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2/2)
郁小楼睁开眼,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在命令我?”
狮子直起身回头看他,他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一双金眸闪烁着野兽似的凶光,冷冷道:“穿着我弄脏过的衣服,就不要想着和别的Alpha调情。”
“……”郁小楼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笑起来,“不。”
狮子瞪着他。
郁小楼指尖卷着自己一缕头发,身上就松松垮垮裹了件儿雪白的真丝睡袍坐在阳光里,胸膛和双腿的颜色几乎要与衣服的颜色融在一块儿,被阳光照得几乎透明,像一团晶莹的雪,散发出堪称圣洁的光辉。
他脸上笑吟吟的,斜斜睨着他,轻声细语说出来的话却跟圣洁两字儿毫不沾边:“你不觉得,穿着你弄脏过的衣服和别的男人调情,其实更刺激么?”
狮子咬牙:“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郁小楼忽的收了笑,冷冷道:“别以为跟我上过床,就有资格把我当你的所有物了,奴隶,你最好把你的身份给我认清楚。”
这句话毫不留情,像一根冰冷银针般狠狠刺破梦幻的气球,屋子里原本甚至算得上温馨的气氛骤然变得冰冷,像温暖的假象被撕破,露出残忍而无情的真实。
狮子怀里还抱着那团衣服,笔直站在原地,肌肉绷得僵硬,眼中凶狠的戾气一闪而逝。
半晌,他沙哑地开口:“我认得很清楚,一刻也不敢忘。”
郁小楼冷冷盯着他,绿幽幽的眼眸像温柔的湖水,可细看来那里面冷漠无情,比起生机盎然的湖泊,更像冰冷尖锐的无机质的宝石。
“那就好。”他缓缓开口,“我希望你有最起码的自知之明。”
他的话足够令人难堪,所以狮子的进度条又连着往上跳了两格。
这玩意儿涨涨掉掉的,到现在也才34%。
不过郁小楼也不着急,他给男主准备的大招还在后头。
·
卓娜终于被允许进入房间,还想着不知道里头成了怎么狼藉的模样儿,得叫人来好好收拾一下,结果屋子里竟然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这里有一个Alpha刚刚度过他躁动而狼狈的易感期。
衣着整齐的Alpha端着盛满脏衣服的木桶和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消失在走廊那一头。卓娜回过头,叫了声殿下。
郁小楼坐在梳妆台边梳头发,嗯了一声。
卓娜说:“狮子的易感期结束了,我什么时候请纹身师过来?”
“今晚吧。”郁小楼指尖轻轻蹭过桌面,梳妆台上还残留着用抹布擦过未干的湿痕,透出一种冷冰冰的干净,仿佛那些混乱的、放荡的污浊从未存在过。
他收回手,索然无味地将梳子丢回匣子里,说:“入夜后请他过来,尽量别叫人看见。”
“是。”
·
晚上纹身师被侍女领进灯火通明的待客厅,还是很茫然的状态,问带他进来的卓娜:“请问小姐,是哪位贵人想要纹身呢?”
烛火中容貌清丽的女子笑意盈盈,说:“我家主人很快就来,您稍安勿躁。”
纹身师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打量周围奢华的摆设。
他只是黑市里一个没什么人注意的纹身师,手艺平平,在一群酒鬼和妓|女身上扎些艳俗的图案混口饭吃,没想到这个气度优雅的美丽女人找到他,说她家主人要请他做个活儿。
面对丰厚的报酬和美丽的女人没有人不会心动,他就稀里糊涂被带上没有窗的马车,走了很远的路,被领进了这个地方。
桌上那个酒杯上镶嵌的是宝石么?除了贵族和富商,没有什么人能把那样通透昂贵的宝石镶嵌在区区一个杯子上!
他手指蜷了蜷,很想把这只杯子偷偷塞进袖子里藏起来,毕竟此刻这辉煌富丽的大厅中只有他一个不是么?
可到底还是没敢动,纹身师手指压着袖子上粗糙的褶皱,让自己的坐姿尽力显得端庄从容。
墙上的精致的摆钟不紧不慢的动静令人心浮气躁,过了许久,客厅紧闭的大门才重新被打开,那个美貌的侍女扶着门,恭敬地等待外面的人。
纹身师慌忙从沙发上站起身,两只手扶了扶帽子,紧张地盯着门口。
须臾,女人华丽的裙摆优雅地飘动,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女郎用佩戴着宝石戒指的纤手握着一柄小巧精致的折扇,慢吞吞走进来。
身后跟随着一个高大俊美的男性Alpha。
纹身师不敢多看,立马取下帽子,用从剧院里看来的绅士礼朝来人俯身。
“噢,您就是在皮肤上作画的艺术家?”
女人笑吟吟地用折扇轻轻掩着红唇,声音优雅柔软。纹身师平生头一回被这么高贵美丽的女子称作“艺术家”,蓬乱的大胡子底下脸颊腾地一下烧起来,结结巴巴说:“噢,噢,美丽的小姐,您是……?”
女人被他逗笑,也没做自我介绍,径自走来坐到沙发上,说:“深夜冒昧请您前来,您知道是要做什么吗?”
纹身师被她身上甜美的香水味儿迷得晕头转向,磕磕绊绊说,“我是纹身师,想必,想必小姐是要我为您纹身?”
“噢,不是我。”女人笑,指指一旁沉默的男人,“您要服务的对象是他。”
狮子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纹身?”
