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1/2）
第126章
老板给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走过去，拿手里的铁棍“哐哐！”砸了两下铁栅栏，恶声恶气道：“转过来给殿下看看！”
男人一动不动。
老板骂了一声：“不识好歹！”随即就从袖管里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黑色小方块，拇指压在红色按钮上往下一按！
紧接着一声细微的“滋啦”电流声窜过铁链，男人脖颈上的黑铁项圈靠近后脖颈腺体的地方骤然亮起几簇电火花，男人宽阔结实的脊背倏地一颤，闷哼一声，陡然弓下腰去，露出来的脖颈上皮肤涨红青筋暴起，看起来十分可怕。
老板谄媚地笑着，说：“这些野兽天生一副贱皮肉，仗着自己是高阶Alpha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记吃不记打，要辖制他们没点手段都不行，殿下放心，如果您买下这个奴隶，这些我花了大价钱特制的项圈、锁链、面罩还有这个电击开关，我齐齐全全送您一套，保证把这野兽管制得服服帖帖！”
郁小楼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漫不经心道：“老板费心。”
老板哈哈笑：“没什么没什么。不是我吹牛，殿下在我这儿买奴隶，不仅能买到这样的尖货，那售后服务也是一等一的好！包管您钱不白花，物超所值！”
男人瞧着倒是十分倔强，被电了好几次都仍然背朝着不肯转过来，直到被电得几乎晕厥，才被助手大着胆子从栅栏缝隙间伸进一只手去，抓着他头发拽他转过身。
郁小楼这才看清楚这个男主长什么样儿。
那是一张很男人味儿的很英俊的脸，偏近古铜色的皮肤上，眉骨高耸、眼窝深邃，黑色皮质的面罩死死扣在他下半张脸上，但因为仰起脸的角度，还是能看见他的下颌线清晰而锋利，透出一种格外坚毅的味道。
Alpha的耐性和顽强程度惊人的好，刚刚还被电击折磨得几近晕厥，可不过短短一会儿，便缓过了劲儿，就着被拽着头发的姿势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眼睛竟然是北大洲人极罕见的金色，因为电击的痛苦瞳仁微微涣散，目光茫茫的，落在郁小楼身上。
郁小楼和这双眼睛对视，过了几秒，男人逐渐聚焦，郁小楼听见脑海中传来轻轻的一声脆响。
——仇恨值的进度条刷新了。
漆黑的墨色缓缓蔓延，一节一节爬升，很快就填满了小半管。
男主对他的仇恨值，暂时定格到了30%。
系统说：“他这应该是对贵族阶级无差别的仇视。”
郁小楼轻轻挑了下眉，眼中浮出一丝兴味。
老板察言观色，察觉到他有兴趣，立马说：“这个奴隶可了不得，他家里是平民，饿得快死了他才去参军的，结果在战场上失控，暴走杀了不少人，但是他比其他野兽强一点，杀的都是敌军，骑士军团去抓他的时候他竟然也没怎么反抗，很轻易就束手就擒了。”
“这种失控狂化却还保存高度理智的高阶Alpha少见，更别说他的信息素检测还是最最最——顶尖的S级！比这些Alpha都要高！本来是该送到军队研究的，但是嘛……嘿嘿。”老板搓着手笑了两声，略显得意，“我可是走了卡坦斯公爵大人的门路，花了不少钱才把他给弄过来的，艾比尔伯爵想跟我买他，我都没舍得呢！”
其实就是价钱没谈妥。艾比尔那个吝啬鬼不肯出钱，想白拿，这怎么行！他还想靠着这奴隶狠狠发一笔呢！
郁小楼道：“艾比尔给你出多少？”
老板眼珠子转了转，张开一只手：“一万……金币！”
助手默默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没说话。
“嘿嘿，殿下您可别嫌贵，我买下这个奴隶还冒着风险呢！如果到这个月底还没有贵客买下他，我就要被勒令将他退还给军队了。”老板摊摊手，满脸“生意难做”的无奈苦笑，“尽管如此，我卖他的钱还得和公爵大人对半分……”
“十倍。”郁小楼指尖敲了敲扶手，“这个人，我要了。”
