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2/2）
狮子盯着他看了几秒，就抓着他脖子吻上来。
郁小楼脚腕还在他手里攥着，很容易就被Alpha欺身压进来，他低低“唔”一声，身体被迫往后仰，狮子猛然惊醒，立刻松开他，紧张地摸他肚子：“怎么了？弄疼你了？”
郁小楼环着他后颈，不准他离开：“我是纸糊的？”
血气方刚的Alpha经不得撩拨，迅速反客为主，握着他后颈用力吮吸他舌尖，郁小楼靠进椅子里，仰脸承受他热烈的回应，很快就在男人唇舌灵活而激烈的挑逗下乱掉了呼吸。
“怀孕”的皇帝在狮子眼中大约不是纸糊的也是雪堆成的，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亲热过，狮子对他太过小心翼翼，仿佛只要手劲儿稍微重一点，就会把他捏坏。
亲吻的感受很好，可就在即将顺理成章进入下一步时郁小楼偏过头，躲开狮子亲吻的同时按住他放在自己睡袍腰带上的手。
他慢吞吞吐字：“御医……”
狮子喘了口气，颈侧青筋忍耐地鼓动，匆匆回答他：“没事，我问过了。”
郁小楼似笑非笑瞥着他：“你问过什么了？”
他嘴唇鲜红，衣襟散乱，露出来的锁骨泛出粉红色，面颊边发丝以一个不怎么规整的弧度垂落，眼尾睫毛因为湿意浸染显得乌黑纤长，轻轻闪动的瞬间，就像什么精灵的翅膀那样轻易摄去人的灵魂。
分明还是活色生香的模样儿，好像即使男人想对他做出什么事也不会遭到拒绝，然而他的神色却那么漫不经心，湿意未退的眼中闪动的分明是冰冷而恶劣的光。
狮子如梦初醒，怔怔望着他。
郁小楼微笑回视，轻轻说：“你怎么问的？‘陛下虽然怀着孕，但现在可不可以跟我□□’？”
话语中透出的某种讥讽令Alpha微微白了脸，仓促否认：“我没……”
“嘘。”郁小楼没有任何想要听他辩解的意思，手放下去，搭在狮子的肩头。
狮子看着他，慢慢跪下去。
郁小楼微笑，像摸宠物那样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卓娜带着大主教的消息敲响皇帝寝宫大门时，郁小楼正懒懒躺在椅子中，急促的呼吸还没缓过来，锁骨和胸膛上透出大片的粉色，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起伏。
听见敲门声，郁小楼揽了下衣服坐起身：“进。”
卓娜进门时，正巧Alpha也从里面浴室中推门走出。狮子似乎刚洗过脸，几缕头发粘在面颊旁，水珠子划过脸侧深刻立体的线条，从下颌上坠下去，就连胸膛上的衣服都湿了大片。
狮子朝她略一点头，拿着毛巾走到皇帝身边去，给他擦脸擦手。
狮子照顾皇帝细致得如同照顾小孩儿，卓娜习以为常，跟皇帝汇报：“您想要举行一场祭祀典礼的请求，教皇答应了，希望能在明天下午进宫来拜见您，共同商议祭祀的日期和事宜。”
狮子擡眼看向皇帝，皇帝却也正在看他。
短暂对视一瞬，郁小楼移开目光，点头道：“可以。”
卓娜又和他说了几项事情，得到皇帝简短回应后行礼离开。郁小楼道：“你想问什么？”
狮子声音有些哑，低低说：“祭祀典礼？”
众所周知，新皇并不像前几任皇帝那样喜欢奢华靡费的宴会和庆典，自他加冕以来，就连宫廷舞会都没举办过几次，但似乎这几个月他忽然就对宗教起了兴趣，狮子已经好几次看见他在阅读一些宗教相关的书籍。
“嗯，祭祀典礼。”郁小楼望着他，过了会儿，又把目光转向窗外，语气听着漫不经心，“杀的人太多，良心不安，所以举办一个祭祀典礼，让自己睡得安稳些。”
没有哪条通往皇位的路是顺顺当当不染鲜血的，更何况一个从未受宠的Oga皇子。但“良心不安”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可信度莫名有点低。
可狮子看起来是信了，喉结动了动，在他面前蹲下来，擡手轻轻握住他搭在扶手上的手，很认真地安慰他：“人都是我杀的。”
郁小楼垂眸看他，忽然笑了，反手回握，和他十指交缠，点头说：“对，所以你陪我一起，一起……为孩子祈福。”
说这话时他另只手放在了小腹上，狮子眼神变得柔软，低头亲吻他的手背和手下的小腹。
“好。”
郁小楼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擡手示意狮子把他抱回轮椅中，随口问他：“下午的时候你去找裁缝，是要做什么？”
