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各走各路的觉悟（1/2）

第93章 各走各路的觉悟

范干津一只手上有输液, 就举起另一只手，试着摸了摸自己后脖，那里现在被纱布绷带包裹着，他轻轻按了按, 龇牙咧嘴。

吴医生道：“刀口大约有五厘米, 可能会有疤痕，日子久了也会淡的。皮下组织会慢慢长回来, 之后就和正常人的脖颈没什么区别了。在痊愈前不要沾水, 洗澡时戴上特制颈套。”

范干津“嗯”了一声：“没关系。”

他终于完成了这件事，就算留疤一辈子也没什么，那位置影响也不大，他本来就很少穿低领衣服。

吴医生道：“少爷, 看到你情绪这么镇静, 我真高兴。我本来会以为您会很难过。”

范干津也奇道：“你不是说, 割掉腺体, 我的情绪会失落良久不习惯, 要很久才能散干净吗？”

他仔细体会：“我心里，只有淡淡的哀愁感，像看到苍凉自然景观时，人会恍惚惆怅。但并不十分难过。我想也很快就会好起来。”

吴医生道：“我给您再测量一下。”他说着又拿出浓度喷雾和试纸检测, 那张试纸变湿后, 却已经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一点蓝色。吴医生又把它们浸到烧杯里，加入另外一种显色剂, 随即蒸馏提纯，读取数据。

“太干净了。”吴医生赞道，“分离得很成功, 你体内遗留的信息素分子不到亿万分之一。如果说把身体比作地球，那么现在信息素分子，就是一棵小草了。它遗留得越少，情绪越不容易受影响。”

范干津如释重负：“这说明吴医生技术高超。”他决定多给吴医生一笔奖励。

吴医生思量道：“谬赞了，其实您的情况很罕见。刚才在跟少爷做手术，您的腺体和身体组织分离时，黏丝就非常少。或许您一直在抗拒变异，体内的那种冷静阈值，让它粘连得并不紧。它离开您，您的身体甚至主动‘送它一程’。这对于少爷来说是好事。您觉得当个正常人更合适。身体配合得很好。”

范干津道：“谢谢吴医生。”

吴医生又问：“其他地方疼吗？”

范干津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医生在问何处，是和Oga配套的那些内部器官了：“只是一点点。可以克服。”

肚子，腿根，都有点酸痛，那些地方会慢慢萎缩，外部的结痂脱落，内部就成为像盲肠似的废弃部分。

吴医生道：“坚持吃药，内服外敷，一个疗程三个月。一般人大概要调一年。但少爷感觉这么好，说不定半年就完全恢复了。

范干津还是吓了一跳：“这么长时间？我必须养病吗？”

别说去摩根了，他怕是得休学。

“不是住院的意思，少爷可以日常活动。上学也照旧，就是会虚弱些，要注意多休息。”

范干津纠结：“那我过几个星期能洲际飞行吗？”

吴医生道：“一般来说我不建议。但等您先恢复一周吧。如果身体再好六七成，您非要去也可以。”

范干津心口的大石头彻底落地。做完手术之后的阴霾没有他想象的严重。其实他为了做手术收集过很多资料。他没有申领变异身份证，就通过普通人临时接口，在时限内，进s.aller社区去翻看那些同样要做手术的变异人感受。

那些人就算手术做成功，身份证一时半会也没换，仍然在网络社区忠实记录，分享他们的心情。

吴医生曾告诉范干津，男Oga比女Oga要少得多。在s.aller论坛中，范干津发现，选择做手术的男女Oga数量五五开。想必是男Oga更难以接受这个身份，做手术比例也高。

有魄力和决心来做手术的，要么有苦衷，要么有很大决心。但他们依然痛不欲生，有的人前一天还在乐观健气地给自己加油鼓气，做完手术后却诉苦：“好难受，后悔了，就像走在没有光亮的矿洞里，没有尽头。”“没人有爱我了。”“到处都冷冰冰的，冻僵了。”

范干津回想着那些哀鸣，心中疑惑--我怎么没觉得冷？也不在意有没有爱，有没有光亮和温暖？我心里的哀愁也并不十分强烈，只有时如逝水般的无奈。

范干津忽然又恍然大悟，那些在其他人看来的负面感受，不都是他一直习惯，甚至还当作便利的保护壳吗？

他只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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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干津靠在床上休养，脖子后面有特制的垫枕。他手机里的未读消息成串轰炸。范干津一看梁辉那对话框居然是99+，吓了一跳，赶紧点开，还以为出了什么要命的大事。

结果他发现并没有要紧事，差不多是刚才自己做手术的那个时间段，梁辉好像发疯似的，隔几秒就发一句问他情况。大概梁辉也并不纯粹把它当消息渠道，而是在那里倾泻细碎颤动的情绪。

梁辉真的一点都不知尴尬为何物，那天之后，不该有各走各路的自觉吗？

“你在做手术了吗？”

“你痛吗？”

“我好像感觉得到。”

“你一定要剜吗？”

“手术后会发高烧吗？”

“我给你寄了些东西，别丢。”

“做完手术，报个平安。”

“过两天如果我收不到消息，就去那边找你了。”

“我的信息素分子开始焦躁了。”

“你是不是很痛？”

“我做梦了。”

“我又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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