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2）
第165章
从这一夜过后，皇帝的孕吐神奇地好了起来，也不再乱发脾气摔东西，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御医例行诊断后，宣布皇帝一切健康，包括腹中的小孩。
满皇宫的侍卫和宫女简直要喜极而泣。皇帝是个好人，即使发脾气也不会胡乱责罚他们，可皇帝一难受，狮子就要心情低落，顶级Alpha的威压是极其恐怖的，即使不是有心，笼罩在他极具压迫的气势下的众人依然心惊胆战，大气都不敢喘。
这下好了，皇帝身体健康，狮子也跟着愉悦。他的愉悦不动声色，皇宫中的气氛却在秋冷季节如沐春风。
御医收起检查器械，回头对狮子笑道：“好啦，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陛下简直再健康不过了，肚子里的小生命闹腾够了，不会再给陛下添一丁点麻烦啦！”
身后大床上，郁小楼被Alpha半搂半抱着扶坐起来，伸手将耷拉在左边手臂的睡袍扯回肩膀上，美丽的脸上神色平静，一言不发。初秋金桔色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将大床上雪白的蚕丝被照得发光，郁小楼坐在这片光中，从下颌到肩颈的皮肤几乎像是透明的，就连侧颈处长长的血管和细小的绒毛都纤毫毕现。
御医脸上带着笑，目光不经意落到他的锁骨上，呼吸就不由一顿。
然而紧接着后脊蓦地发凉，那感觉像是食草动物被草丛中隐匿的某一头野兽悄无声息死死盯住，简直有一种眼看死神阴影覆来的惊悚感，令人毛骨悚然。
御医定定僵在原地，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敢往皇帝身边挪动哪怕半寸，半晌才如梦初醒，脸色苍白地僵硬笑了下，匆匆告辞后头也不回走了。
郁小楼嗤笑了一声。
狮子全当没听见，拿早已备好的温毛巾给他擦手，问他渴不渴饿不饿，想去花园里走走还是想睡觉。
温顺老实，像一条忠实的犬类。
郁小楼道：“饿了。”
狮子问他：“想吃什么？”
郁小楼随口说了个菜名，擡眸对上男人的目光，就挑了下眉：“怎么？”
菜名不是很陌生，只是众所周知的做法复杂了一些，食材难得了一些，比如这道美味中灵魂所在的一种鱼肉只出产于南大洲秋季的海岸……而已。
“没怎么。”狮子说，“我给你做。”
郁小楼又笑了一声，擡手勾下他脖颈和他接吻，奖励似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如果有，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狮子回自己房间，将衣柜底下的箱子拖出来打开。偌大箱子已经空了大半，他在剩下的东西里翻了翻，随手摸出一把镶满宝石、造型异常精美的匕首。
这把匕首，包括箱子里所有东西都是他多年征战得来的战利品，两个月前还有满满一大箱。
关上箱子，狮子起身，揣着匕首去了黑市。
到夜晚，皇帝陛下的餐桌上就出现了他随口一说的、十分珍稀难得的那道菜。
然而皇帝只随意瞥去一眼，从始至终连刀叉往盘子里动都没动一下。
狮子给他叉了块鱼肉，皇帝不悦地皱眉：“不吃，拿走。”
狮子顿了顿，说：“吃一点吧，很有营养的。”
皇帝说：“知道有营养，我不说，你就不知道给我做？”
这话十分胡搅蛮缠，狮子习以为常，向他蛮不讲理的爱人认真认错：“是我疏忽。”
皇帝陛下这才赏光，矜持地吃掉了一小块鱼肉。
没多久，在箱子里的东西彻底见底之前，卓娜告诉郁小楼，狮子在跟研究院的院长洽谈，要求拿到他从未要求过的报酬。
郁小楼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说，随他去。
折腾这么久才去要工资，Alpha的私房钱倒是比他以为的多得多啊。
Alpha在他跟前一直是很老实的模样，老实得近乎于笨拙，但事实上，狮子的脑子绝顶精明，总能在皇帝本人之外的领域迅速展现令人惊叹的天赋和能力。
他之前的发明成果和在科研所积累的声望令他轻而易举就获得了想要的高额报酬，并用这笔钱投资了一个新贵族的实验室，不久后，他与这位很有远见的新贵族，以及一位来自民间的发明家合伙，成立了帝国历史上第一家电气工程公司。
和平的帝国暂时不需要战士，工业革命的巨轮依然在滚滚向前，皇宫之外，狮子敏捷而精准地抓住了时代的机遇，换句话说——他抓住了当前世上最赚钱的东西。
短短数月间，发电机、电报、甚至电话等等多种新发明在民间屡屡引发新的高潮，贵族和高官、 富商们预见到电气公司的辉煌前景，开始争先恐后疯狂送钱，“帝国雄狮”的称号再次见报，不同于以往和皇帝的暧昧关系，人们开始兴致勃勃地猜测他现在到底多有钱。
哗啦一声，郁小楼丢下报纸，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笑了：“该说不愧是男主么？”
他断掉了狮子的政治前途，剥夺了他的上将荣誉，给他的只有一份普通亲卫的薪水，和一间被白蚁啃噬破烂不堪的小木屋。
就这么点东西，也能成为他翻身的依仗，这简直……
“是啊是啊。”系统酸酸地叹息，“主角光环，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郁小楼又把报纸拿起来，头版标题加黑加粗——“‘帝国雄狮’摇身一变成‘帝国吞金狮’，带你看他的传奇一生！！”
“吞金狮。”郁小楼挑眉，“这才几个月……”
“六个月了。”系统声音变轻，“宿主，到时候了。”
郁小楼顿了顿，擡起一只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
是的，他已经“怀孕”六个月了。
照理来说，早就该显怀了。
然而掌心触感柔软但平坦，和三个月前相比毫无变化。
