生子,道:“姐姐别忙,你若能将他们两个请进去,爷好好儿地喂姐姐吃杯酒。”
他唇角含笑,修长浓密的眼尾轻轻一挑,十丈红尘中风流尽数勾上他眉梢,那老鸨自恃阅人无数过尽千帆,接着他这一笑一挑眉,半露□□下那颗心竟是一阵乱跳,脸上微微发起热来。
怔了一怔,老鸨才又笑起来,含嗔带俏瞄了他一眼,忙招呼着姑娘们,将两个青涩少年不由分说拥进了大门。
楼外秋风微寒,楼内却暖风熏然,各处红纱罩着明烛,平添无数暧昧风情。一楼大厅却极空阔,正中央一座明净圆台,四周垂落着极长的数段轻盈薄纱,十数人隐在薄纱后,徐徐地送出丝竹声来。
老鸨搂着郁小楼的手臂不舍得放,见他望着台子,便说:“爷来得巧,今夜恰逢我们衾衾姑娘十六芳辰,要献舞作庆呢!我们衾衾一手飞天舞,名冠北域,千金难得!爷可赏光一看?”
郁小楼手往袖子里一探,从芥子袋中摸出一把金叶子,也不知多少,沉甸甸一把递到老鸨手中,笑眯眯道:“劳烦姐姐,替我们寻个开阔地儿罢。”
老鸨慌忙接在手里,喜不自胜,一叠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郁小楼三人被迎上二楼,一路走一路牵住无数目光,入了雅阁,不待老鸨招呼,早有七八位姑娘一涌而入,争先恐后要往三人跟前挤,环佩叮当乱响,浓重脂粉气霎时扑面,郁小楼猛一扭头,就接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众人:“……”
雅阁一时寂静,一大堆姑娘戛然止声,就看他扶着桌子在那儿狂打喷嚏。
郁小楼忍了一路,风流皮囊下终于还是露了一丝儿马脚来,喷嚏打得天昏地暗,雪白的脸皮上,那鼻尖儿都硬生生打红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天南和负雪怔怔看着他,半晌,终于忍不住扭头,抿去唇角一丝笑,心中郁气都散去大半。
这可恶的人难得露出窘态来,双生子心有灵犀,谁都没开口解围。
终于还是老鸨率先回神,赶紧眼神示意叫姑娘们出去,忍着不敢笑,忙上前要替他拍背顺气,一只手才伸过去,突然就被人给掐住了。
那力道奇大,惊得老鸨花容失色,慌忙擡头,却对上青年冰凉如雪的一双幽绿眼眸。
——双生子中一直安安静静的那个正冷冷看着她,并不说话。
而气质温和的那个也偏过脸来,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没有一丝儿表情,如出一辙的绿眸颜色深晦,一瞬不瞬盯着某个人的时候,莫名叫人心中悚然,仿佛被丛林中某种野兽悄无声息地锁定,错觉死亡已临头。
——但其实也就一瞬而已。
老鸨眼睁睁看着那不说话也好像带着一丝儿笑的青年朝她开口,却无声,那口型分明就是——滚。
手腕上紧箍的力道一松,老鸨怔怔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才出雅阁的门,老鸨腿一软,竟生生跌下去,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
门口围着的姑娘慌忙上前扶起她,七嘴八舌地叫:“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半晌老鸨终于回神,一看,手腕上竟已是青紫一片,额上、后背上都沁出了密密的冷汗。
耳边渐渐安静,郁小楼一手掩面,心说这下脸可丢大了。
好容易止住了喷嚏,沁出的泪珠子还挂在睫毛上,他并不知道,只忙着找东西来擦鼻子。
眼前递来一条雪白的帕子,郁小楼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却是负雪。
负雪只和他对视一眼,便垂了眸,声音低低的:“义父,先拿我的帕子用吧。”
郁小楼接过来,那帕子一尘不染,透着干净清冽的一点雪气,瞬间便驱走了那股呛鼻的脂粉香。郁小楼将帕子掩住鼻尖,看少年一手拎起桌上的酒壶,随手浇在右手几根指头上。
郁小楼不明所以,问:“手怎么了?”
负雪并不看他,还是那么寡言,只说:“有点脏。”
天南推开了所有窗子,走过来,脸上仍是含着一点纯善的笑,说:“义父,好点儿了么?”
“……啊。”郁小楼含糊应了声,脸上有些讪讪的,却强装着,不想让人看出来,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知道突然犯什么毛病……姑娘们呢?”
天南体贴道:“我看义父实在难受,便先请她们出去了。”
郁小楼就说:“叫进来吧,你义父我花了不少钱呢。”
双生子沉默一瞬,天南微笑:“可我看义父似乎并不喜欢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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