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恋受阻(2/2)
范干津有选择性的诉苦他这些小抱怨,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他不能宣泄对于上辈子梁辉给他造成的庞大心理阴影伤害,只能移花接木到这些小事情上。反正李敏奇又不在金融大学,对他说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时范干津忽然又似闻到温泉硫磺般的气息,一个激灵,扭头看向床边窗户那边,愣愣道:“有人在那里吗?”但仔细闻,又没有了,刚才像是一闪而逝的幻觉。
“什么?”李敏奇吓了大跳,赶紧推开窗户,初冬寒风凛冽吹进来。李敏奇探头出去,空无一人,忙又把窗子关上,“没有,你别多想。”
李敏奇并没有看到打开的窗户背面躲了个人,正是梁辉,他贴着墙站,从窗口看不到。他手上还有个装着鸡汤的保温杯。尽管隔着墙,但没关严实的窗缝还是让他从刚才那微信语音的“梁辉,我为什么躲不开你”“梁辉,我讨厌你”开始,都听到了,后面那些“自我意识过剩”“油兮兮”“小恶劣”“想去一个没有梁辉的地方”等话也一字不落飘进他的耳朵中。
梁辉擡起头,望着漆黑的深沉夜空,有一点冰凉的初冬薄雪落到他鼻尖上。
这些时日,梁辉那颗逐渐充盈胀满好感的小心脏从自由的天空欢喜地坠.落,一根烦恼却微甜的线条,牵在一墙之隔的那个聪敏秀皙的学弟身上。
他调查了范干津,但奇怪的是除了范干津姨父之外,范干津的直系父母情况却查不出来。梁辉知道如果动用家里资源帮忙,大概能挖下去,他还在考虑分寸。本来他随便查查,说得过去也就放心了。但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反而让他心中生疑。这意味着背后发生了不简单的事情。
这叫他对范干津更上心了。
他想,自己或许真的有一点点对范干津的好感。他们有相遇的美好缘分,他总是冥冥中觉得范干津聪明博学又深刻,像是能从灵魂深处吸引他。令他想要引为知己。在第一次见到范干津时,他就有种莫名的怜爱柔情,就像是天生该欠他的,想去对他好,想去补偿他……
而且尽管梁辉觉得屈服于动物性令人屈辱,却明白从露营的意外开始,在生理上对范干津确实有几分悸动,仍在他心里不住激荡着。
昨天地铁上不小心碰到嘴唇,那滋味不坏;前晚上他握住的疏影暗香,也有一丝旖旎。结果今晚……虽然梁辉有一点小思想准备,范干津昨天过激的抗议言语还砸得梁辉有点懵,盘算着范干津这心理问题到底是有多严重。今天梁辉见到烧昏了的范干津,反倒有种“祛除病因都会好起来了吧”的假设希望。
可是当梁辉结束了一天疲惫的学习和工作,依然默默熬了一锅鸡汤,踏着深秋寒风,行在寂静的凌晨校园夜色里,惦记着再来看看范干津。走到窗下却听见了那样的对话……
他本来就不想找Oga配对,逆反心或许放大了他对范干津的好感,此刻却似被冰水浇清醒了。
……为什么?那些幼稚的吐槽理由?至于么?
……真的很过分吗?自己在他心里,形象这么差吗?
梁辉从前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戳到了这学弟肺管子,他看上去也不是嫉恨扭曲的那种人。梁辉其实从未感觉到范干津对他的恶意……他就一直以为范干津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傲娇,自己对范干津开玩笑常多几分放肆,因为他想看到范干津被逗得恼羞成怒的模样。
可今晚听到的,明白清楚的细节,那总不会有假?
又想到范干津说“我就是有病,离我远点”……确实十分排斥自己。
梁辉默默闭上眼睛,也没继续听下去,悄无声息走了。他素来自诩为喜欢面对挑战的强者。如果他是旁观者,一定会跃跃欲试把深层原因挖个透彻,可这一回却觉得心里分外难受,比之解惑更想趋避——好吧,好吧,是我出格,是我没有分寸感,是我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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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干津和李敏奇吐槽完,精神好了些。这时候李敏奇电话响了,在凌晨12点夜里很刺耳。他给范干津看来电显示,“是我爸。我跟他说了你住院发烧的事情。刚才我给他发了条报平安的消息,他应该是打电话来问问情况。”
李敏奇的父亲倒不是溺爱儿子,而是这个点,区公安局副局长大概率没下班。李敏奇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又递给范干津道:“我爸有事要跟你说。“
范干津便结果电话打招呼:“李叔叔好。”
李副局长寒暄关怀了几句,便道:“小干,好好休养、早日康复。刚好这两天有个事,有人在你家附近搜集消息。不过那一块人都换过多少茬了,是问不出什么的。我就给你提个醒。”
范干津应道:“谢谢李叔叔,我知道了。”
李敏奇接过去又讲了几句家常,电话挂掉,他好奇问:“我爸跟你说什么?”