他向来对Alpha的行踪了如指掌，狮子完全不介意，并且把这当作一种皇帝将自己放在心上的证明，回答说：“拜师。”
“拜师？”郁小楼坐进轮椅中，手还搂着他脖子，闻言擡头看他，笑说，“电气公司还不够你赚的，要跟裁缝抢饭碗？”
“不抢饭碗。”狮子看了他一眼，视线略微垂下去，低声说，“我想，给他做衣服。”
郁小楼一顿。
为了不触怒他惹他生气，狮子很少在他面前这么直接地提到那个孩子，郁小楼也不提，所以很多时候两个人竟然都若无其事，好像根本没有这个孩子一样。
但他们都知道不是的。
郁小楼一直忘不掉那个秋冷的夜晚什么东西活生生从他肚子中流失的感觉，身体里空了一个洞，灌满了深夜的冷风。
而一无所知的Alpha还在对这个孩子充满期待，抱着他时自以为隐蔽地望着他小腹发呆，以及忙成那样依然每天抽出时间一个人钻在花园小木屋中偷偷做摇篮。
卓娜每天给他汇报那只摇篮的进度，说着狮子又给摇篮加了什么可爱的装置时总会笑。他们似乎都很期待这个小孩，并对他一定会健健康康躺在Alpha父亲为他亲手打造的摇篮中咬着奶嘴对所有人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这一点深信不疑。
短暂的沉默后郁小楼笑起来，靠在轮椅中仰头望着面前高大的男人：“你想给他做什么样的衣服？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狮子很少让他这么辛苦地仰视自己，立即蹲下身，仔细观察他似乎并不生气的样子，就给他讲：“我想都给他做，男孩女孩的衣服都做几套，怎样都能穿。”
郁小楼随手拿过旁边桌上的圣经翻了翻，漫不经心似的，说：“何必呢，皇宫中就有最好的裁缝。”
狮子摇摇头，意外地固执：“我想给他做。”
郁小楼翻了几页书，忽然有点烦躁起来，把那本拿在手中不到一分钟的圣经丢回桌子上，冷冷道：“随便你。”
·
祭祀典礼很盛大。
自从新皇加冕以来，王都中很少有这种奢华的盛事，大家都很兴奋，大街上挤满了围观的人群，看年轻美丽的皇帝身着庄严华丽的王袍端坐轿车中，从挂满彩旗的长街上经过，而他高大英俊的Alpha驾驭着高头大马牢牢护卫在皇帝的车架旁，沉默、忠实一如既往。
权贵们纷纷猜测皇帝此举是否代表着皇帝本人的意愿正在倾向于教廷，预示着教权从此会重新崛起，从而导致帝国内部政权结构一系列微妙地改变……他们各怀心思，可谁也不知道，祭祀典礼结束后，皇帝秘密出行，只带两个人去了育婴所。
狮子不理解皇帝这种行为，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育婴所中大部分都是被遗弃的婴儿，或者那些可怜的母亲无力生育、哺乳自己的孩子，所以来到这里，为繁华的世界再添一道嘹亮的啼哭。
皇帝加冕以来，帝国社会福利工作也被进展得很好，育婴所的房间干净明亮，尚在襁褓的婴孩整整齐齐躺了两大排，衣着干净、眉眼温柔的修女们穿梭其中，有条不紊地照顾着这些可怜的孩子。
育婴所的院长亲自陪同，这位将大半生都献给慈善事业的修女气质是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圣洁，拢起皱纹的眼尾含着悲天悯人的温柔，向皇帝一一介绍着婴儿。
她记得所有小孩的来历，并对他们的健康状况了如指掌，狮子注视身侧的皇帝，看他认真倾听着修女的话语，那些因为美貌和骄矜所带来的张扬和锋利尽数收敛，站在啼哭的婴儿中的皇帝圣洁、高贵，温柔、平和。
恍惚间，竟然像极了一位真正的母亲。
从窗户里可以看见有孕妇被修女搀扶着在洒满阳光的院子中散步，狮子的目光落在Oga高高隆起的肚子上，不由自主又看向皇帝。
皇帝今日穿戴了助行器，正站在一张小小的婴儿床前，低头俯视着正在安睡的小孩。他的侧身看起来那么瘦削、挺拔、纤细、单薄，根本丝毫没有一点点怀孕中晚期的样子。
强烈到根本不合理的对比令他心中一直存在的某种疑虑顷刻间达到了巅峰，简直已经是无法再忽视、再自欺欺人的地步。
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皇帝忽然擡头，四目相对，皇帝合上了准备要说什么的嘴唇。
