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隋文帝杨坚死亡之谜(2/2)
这段记载没有直接说杨广弑父,却通过“太子逼奸宣华夫人”“杨坚欲召杨勇”“杨素报信太子”“张衡入寝殿”“俄闻上崩”等情节,将杨广与杨坚之死紧密关联。尤其是“张衡入寝殿”与“俄闻上崩”的时间衔接,暗示了张衡可能执行了弑父行动,张衡后来被杨广以“诽谤朝政”的罪名赐死,临终前曾“大呼曰:‘我为人作何物事,而望久活!’”意思是我为别人做了那样的事,怎么可能指望活得长久!,这番话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北宋司马光编撰的《资治通鉴》,对杨坚之死的记载进行了更加详细完整的记载,大致经过是:“隋文帝在仁寿宫病重,尚书左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都进入内殿侍奉,召皇太子杨广住进大宝殿。太子担心隋文帝发生不测,需要提前做好防备,亲手写信密封后派人询问杨素;杨素逐条列出应对事项回复太子。宫人不慎把回信送到了隋文帝的寝宫,隋文帝看后极为愤怒。天刚亮,陈夫人出去更衣,被太子逼迫,她抗拒后得以脱身,回到隋文帝身边。隋文帝奇怪她的神色,询问原因,陈夫人流泪说:‘太子无礼!’隋文帝更加愤怒,捶着床说:‘这畜生怎么配托付国家大事!独孤皇后害了我!’于是叫来柳述、元岩说:‘召见我的儿子!’柳述等人准备去叫太子,隋文帝说:‘是杨勇。’柳述、元岩走出宫殿拟写诏书。杨素得知后,立刻告诉太子杨广,杨广假传圣旨逮捕柳述、元岩,关进大理狱;又调东宫士兵驻守皇宫,宫门出入都由宇文述、郭衍指挥;命令亲信右庶子张衡进入寝殿侍奉隋文帝,把所有后宫人员都赶到别的房间;不久,隋文帝驾崩。因此朝廷内外对此各种各样的议论。”
相较于《隋书》,《资治通鉴》增加了三个关键细节:一是杨广与杨素的“密信往来”被杨坚发现,二是杨坚“抵床大怒”的激烈反应,三是杨广“矫诏控制宫廷”的具体行动。
根据《资治通鉴考异》的记载,司马光主要参考了两部文献:一是隋末唐初赵毅的《大业略记》,二是唐代马总的《通历》。《大业略记》记载:“高祖在仁寿宫,病甚,炀帝侍疾,而高祖美人陈氏、蔡氏皆有宠。炀帝乃召陈氏,陈氏素畏炀帝,不往。炀帝怒,令左右执陈氏,强之。陈氏不受,炀帝缢杀之,然后奏高祖。高祖闻之,怒,欲召勇,炀帝惧,乃密令张衡进毒药。高祖暴崩。”《通历》则记载:“上有疾,于仁寿宫与百僚辞诀,召太子入卧内。太子既入,遣张衡入拉帝,血溅屏风,冤痛之声闻于外。”
不过,司马光编撰《资治通鉴》的根本目的并非“还原史实”,而是“以史为鉴”。司马光希望通过杨广弑父的故事,警示后世君主“修身齐家”、太子“恪守孝道”,因此在叙事中强化了杨广的“奸恶”,使得故事更具道德教化意义。这种“教化优先”的编撰理念,导致《资治通鉴》中的“弑父”情节带有一定的文学演绎色彩,不能完全等同于史实。
唐代文人刘知几在《史通·疑古》中,对《隋书》中杨坚之死的记载提出质疑:“隋史所书,皆称炀弑。夫以万乘之主,死于一夫之手,其故何哉?盖由史官曲笔,以媚新朝。”
北宋文人欧阳修在《新五代史》中,将杨广与五代时期的“弑父暴君”相提并论,称“隋之亡,起于炀帝弑父”。
南宋文人胡三省在为《资治通鉴》作注时,对“杨广弑父”的史料来源进行了细致辨析。他在注中引用《隋书》《大业略记》《通历》等文献,指出“诸书所载,互有异同,难以定其虚实”,但同时也认为“炀帝之恶,不可殚述,弑父之事,盖有之矣”,这种“虽无确切证据,然其恶行足以支撑此说”的观点,代表了唐宋文人对这一悬案的主流态度。
到了明清时期,“杨广弑父”的故事逐渐从史论走向民间,成为话本小说的热门题材。这些作品在正史记载的基础上,加入了大量虚构情节,将历史悬案演绎为充满戏剧冲突的故事。
明代通俗小说《隋唐两朝志传》中,对“杨广弑父”的描写极为细致:“杨广见宣华夫人美貌,遂起淫心,逼之不从,夫人奔告杨坚。坚大怒,欲召杨勇。杨广知之,急召杨素、张衡商议。张衡曰:‘事急矣!请以药酒进之。’杨广然其计,令张衡携药酒入寝殿。杨坚见药酒,疑之,不饮。张衡怒曰:‘陛下不饮,臣当强进!’遂以药酒灌之,杨坚大叫一声,气绝而亡。”
我们综合以上所有证据,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杨广应该没有亲自动手弑父,这种说法更大的可能是唐代统治者为了证明自己取代隋朝是天命所归,隋炀帝杨广是无道之君,但换一个角度来说,杨广当时已经掌握了朝政大权,在杨坚病重后,难免会使用一些手段推动了杨坚的死亡进程。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秦始皇号称千古一帝,统一六国,秦朝却历二世而亡,仅仅存在了15年;隋文帝文治武功,建立了大一统的隋朝,却也只存续了38年,其中原因,不由让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