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2）

——那根透明水晶似的已经沉寂许久的进度条左端，终于像墨水漏了似的，慢慢慢慢淌出来一点儿乌黑的颜色，缓缓染黑了晶莹剔透的进度条。

不像上一个世界开始时墨色是火焰似的形状，这一次，那黑浓的墨色却仿佛水珠，啪嗒啪嗒从进度条细细的一头一滴一滴淌出来。

像是谁久久充盈在眼眶里，终于满到溢出来的眼泪。

郁小楼长长呼出一口烟，嗓音淡淡的：“我当过我妈的玩偶，当过我哥的玩偶，也当过你的。玩偶当久了，也挺想试试这个游戏到底多好玩儿，才能让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热衷。”

廖文啸隔着烟雾看他：“那现在，感觉如何？”

郁小楼偏头瞥他，懒懒一笑：“的确好玩儿。”

雨猛的大了，啪嗒啪嗒的声音变得更沉更响，进度条上的墨水也像是跟它呼应似的，一滴一滴淌得更快，很快填满了指甲盖那么长一段儿。

廖文啸在哗啦啦的雨声中久久地凝视着他，郁小楼的侧脸线条优雅文秀，任何一处起伏转折都像被人精心雕琢过，纤长锋锐的眉尾和浓黑的眼睫，冰白的皮肤红的唇，漂亮得动人心魄，修长的脖颈和细长漂亮的指尖，简直像是上帝倾注了全部心血的艺术品，漫不经心抽着烟的模样儿美得没有一丝儿烟火气，看得久了，几乎要生出一种这个人会随时跟着他指尖的烟雾一齐悄无声息消散掉的错觉。

叫人根本想不到，这么一个美丽得如描如画的皮囊下，包裹着的，是多么冰冷似铁的一颗凉薄心。

廖文啸忽然笑起来，边笑边咳，抖着手把烟头摁灭旁边的石柱上，说：“沈清梧，我突然觉得，你才是跟我一样的人，只有你知道我，只有你……”

“别拉低我档次。”郁小楼淡淡打断他，“你那点儿拙劣的手段，也配说跟我一样的人？”

廖文啸的笑戛然而止，表情僵滞在脸上，半晌，咬牙道：“难道你的手段就很高级？”

“难道不是么？”郁小楼偏了偏脸，对着他笑，“我家男朋友，可是真的都要把他的心都要挖出来给我了啊。”

廖文啸有点儿恼羞成怒：“那是他蠢！”

“唔，他是挺蠢。”郁小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想了一会儿，哼笑了一声，“毕竟，我也没想到他那么好钓，随便勾勾手指头，就颠颠儿地跑过来了，白浪费了我好多计划呢。”

“……”廖文啸呆不下去了，看着他说，“你是要继续在这儿挨冻，还是要一块儿进去？”

“不挨冻也不进去，我要回去睡觉了。”郁小楼把烟头碾灭了，随手递给他，“这个帮我扔了。”

廖文啸：“…………”

他接过烟头：“你不等陆听竹了？”

郁小楼挑眉：“小狗不用叫，自己会追着主人来的。”

“……行吧。”

廖文啸擦过他身侧，走进店门里去了，郁小楼回头，目光掠过他背影，在门口的空地上停了停。

那儿空荡荡，只有火锅店寂寞的灯光洒下来。

好像从没有那么一个人，曾经呆呆的驻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