Alpha对此不是没有疑虑的，第一他不胖，第二他也不缺营养，尽管御医一天三次检查都说健康，然而六个月仍然不显怀，这显然说不过去。
房门轻响一声，男人推门大步而入，就看见美丽的皇帝靠坐在窗边软椅中，低头抚摸肚子的模样。
窗外阳光从高高的拱形窗上落到他身上，在皇帝单薄瘦削的肩头披上一层淡金色柔纱，他做了皇帝还是不爱挽头发，长发柔顺披散，在阳光下闪烁着乌黑油光。
冷静的眸光泛起微澜，狮子眼底掠过柔情，快步走过来在他面前单膝点地，大手轻轻复上他手背，低声说：“闹你了？”
御医说怀胎五个月就会开始有胎动，郁小楼知道他一直很期待，但他笑着摇头：“没有。”
狮子哦了一声，没说什么，嘴唇却微微抿起来。
郁小楼视若无睹地移开眼，问他：“你又忙活什么呢？”
狮子瞥一眼旁边小圆桌上的报纸，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吞金狮。”郁小楼含笑看他，伸手像逗狗似的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下巴，说，“你吞了多少金，给我瞧瞧？”
狮子被他挠得气息发紧，喉结咽动：“都攒着，养你。”
还从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郁小楼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笑，故意说：“我是帝国的皇帝，受一国供养，稀罕你那点呢？”
狮子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是的，他的爱人是皇帝，整座帝国、整个世界乃至时代的巨轮在他一力之下迅速滚动向前，他是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主之一，万民供奉、崇敬着他，坐拥数不尽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尊荣。
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他不知道怎么才能为他做到独一无二。
他扪心自问，认真觉得自己作为皇帝的伴侣，却根本没有一点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他是，他是一个没有价值的人，给不了皇帝任何，可至高无上的皇帝竟然还愿意给他生孩子。
这让狮子充满了自卑、懊恼和内疚，心里时时感到虚无缥缈的空洞，以及一种如履薄冰的恐慌。
这恐慌根本没有道理。因为明明Oga早已被他标记，还如此辛苦地为他怀孕。
然而他感到自己与Oga之间的连结是如此虚弱，大多数情况下他根本感觉不到传说中Oga的灵魂独属于他的亲密，他不知道别的Alpha是否也是如此，所以这才成为某些Alpha们在标记Oga后依然会出轨的理由。
他不愿意相信所谓“标记”，只是对Oga，对他挚爱之人单向的禁锢。
但他确信自己早已将灵魂献祭于Oga，献祭于他的信仰，他此生唯一的爱。
可是，可是对皇帝的爱让他痛苦，让他一日更比一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甚至不敢在爱人面前太多次提起他毫无动静的胎儿，因为担心皇帝会因此而生气，误以为他关心肚子里那个“它”而胜于关心他。
怀孕六个月的皇帝看起来依然美丽，身材丝毫没有走样，还是那么削瘦单薄，皮肤莹润洁白，气色很好，面庞被太阳晒得泛粉，歪着头靠在软椅中的模样看起来慵懒惬意，好像天使一样永远也没有忧虑。
狮子深深望着他，第无数次将含在舌尖的疑问咽下去。
御医都说了很健康，或许他的确不该如此忧虑，让他无忧无虑的爱人感受到压力。
郁小楼也垂眼看着他，面前的Alpha或许不知道自己的目光看起来有多么痴迷。
阳光落在他眼底，让那双淡金色眼眸看起来仿佛融化的蜜糖，如果他是嗜甜的蚂蚁，会溺死在这里头也说不定。
系统说：“你是吗？”
郁小楼笑：“我是吗？”
系统：“……”
铁石心肠。
“腿疼。”郁小楼擡起那条健康的腿，搭到男人膝盖上，居高临下命令，“给我揉。”
狮子低头看。怀孕六个月的人小腿没有任何水肿的意思，线条依旧修长优雅，真丝睡袍的袍角随着皇帝擡腿的动作水一样滑落，露出小腿雪白柔腻的皮肤，被太阳照着，能看清那层薄薄的皮肤下淡青色血管。
他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没有变，手心贴上郁小楼脚腕：“哪里疼？”
郁小楼屈腿踩着他膝盖，俯下身去捏住他手腕，让他的手从自己的脚腕往上挪。
“这儿，这儿。”
最后停在大腿根。
“还有这儿。”
Alpha瞳孔微微抖了下。
ABO研究院新出版的《孕O护理指南》翻卷了边，Oga孕期腿疼的几种原因他早已烂熟于心，缺钙、压迫血管导致血液循环受阻、子宫增大压迫血管导致静脉血栓等等，但显然皇帝都不符合。
深色皮肤的大手按在白雪一样的腿根，掌心的温度忽然滚烫起来，心跳的声音令人难以忍受。
骄矜的皇帝总是这样随心所欲，美丽、放荡、诱人堕落。
面颊上擦过一丝如绸缎般冰凉柔顺的触感，狮子擡起头，看见皇帝的长发垂下来，发丝间透进灿金耀眼的阳光，将皇帝眼底情绪遮掩得模糊不清。
……距离太近了，咫尺之间的对视忽然变得暧昧，无数难言的思念和渴望像湖面下的藻类一样疯长，Alpha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说：“你想做什么？”
郁小楼说：“你想做什么。”
狮子低声：“是我想的那样么？”
郁小楼笑一声：“你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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