狮子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此时是怎样的表情，也不知道自己的目光究竟有没有露出端倪，他就那么看着皇帝，直到那双美丽、幽邃的绿眸中，渐渐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光。
他以为和皇帝的对视很久，但其实短暂到院长和卓娜都没来得及发现。
在卓娜察觉到皇帝异常的安静擡头之前，皇帝收回了目光，重新垂眸看向小床上的婴儿。
“陛下，他真好看，有一双和您一样的绿色眼睛。”卓娜说。
“是么。”皇帝看了看，就擡起头，像无事发生那样微笑着，叫狮子的名字，“你来看看。”
狮子一直盯着他，过了几秒，沉默地走过去。
小床上的婴儿正在笑，攥着很小的拳头，鼻尖挺翘，粉粉的，眼睛圆而大，像某种幼兽，瞳孔泛出罕见的深绿色，清晰倒映出皇帝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绿眸。
卓娜惊叹：“真的很像呀。”
院长赞同地点头，说：“真难得呢，在帝国，像陛下这样美丽的眼睛可真不多见。”
郁小楼垂眸看着小婴儿：“多大了？”
“还没满月呢，陛下。”修女恭敬回答，说，“他的母亲是一个被抛弃的可怜的女人，在拼尽全力生下他之后，就被仁慈的主接去了天国。”
修女神色微微黯淡，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郁小楼没说什么，转头看了眼卓娜。
那意思是请她去查。
卓娜当然心领神会，只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突然让她查一个毫无关系的孤儿的身世。
但此时显然不是答疑解惑的好时候，卓娜微不可察地颔首，而狮子微微弯着腰看床上的小婴儿，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短短一瞬的目光交流。
Alpha一副很喜欢小孩子的模样儿，俯身看得专注，一缕长发打着卷儿垂在半空，没发觉发尖儿蹭到婴儿的小手，被他抓住了，大眼睛眨巴着就笑起来。
那双绿莹莹的眼睛纯净无垢，狮子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没第一时间让自己的头发从婴儿手心里离开。
“喜欢么？”
身旁响起皇帝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含着笑。
狮子侧过脸，看见他果然有笑。站立起来的皇帝头部只到他肩膀，因为是秘密出行，皇帝穿了长长的斗篷，从他的角度看下去，能看见宽大的兜帽下Oga侧脸秀美优雅的线条，和他唇角勾起的那一抹淡淡的弧度。
漫不经心的，似乎冷漠，又给人多情的错觉，是皇帝惯有的笑容。
狮子没回答，低声说：“如果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希望他继承你的眼睛。”
皇帝有很美丽的绿色眼睛和黑色长发，或者说皇帝哪里都很美，他希望他们的孩子能继承皇帝的全部。
包括性别。
Alpha继承了野兽的勇猛，也继承了野兽的无情和残忍，天性并不热爱自己同性别的后代，S级Alpha尤甚，因为父与子，天生有一种微妙的敌意。
他想要他们的孩子是娇娇软软的Oga，一个完全继承皇帝外貌和聪慧的Oga，就算笨一点也没关系，他会好好保护他，就像曾在无数次幻想与梦境中保护深宫中被所有人欺凌和遗忘的那个残疾的皇子一样。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的孩子至少被允许出生。
他的目光又往下落，皇帝却正好背过身去看床上的小婴儿，宽大的披风遮挡住他的身体，也隔绝了Alpha冰冷的视线。
那个婴儿的确漂亮，一双幽绿色的大眼睛点缀在他的脸蛋上，简直像两颗最晶莹剔透的绿宝石。只是，因为母体的供养不足导致他比起其他快满月的婴儿看起来更加苍白瘦小，他们离开时他张着嘴巴哭起来，声音也细细的，断断续续，不吵，像被人类遗弃在巷子里的小猫。
婴儿细弱的哭泣令手上沾满鲜血的Alpha也忍不住回头，皇帝却无动于衷，甚至在听到小孩的哭泣时加快了脚步，像后面有什么怪物在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