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2/2）
他只能看着。
老板将他们领去了奴隶行的仓库。
是的，用来关住“货物”的仓库。
踩上仓库中那条狭窄的甬道没一会儿，系统就受不了地叫起来：“这是什么仓库！这他妈分明是羊圈猪圈！”
仓库里光线昏暗，气味难闻，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侧挨挨挤挤，全是被关在木笼子里的奴隶。
那些奴隶的手脚被沉重的铁铐锁在地上，因为铁链很短，奴隶的身体和脖子都紧紧贴着地面，简直不像个人，而是像什么人形的牲畜。
老板语含得意，殷切道：“殿下不用担心，这里所有的Alpha和Oga脖子上都戴着项圈，能阻隔信息素的，他们的手脚也被我用特制的铁铐铐住了，不怕这些奴隶狗胆包天，伤着了贵人。我亲爱的殿下，您看上了哪一个就告诉我，我让人牵出来给您瞧。不过这里的都是些下等货色，您要看的顶尖儿，还在前头呢！”
郁小楼的目光慢慢从一个个囚笼上掠过去，笼子里的奴隶有男有女，衣不蔽体，蓬头垢面，一双双眼睛从乱蓬蓬的头发缝隙中露出来，麻木地看着他。
对他们而言，被关在这儿和被贵族老爷们买去都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重压劳作，一样的受尽毒打，一样的吃不饱饭，一样的时时刻刻都承受着死亡的威胁。
北大洲的奴隶制度沿行了数百年，比奥克皇室的历史都悠久，战俘、获罪大臣的家眷甚至无辜的平民沦为奴隶，奴隶生下的孩子还是奴隶，一代又一代，连他们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了。
系统哇哇叫了一通，郁小楼却无动于衷的样子，系统实在受不了，自己把自己关小黑屋了。
“等找到男主我再出来！”
郁小楼无声地笑了一下。
这小屁孩儿。
穿过长长的甬道，老板终于在一闪深褐色的厚重铁门前停下脚步，回头朝他神秘一笑：“尊贵的殿下，里头这些，可都是我舍不得给别人看的珍藏。这些尖儿货吓人了点儿，我手下那些饭桶轻易不敢松开他们的锁链，所以只好劳烦殿下移驾，随我到这里来看……”
“相信我，殿下，您一定会在这里，找到您满意的奴隶的——”
“当啷！”一声，拴在门锁上的铁链被打开，婴儿手腕粗细的铁链撞上铁门，在宽大的仓库上空荡出去很远。
老板和助手合力将大门推开，下一瞬，厚重的铁门后，轰然爆发出嘈乱的如野兽般可怖的嘶鸣和吼叫！
几人身后，仓库中原本麻木的奴隶们忽然开始骚动。娜塔莎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却看见满仓库被拴在囚笼中的奴隶不约而同做出了挣扎的动作，一张张脸上充满了焦躁不安，还有恐惧，铁链哐当哐当磕碰着地面和笼身，此情此景，简直叫人一阵毛骨悚然。
娜塔莎脸色白了几分，尚显稚嫩的脸上不自禁露出畏惧的神色，一直默不作声跟在身后的Oga忽然轻轻上前一步，挡住了她回望的目光。
Oga比她个子高出足有一头，娜塔莎仰起脸，看见女人垂眼望着她，半边脸还有可怕的红肿，艳丽红唇边挂着血丝，神色却镇定，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娜塔莎怔住，前头却忽然传来皇子清淡的声音，在叫她：“娜塔莎。”
小侍女慌忙回头，推着郁小楼的轮椅走进厚重的铁门。
铁门内，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原始的、充满野性的、连空气中都仿佛充满了躁狂因子的可怕的世界。
郁小楼呼吸微微一滞。