“不是什么新鲜事,有人又在查我家。”范干津淡淡道:“这一波有可能是梁辉和那个罗连长,他们拉我进个项目,自然要摸我的底,免得跳坑。”
李敏奇道:“那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不会奇怪?”
范干津笑了笑:“梁辉背景不是厉害么?我还挺想知道他会不会真的下点血本去查……”他脸上甚至有种隐然期待的神色。“要是他真的能查出些什么,我可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李敏奇脸露忧色,重重叹了口气,终于什么也没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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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干津在病床上躺了三天,李敏奇见范干津好得差不多,也放心回地质大学。班级同学和社团成员都来看望慰问过。有几个只是加过微信,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学姐或其他院系女生来看也就罢了。还有些范干津自己感觉“不算熟”的男生。范干津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对待自己的感觉,似乎比自己在心里界定“熟得多”。
这是“人缘”吗?还是因为自己的脸?又或者因为周末,大家都没事?病房探视源源不绝,范干津暗暗心里有些诧异。但上辈子的分析能力又叫他释然——无论自己内心多么冷漠无动于衷,他表现在社群里的良好形象,就是在同学心中留下了好印象。他上辈子就知道自己天生就是揽生意的料,业务就是这样一步步做起来的。
不过梁辉一直没有来。欧阳山在旁边还试图援引变异人和普通人接触时长的条例来挽尊,猜测梁辉现在出行到密集场所可能有一定限制。但范干津失笑道:“怎么?他没来我还得难过吗?”说实话,范干津现在心情轻松多了。
这几天正好是周末,周日甚至傅望书和薛闲也来,当然,带着竞赛模型——资本家的压榨是不分时间地点的。范干津已经基本恢复好,他问两位数学和计算机大神,“是梁学长叫你们来的?”
“是。他还说请你把综述和案例再稍微改一下。我们下周五报送电子材料,顺利的话,再下周就去上海现场。”
电子材料交上去是预赛,北京地区有十个名额,选去上海参加国内赛区的决赛。
每个大学限定报一个项目(也是为了整合力量),他们对于进决赛没有任何怀疑。薛闲掰着手指头:”清华、北大、外经贸、人大、央财,这几个基本稳的,其他会摇摆一下。当然,我们在这个梯队里也是稳的。“
范干津问:“电子材料交上去,专家团盲审?”
“对,盲评。专家团就是各高校的财经类知名教授了。每年我们学校的教授去的也不少。教授都是有自己‘理论偏好’的。梁辉其实最拿手的是政治经济学那一块的东西,但竞赛不做这个,稳妥些。“
范干津点头,暗想梁辉难得有个靠谱考虑。他重新看起了需要梳理的材料。这回傅望书已经把计算机模型做出来了,还加了一小段增减曲线的fsh动画。范干津在技术实践展望里看到又加了内容——脑波量子分析谱。
“这玩意是从什么上面扒下来的?”范干津道,“证明这种技术确实能投入使用?”那后面确实有些半露未露的参数,不至于泄露关键,却也显示“它存在”。
“梁辉加的。我想是前沿领域已经有应用了吧。他放出来的这部分,应该是想讨论转民用可能性。”
范干津心想,梁辉还是有点沉不住气,把军工那边的关系稍微透了点出来,用在这个竞赛项目上。
范干津挑眉:“现场竞赛结束,是不是准备接投资商的电话?”
“最成功的比赛项目,难道不就是一份真实可行的商业计划书?”