老板脸上的肥肉扭曲了一瞬，腿一软，差点儿没趴地上叫爷爷：“成交！成交！！”
紧跟着转头冲助手唾沫横飞：“贝克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叫人把他洗刷干净了给殿下好好送进宫里去！！”
“送到公爵府。”郁小楼淡淡道，“一根头发丝儿都不能少。”
“肯定！肯定！”老板眼冒精光。十万！金币！！就是现在叫他跪下来把亲爱的皇子殿下鞋底舔干净他都不会有哪怕零点零一秒的犹豫！！！
谈成一笔就算下半辈子啥也不干也能吃香喝辣挥金如土的超级大生意，奴隶行老板简直恨不得自己变成个轮椅让郁小楼骑着走，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肥脸上红光满面，点头哈腰送郁小楼出去。
老板生怕皇子老爷反悔，连回贵宾室都等不及，才出铁门就叫人过来在前头急匆匆吩咐人去包装“货物”。郁小楼的轮椅拉开了十数步距离，身后一直沉默的Oga忽然低声开口：“殿下，他欺骗了您。”
郁小楼眼睛望着满仓库的木笼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Oga说：“就算将全仓库的奴隶都买下来，也花不了十万金币。”
北大洲奴隶的价钱比猪狗还贱。
郁小楼笑了一声，没解释。
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钱，顺手宰皇帝一刀罢了。
系统忽然冒泡：“宿主宿主，那要不你把这些奴隶都买了吧！”
北大洲奴隶的价钱是普通Beta值一个金币，普通Oga和Alpha价值三到十个金币不等，高等Oga和Alpha值一百左右个金币，铁门内那些顶尖Alpha至少值一千个金币。
这座仓库里至少有五百个普通奴隶、两百个中等和高等奴隶、五十个顶尖奴隶，就算男主那种的堪称天价，林林总总算下来，十万金币买下所有奴隶也是绰绰有余。
系统兴致勃勃计算一通，郁小楼静静听着，说：“然后呢？”
“什么？”
“这么多奴隶应该安置在哪儿？吃住怎么算？是放进农场干活还是放他们自由？在农场干活的话叫谁去管？管理奴隶的人会不会毒打虐待？放他们自由……北大洲奴隶制度有解除奴籍的说法么？如果他们被再次买卖呢？或者暴动伤人呢？如果里面那些失控的Alpha在大街上无差别杀人呢？”
系统安静了。
郁小楼笑起来，说：“理想主义是好事。”
但过于超脱现实的理想主义，只能带来混乱、失序和更加不堪的后果，这些教训，已经在历史中演绎很多次了。
郁小楼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系统垂头丧气：“……什么？”
“我没钱。”
“……”
是啊！卡洛尔皇子哪儿来的钱！所有人都以为卡洛尔是如今北大洲最有钱的人，但实际上就连他给老板开出这十万也只是个空头支票，能不能拿出这钱来，还得看皇帝长没长脑子。
他不是老公爵遗产的拥有者，他只是个巨额遗产的搬运工。
系统默默自闭了。
郁小楼看着木笼子里的奴隶，转开了话题：“你有亲人在这里么？”
身后的Oga呼吸滞了滞，说：“不敢欺瞒殿下，我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妹妹……胜似亲人。”
“去跟老板说一声，带你妹妹出来。”
轮椅忽然停下了。
过了几秒，Oga开口，声音颤抖，语带哽咽：“谢……谢谢殿下。”
老板兴奋得要命，听说郁小楼还要一个奴隶，二话不说一口答应，直说这两个都是添头，多谢皇子殿下照顾生意，还说皇子殿下以后再要什么人直接跟他说一声就成，绝对分文不取！郁小楼没理会他热切的谄媚，瞥一眼Oga身边那个身材瘦小的小女孩儿，示意车夫道：“带他回去领钱。”
车夫是个Alpha，刚刚也跟娜塔莎留在铁门外没进去，便问多少钱，问完整个人都傻了。
“殿、殿下……您……”
十万！还是金币！！领什么钱啊，他干脆把自己头割了给卡洛尔殿下助助兴好了！还省了皇帝陛下把他送上断头台的功夫！