他甚至还没有看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儿，仅仅只是呼吸到铁门内的空气，后颈掩藏在长发下的腺体就已经开始出现不舒服的胀痛。
一瞬间系统的话掠过脑海——物种压制。
他又一次感受到了。
系统及时冒泡，迅速给他调整生理状态，说：“宿主，我检测到男主的能量了！”
郁小楼道：“不用。”
系统：“啊？”
“不用帮我调整身体。”郁小楼平静道，“让我体验一下Alpha的信息素。”
他想要知道，这具身体被Oga的腺体和臣服本能压制着，已经弱到了什么程度。
系统迟疑着停止，说：“那你要是撑不住，就赶紧告诉我。”
郁小楼抿着唇，有些生疏地集中意念，催动后颈上的腺体。很快的，他感受到腺体微微的胀痛同时逐渐有些发热，过了几秒，一缕陌生的清香从后颈处悄无声息地逸散，缓缓裹住了他，就好像身上忽然笼罩了一层薄薄的保护膜，帮他隔绝了空气中刺鼻的信息素。
头晕、反胃、生理性想流泪这些反应还是有，但渐渐地被压制在一定范围内，他并不是不能忍受。
……好神奇，这就是他自己的信息素么？
前头的老板回头，窥探的目光瞄到郁小楼脸上。
以前不是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Oga也叫嚣着要买尖货，可只要他把人往这扇门里一领，仅仅只是空气中残存的那些狂暴信息素，就足够令那些养尊处优的Oga花容失色，甚至脚趴腿软露出丑态了。
别说Oga了，就是等级一般的Alpha来到这里，也不一定能扛住这些疯子的信息素压迫。
更何况是一个腺体残疾的Oga皇子。
老板精光闪烁的眼底飞快掠过一抹讥讽，肥腻的脸上却堆满了笑，殷殷望着面前坐轮椅的小皇子：“殿下，这些货，您还满意吗？”
郁小楼平静的神色却令他大失所望——皇子冷淡的目光不喜不怒，带着一点审视缓缓环顾，平静道：“是很不错。”
老板愣了下，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几眼。
但郁小楼确实除了脸色稍微苍白一点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忍受不了的样子。
竟然真的有Oga能在这样肆虐着各式各样高阶信息素的空气中如此镇定自若么？！
Oga这么平静，那就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他本身就是一个极高阶的Oga，腺体十分之强悍，甚至能一定程度上抵御这些高阶Alph息素的攻击；要么，就是这位卡洛尔殿下的腺体残疾情况远超于传闻，甚至废物到已经和他们这种Beta没什么两样，所以当然感觉不到空气中肆虐的信息素。
老板理所当然排除了第一个可能。
笑话，一个腺体残缺的Oga而已，怎么可能会比顶级Alpha还要厉害！
郁小楼适应了一会儿，示意娜塔莎继续推他往前走。
可小姑娘呆呆看着面前高大空旷的仓库，已经害怕得不敢走了。
她是闻不见Alpha的信息素，可，可面前的景象……看起来实在太可怕了！
郁小楼坐在轮椅上不方便扭头往后看，轮椅迟迟不动，郁小楼又叫了声：“娜塔莎？”
娜塔莎一个激灵回过神，哆哆嗦嗦的：“殿、殿下……”
一只手忽然从她身后探过来，轻轻握住了把手，女人低低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我来吧。”
娜塔莎看着那只手，纤瘦、苍白、布满新旧的伤痕。她看了眼Oga，犹豫了下，虽然害怕得要命，可她说：“还是，还是我来吧……”
她虽然只是个Beta，但Alpha对Oga天然的生理压迫、心理控制是这个世界每个人从小的必修课，她怎么可以让一个Oga替她进入面前这个恐怖的地方！
女子低头看着她没说话，但握在把手上的手也没松开。