范干津看了看那个“技术支援”,无奈笑了笑:“现在,还差的有点远呢——”他躺在床头,还盖着雪白的病号被,却已经打开笔记本,飞快地修改起来。
“也不要太辛苦……”傅望书欲言又止,却又觉得有点虚伪。
“躺太久了。”范干津指了指脑子,“这颗宝贝不转动,更难受。”
薛闲凉凉道:“小范,恭喜你的装逼技术,也开始上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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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的事情,从此都是傅望书和薛闲转述。梁辉再也没有找过范干津,消息也没有单独发过。
他们建了个四人工作群,每次范干津改好PPT就会放进去。梁辉有意见再添加发进来。也不必单独对线。
范干津很容易看得出自己深化改动过的内容,回头梁辉有调整优化,又陆续添加新材料,让范干津继续修正。两人隔空配合得还算是默契,梁辉想实现的商务目标,范干津可以很轻松领悟后优化得更好;而范干津灌注在其中的实践逻辑,梁辉也能迅速提供支援。
尽管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但这份计划书梳理得越来越踏实了。他们就像暗铆着劲,竞相“做得更好一点”。又像是武侠小说里高手过招,静待着下次新的套路。范干津不知道梁辉是什么心态,他自个是很满意这种学术博弈,以及相对的距离感的。
签了合同,他就要做到尽善尽美。与他和梁辉是不是相看两厌无关,上辈子自己那么不爽他,照样每年都在加班救集团,给他填平雷坑。
意料之中,梁辉还在查,这在投资里,叫DD(尽职调查)。暂时没找他签那个智能识别AO的项目合同,这艘船上不去。范干津也不当憾事。正这时,他又接到了SUAE新活动的通知。
每年SUAE活动中最吸引人的项目,就是四次跨国商务项目,相当于公费旅游。一般都是根据每年的金融峰会、经贸论坛来安排。他们以学生身份去申请学习旁听。有时候办得下来,可以蹭不少讲座;有的时候卡得严,就转为校际交流。
幸好今年第一学期的两次大会都谈下来了。孟杉杉花了很多心思。11月上旬的新东盟经合会,在泰国曼谷召开。12月上旬的亚洲银行大会,在新加坡举行。这种会议邀请级别是金融大学校领导,普通教授都不一定能参加。SUAE是借了它本身亚太学盟的途径。消息出来,普通学生间开始羡慕了。SUAE的成员则疯狂在群里刷“杉姐牛逼”“孟会法力无边”等彩虹屁……
范干津当然也十分高兴,参加经济峰会意味着可以见到一大波圈内人。凭着信息优势,更早地拓展人脉、挖掘更多航船。
不过晚间,葛载德部长单独给范干津发消息,说:“杉姐让我问问你,你是跟着SUAE去曼谷,还是去梁主席上海那边的竞赛?”
范干津根本就没把梁辉那竞赛安放在计划内,一看时间表还真在同一个周末,冲突了,连忙做决定:“葛学长放心。梁主席那竞赛我只是打了点下手,现场肯定是他们讲,我不在也没关系。我想跟着SUAE去曼谷。”
葛载德又问:“12月波士顿决赛也不去吗?”
范干津一查时间表登时又噎住——新加坡亚洲银行大会的时间,和波士顿HV总决赛时间,又是冲突的。他立刻道:“去新加坡,我对SUAE忠心耿耿。”
葛载德回了个笑脸,又过了一会儿,孟杉杉居然单独给范干津发了条语音,劝道:“学弟,我有点不忍心耽误你。上海那场中国赛区的你不去也罢。曼谷峰会确实更值得些。但波士顿总决赛不去,确实可惜了。你不用有‘自己是SUAE干事’之类的心理包袱……“
范干津回:“杉姐,你人真的很好。但我不想去。”
孟杉杉问:“你真的不想去波士顿决赛吗?参加峰会看上去风光,但一切都是不确定的。竞赛你做出了项目,那就是你的东西。我不是装什么好人,我有强迫症。有价值的东西,就应该发挥更大价值。大家都是金融大学的,赢了比赛也为学校争光。我们第二学期还会有两次会议,一次日本一次俄罗斯,不用担心没机会。‘’
范干津说大实话:“我确定不去的原因是我没法跟梁辉相处。平时我们项目交流都是通过改PPT。所以我觉得我不在场,估计他还讲得好些,反倒更能争奖。”
孟杉杉委实没想到居然会这样,她发了一个巨大的笑出眼泪的表情包,调侃道:“我还以为梁辉也早就把你收得服服帖帖了……”
范干津从那个“也”字里,感觉到了孟杉杉对“前”男友薛闲的杀气,为他点了根蜡烛。范干津不爽“服服帖帖”四个字,于是小小地回敬了句——“学姐,月底的托福考试加油哦。”还配了个特别无辜可爱的笑脸。
孟杉杉秒回了三把血淋淋的刀,这小学弟虽然没被梁辉收服,但果然一点都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