“主人没有告诉你吗?”娜塔莎惊讶道,随即耸耸肩,“好吧,他可能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卓娜——”
卓娜走过来,将一张纸轻轻递给他:“主人亲自画的图。”
狮子擡手接住,垂眸就看见雪白的纸页上,画着一条漆黑色荆棘缠着一朵鲜红的凤凰花。
那朵花艳红如火,仿佛冲天而鸣的火鸟,漆黑的荆棘缠绕着它,却不像禁锢,而是火鸟脚下一条温驯臣服的毒蛇。
凤凰花……
狮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幅图会刺在他身体哪块皮肤上。
他皱起眉,看向卓娜:“为什么?”
卓娜回答他:“主人自有安排。”
事实是她和娜塔莎也不知道。
但有什么关系?殿下想做的事,必有他的道理。
狮子眸色沉下去,紧紧捏着那张纸。
皇子又一次随心所欲地安排他,无论好事还是坏事,而他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资格。
是因为下午他的“没有自知之明”触怒了皇子么?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雷霆雨露均是君恩”。
纹身师已然瞧清楚Alpha脖子上醒目扎眼的“奴”字,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而等到侍女送上纹身的工具和颜料,他的惊讶几乎瞬间就变成了惊恐。
“这是……珊瑚王蛇的毒液?!”
卓娜笑吟吟地赞扬他:“是的,您真见多识广。”
纹身师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神色惊恐连连摆手:“这可不行!珊瑚王蛇的毒液在法律上只被允许用作奴印的颜料,私自使用它纹身是要上断头台的!”
这种毒液极其特殊,经过重重工序处理后,被注入皮肉并不会导致死亡,但会形成即使死亡也不会褪色的印记,为了防止有奴隶私自用它来掩盖奴印,这种毒液被政府严格管制,加上珊瑚王蛇只生活在南大洲的原始森林,极难捕捉,只有极少数的贵族才有渠道弄来这么珍贵的东西!
上帝!他究竟是到哪儿来了呀!这两位小姐口中的“主人”到底是谁呀!
纹身师后悔不叠,抓着帽子就想跑,卓娜看了眼狮子,狮子大步过去,一把拎住他后领,就把他揪回来丢到地毯上。
纹身师脸色苍白,在地上连连摆手说:“这活儿我可做不了!被抓到是要杀头的!小姐您给的钱我不要了,我全都给您还回来,今晚我就当没来过这儿!”
娜塔莎笑吟吟开口:“哎呀,别急着担心什么断头台呀,您以为今天您不干这个活儿,就能活着走出这儿么?”
纹身师:“……”
他现在看这两位小姐一点儿也不美丽了!!这他妈是什么天使,这分明是两个残忍的恶魔!
纹身师面如死灰,颤巍巍拿起了工具。
金发姑娘还在旁边笑眯眯警告他:“一会儿干活的时候,阁下的手可千万别抖得这么厉害喔,否则图做坏了或者让我的奴隶受伤了,您可也就不好受啦。”
“……”
纹身师绝望得想哭。
整个纹身的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狮子脱了上衣坐在椅子上,毒液注入皮肤有一种火烧似的灼痛,脖颈处纹身的痛感又格外强烈,他面无表情一声不吭,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
卓娜想拿丝帕给他擦擦,他摆手示意不用,沉默着等待纹身结束。
直到后半夜,整个纹身才算是制作完成,纹身师手艺一般,但因为图案本身就够美,再加上经过特殊处理的颜料色彩艳丽,最后的效果竟然出乎意料的漂亮。
娜塔莎和卓娜站在旁边看,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纹身师忘记了断头台的恐惧,甚至还为不能用它去向顾客炫耀手艺而心生遗憾。
结束后,卓娜拿来满满一兜银币送给纹身师,纹身师见钱眼开,被手里沉甸甸的重量喜得眉开眼笑。
娜塔莎优雅地摇着扇子,说:“今晚您从这儿走出去,就把这事儿忘了吧,或者您要是管不住嘴乱说呢,我家主人能弄来珊瑚王蛇的毒液,自然也能轻轻松松将您送上断头台,明白吧?”
“明白、明白。”纹身师点头哈腰,忙不叠说,“我今晚喝醉酒在家睡觉来着,哪儿也没去,什么也没干!您放心!您放心!”
卓娜亲自将他送上马车,将车门从外面锁好,钥匙递给车夫。
车夫接过,沉默地点点头,原样将纹身师送了回去。
卓娜回到客厅,娜塔莎正拿着扇子疯狂扇风,看见她就跑上来,小声喊:“卓娜!我今晚表现得怎么样?!”
卓娜笑着点点头:“娜塔莎小姐很有气场呢。”
“第一次干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儿,好紧张!”娜塔莎脸蛋红扑扑的,很可爱地跺脚,“狮子把那个人丢到地上的时候我差点儿笑出声!”
卓娜低笑:“他看见您的时候差点儿要被您迷死了。”
“……”娜塔莎红着脸叫,“卓娜!”
两个姑娘在那边叽叽咕咕地说话,狮子沉默地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汗,披上衣服,朝两个姑娘道别:“我上楼去了。”
“狮子。”卓娜叫住他,说,“没有提前告诉你,你生气了吗?”
“我知道是殿下的意思。”狮子摇头,低声说,“辛苦你们深夜还为我的事忙碌。”
“没事的,还挺好玩儿。”娜塔莎笑嘻嘻的,说,“快去给殿下看看吧,这纹身还怪漂亮的。”
钟表上时间已到凌晨,两个女孩去休息了,狮子熄灭客厅里的蜡烛,在黑暗里踩上楼梯,走到皇子的卧室门口。
他的易感期结束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睡在皇子床边地毯上的资格。
但皇子的房门竟然是虚掩的,门缝中流淌出金桔色的烛光,狮子迟疑了下,擡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
皇子沙沙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狮子抿抿唇,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