老板看了眼两人，忙说：“不妨事的，小姐如果不想去，就让她来好了，她早就见识过更多啦！这么点信息素，这个奴隶还是经得起的。”
后半句语气里已经多了高高在上的鄙夷和轻蔑，女人垂着头，没什么反应。
郁小楼回头看了眼她，系统说：“她的腺体被破坏了很多次，的确已经一定程度上对Alph息素免疫了。”
郁小楼顿了顿，开口道：“娜塔莎，你留在这里。”
娜塔莎皱眉：“不行的殿下，她……”
郁小楼道：“听话。”
娜塔莎不情不愿地停在了门口，看着Oga奴隶接手了轮椅，推着殿下逐渐远去。
穿过门口那片空旷的缓冲区，奴隶仓库真正可怕的地方终于在郁小楼眼中渐渐清晰——触目所及，全是高大结实的铁笼，铁笼足有一人多高，笼子用北大洲最结实的钢筋焊接而成，每一根钢筋都足足有小孩子的胳膊那么粗，密密麻麻地铸成最坚固的囚笼，以至于都看不太清里面人的面容。
可尽管如此，一眼望去，仍然能轻易看到很多笼子的钢筋都已经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弯折和变形。
老板皱起眉，脸色微微难看，轻声嘀咕：“又得换笼子了……这群野兽！”
此处囚禁的奴隶大约危险系数太高，笼子与笼子之间留出的通道也足够宽阔，四五个人并排走都没问题，仓库顶部也挑得很高，看起来倒不像外面那样拥挤不堪。
轮椅被Oga推得很稳当，郁小楼慢慢看过去，从囚笼栅栏狭窄的缝隙中看见一个个分外高大壮实的身影。
此处关押的几乎全是Alpha，男人们除了手足脖颈一样用沉重硕大的铁铐死死禁锢，脸上还多了漆黑的铁质面罩和口衔，几乎遮挡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双眼睛，那眼睛里爬满血丝，眼神凶狠残暴，闪动着像什么亟待嗜血的野兽一般凶恶的红光。
被这样的眼睛死死盯着，令人错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人类，而是什么恐怖的凶兽。
如果说外面那些奴隶是猪是犬，那么里面这些Alpha，就是恶狼和猛虎。
老板很得意地给他介绍：“这些都是前线战场上失控暴走的Alpha，每一个都能轻松屠杀一整个百人军团，甚至能将人活生生徒手撕成两半。因为太过危险，很多都被军人们当场击杀了，能被捉回来的，不是他们太弱，而是因为他们至少还有点儿人性，有被驯化和安抚的可能，也正是因此，这里每一个Alpha都是最好的尖货，价值连城呢！不是我说大话，殿下，您在别的奴隶行压根儿就找不到这样的好货！”
这些人不将奴隶当人看，却又在狂化的野兽身上找人性，实在讽刺得可以。
郁小楼没说话，沉默着慢慢看过去。
笼子里的奴隶也看着他，嘴巴被铁块堵住，涎水长长地挂在胡子拉碴的下巴上，他经过的地方，奴隶拼命用被铐住的双手砸着地面或栅栏，发出刺耳的巨响，喉咙里挤出疯狂的嘶吼，发出模糊的：“Oga！Oga——！！”
系统告诉他身后的女人身体在颤抖，但轮椅依然行走得不急不缓，没有哪怕一瞬的停顿。
面积不小的仓库很快走过大半，他还是没有对哪一个奴隶表现出兴趣，老板渐渐沉不住气，陪着笑问：“殿下，您看中了哪一个？我叫人把他捉出来给您仔细瞧瞧？价钱咱们都好说！”
郁小楼淡淡道：“不急。”
终于走到了最后一个笼子前。
老板咽了口唾沫，说：“这是最后一个了，也是这群野兽里最有理智的一个，绝对是我的压箱底了！”
郁小楼看向最后的铁笼。
那里面也关着一个男人，却不像其他Alpha一样疯狂捶打着笼门、发出可怖的吼叫——他只是静静地盘腿坐着，脊背朝着外面，郁小楼看见他深褐色的卷发、宽阔平直的脊背和按在膝头浮起青筋的大手。粗壮的铁链锁着他，但他的坐姿就像将军坐在庆功宴上一样端正挺拔。
系统轻声开口：“宿主，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