郁小楼瞧着他，忽的一笑，那张因为伤病一直有些苍白的脸忽然像和煦的春风一夜之间吹过北大洲，宝石一样幽绿的眼睛如冰泉解冻，让皇子殿下看起来美得简直令人不敢直视。
车夫有点呆住，就看皇子殿下笑意盈盈中充满对皇帝陛下天真的信赖和仰慕，语气特别轻快：“不就是几个金币嘛，父亲那么宠爱我，一定会答应我的，对不对？”
车夫一瞬间有些怀疑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儿阴阳怪气。
但卡洛尔殿下笑得那么美，被他这双干净美丽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望着，谁也没办法忍心不答应他的任何要求。
车夫恍恍惚惚地把他送回公爵府，恍恍惚惚地从公爵府后门出来去了皇宫。
皇帝手一抖，摔了个水晶杯。
“——多少？”
车夫深深低着头，哆哆嗦嗦：“十、十万……金、金、金……”
皇帝大怒：“他买了个什么！那个奴隶难道是金子做的吗？！卡洛尔这个小崽子简直愚蠢！恃宠而骄！不知死活！他还真以为我——”
“咳咳咳咳咳咳！”近臣捂着嘴疯狂咳嗽，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
皇帝被他咳回一点理智，面目扭曲地坐回椅子上。
车夫不敢让皇帝陛下知道，自己一个Alpha，因为畏惧铁门内肆虐的高阶Alph息素没敢跟进去，不知道卡洛尔殿下是怎么跟奴隶行老板谈的生意，此时他就生怕皇帝会问他这个，连大气都不敢出，深深低着头畏缩地站在原地。
近臣看了眼车夫，轻声道：“陛下，卡洛尔殿下刚刚失去了他的Alpha丈夫，悲伤过度，想要花一点钱来抚慰一下殿下伤心寂寞的心也没有错，更何况，殿下既然继承了奥德赛公爵的遗产，想花在哪儿、怎么花，卡洛尔殿下当然是有这个权利……”
巴拉巴拉一大段，中心意思就两个——第一，我尊敬的陛下您醒醒，老公爵才死在陛下您手里，地下的虫蚁都没来得及爬上老公爵崭新的棺材呢！第二，所有人都以为，是卡洛尔皇子谋杀了老公爵，突然继承了这么多钱财，卡洛尔当然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因为那本来就是他“处心积虑”夺来的遗产！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卡洛尔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那必定会叫人怀疑，老公爵那么多遗产，都去了哪儿呢？
但如果卡洛尔皇子轻轻松松就给了这钱，相信他花十万金币就买个奴隶的事儿很快就会传到那些贵族的耳朵里，这下不正好坐实了导致老公爵死亡的罪魁祸首就是卡洛尔皇子？
所以，卡洛尔现在越挥霍无度，就越吸引那些虎视眈眈的贵族们怀疑的目光，对皇帝这个真正的凶手而言就越是桩好事！
皇帝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可理智归理智，皇帝还是感觉肉痛得要死。老公爵是很有钱，遗产是很多，可那是十万金币啊！足足十万！金币！这么多钱，简直要活生生挖去老公爵所有遗产的三分之一了！
这跟活生生在他身上剜肉有什么区别！
皇帝越想越心痛，越想越不甘心，叫住准备去领支票的车夫：“回来！”
车夫折身返回，畏惧忐忑：“陛下……？”
皇帝忍着怒气：“我那好卡洛尔是怎么跟你说的？”
车夫领会了他真正想问的，忙说：“我也劝殿下说买贵啦，可，可卡洛尔殿下……很开心，说陛下您告诉他有您宠爱他，想买什么都可以。还、还说……”
“说！”
车夫被他吼得一哆嗦，大声说：“卡洛尔殿下还说！他长这么大，陛下还是第一次和他说这话呢！所、所以，他愿意把所有的钱都给陛下，听他亲爱的爸爸跟他说很多很多这样的话！”
“…………”
这下连近臣的脸都要扭曲了。
皇帝不声不响，又砸了个杯子。
水晶杯“当啷”一声摔在地上，红玛瑙一样的上等葡萄酒泼湿了昂贵的地毯。近臣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有气无力地干笑：“哈哈，小殿下这也是，人之、人之常情……哈哈……”
皇帝愤怒道：“他这什么意思？是威胁我吗？就因为我拿了钱，就得这么宠爱他、由着他肆意挥霍？！”
近臣迟疑了下，说：“卡洛尔殿下……应该想不到这些吧？他还是个孩子呢，您看伊莎公主比他还大一岁，还是个Alpha，不也是个孩子一样？听说伊莎公主昨天还磨着皇后要了很多钱，和她的侍女做裙子呢……”
他是真不觉得这个卡洛尔皇子会有这样的心计。那孩子他又不是没见过，瘦瘦小小的一个Oga，还坐着轮椅，出生就没了母亲，长到这么大才享受到别的皇子和公主已经享受了十多年的父爱，一时兴奋恃宠而骄也是人之常情。
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皇帝跟他说自己有一个计划的时候，那个小孩儿就蜷缩在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笨拙的轮椅上，十四五岁的小Oga因为营养不良而苍白孱弱，穿着不合身的旧衣裳，一双犹如深林湖泊一样透澈美丽的绿眼睛躲在皇帝华美的长袍后，怯生生地偷看他。
上帝！他自己的小儿子也是十四五岁，壮得像个小牛犊！
皇帝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是这片大陆至高无上的皇帝，赐予皇子伟大的宠爱，卡洛尔当然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他摆摆手，示意车夫可以滚蛋了。
十万金币就十万金币吧，换来解除一些阴谋论的疑心，勉强也算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郁小楼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皇帝既想吞掉贵族的财产，又不想太早露出马脚招来贵族愤怒的报复，所以他只能捏着鼻子吞下这个哑巴亏。
系统说：“我不懂。你这么做，能让自己得到什么？”
十万金币，让老板发财，让皇帝隐身，而郁小楼除了外界更多的非论和口诛笔伐之外，能得到什么？
“我能得到的？”郁小楼笑，“我能得到的东西多了，眼前这不就算一个？”
公爵府装修奢华、处处金碧辉煌的待客大厅中，奴隶行老板抖着手接过十万金币的支票，举在半空看了又看，兴奋得眼眶都湿润了，完全顾不上疑惑车夫去取个支票怎么会耽误这么久，殷勤无比地叫人送上已经包装完美的“货物”，等郁小楼叫人验过货，就喜气洋洋地告退了，迫不及待去兑支票。
郁小楼让娜塔莎推自己走近点儿，打量着大厅中央巨大的铁笼子。笼子被暗红色的丝绒布严严实实裹起来，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子。
Oga刚刚已经验过“货”了，应该没问题。
思忖片刻，郁小楼没急着叫人把男人放出来，转头问Oga：“你妹妹呢？”
女人还穿着那身暴露的红裙，低头谨慎答：“在外头等您吩咐。”
“让她进来我看看。”
“是。”
女人快步出去，须臾折身返回，身后跟着郁小楼顺手带回来的女孩。
在奴隶行匆匆一瞥，郁小楼还没仔细看过Oga这个妹妹，现在才瞧清楚了人是什么样子——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儿，个子小小，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就裹着块灰扑扑的脏布勉强蔽体，露出来的胳膊和腿上随处可见青紫的累累伤痕，气味奇怪难闻，一头枯黄色头发乱糟糟如狗啃，似乎是被人手法粗暴地剪过，乍一看像个小男孩，一双眼睛倒是大，是北大洲人标志性的湛蓝色，望着人时目露警惕，紧紧贴着Oga。
女人低声提醒她：“给殿下行礼。”
“不用。”郁小楼朝她擡起手，“你过来。”
女孩身体颤抖了下，巴掌大的脸上有些害怕，抓着女人的裙摆不松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