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1/2)
赌
战罢收手。
程子封回到船上。
贞三不乐道:“如此直饵,还真有人咬钩。”
程子封:“这才刚刚开始。”
他手指空转一圈,海浪旋涡内卷,显出桃花君身影。
桃花君等在另院。
直到夜深,任己也未从那殿里出来。
孙无言辞讥讽,“你可真坐的住。”
桃花君放下酒杯,“不然,我能做什么?”
孙无:“你同我来。”
桃花君:“……”
孙无拉起桃花君,“叫你看看他的真面具。”
二人重回殿门之前。
里头静极了,静的有些诡异。
孙无试探性地推推门板。
这门连栓都未上,轻易就开了。
孙无:“去吧。”
桃花君:“……”
“你是仙人,”孙无:“总不至于怕吧。”
桃花君似笑非笑,擡腿进门。
毫无意外,门板自行合上。
桃花君仰首,看到攀上门扉的枝蔓密密麻麻,交错成网。
掩个门,对它而言,轻而易举。
供台前靠坐个人影。
他穿着任己的衣裳,身上的每一寸都裂开口子,爬出枝蔓。
实在难说他是个人了。
“我好痛。”
可它又说话了。
张口吐舌,开出紫苞。
桃花君擡眸。
座上金身亦缠满枝蔓,从内里向外开裂,缝隙填满花朵。
然后……
咀嚼之声。
桃花君:“这才是本貌吗?”
难以形容,不可名状。
粘稠的,混沌的体态。
所谓生的欲念。
便如是。
那坨物注视着桃花君。
桃花君亦注视着它。
它言:“不可怕吗?”
桃花君笑:“尚可。”
它攀爬下来,扑上桃花君身……
——
任己睁开眼,眼前是密密的白花。
他躺在一片白花林子里,勉强坐起身,神色茫然。
他既不知自己是谁,亦不知自己为何身在此处。
他眨了一下眼,觉得生疼。
任己上手一摸,他眼眶肿的厉害,其下还有干涸的泪痕。
任己怔了怔,想了起来。
他要下南山,走到这林子的时候……
有人为他送行。
任己眨了眨眼,再没有泪可落。
他可以走了。
任己踏出死林,一个女人闪身而现。
她怀中抱着个幼童,脸上罩一张白面。
“孟任己,”女人大笑:“你叫我好等!”
任己辨了辨她的脸,认出是那曾开棺取骨的巫氏,“你……为何在此等我?”
巫氏半句不答,袖口一甩,飞出粒弹丸大小的黑虫。
黑虫沾上任己皮肉,龇牙狠咬一口。
任己不觉得痛,却眼冒金星,意识昏沉。
待他清醒,发现自己仰面躺在一方台上,手脚发沉,虚弱无力,身周乌黑,泛着潮气,似是个山洞。
巫氏立在旁,手持利刃,刀尖一旋,自任己臂上削下片皮肉,喂到幼童口中。
幼童扭头不吃。
巫氏劝道:“乖宝,吃了便可长大了。”
幼童仍是不吃,还“呸呸呸”地吐起口水,明显嫌弃。
巫氏细眉轻蹙,满面狐疑。
她转头瞧着任己,半响问:“你不是圣文帝亲子?”
任己噤声不答。
巫氏从他的反应得了答案,她冷笑两声,“刘湘娘,你胆子真够大的。”
她又问:“那你是谁的种?”
任己咬紧牙关不答。
“不说?”巫氏:“那我只能折腾折腾你了。”
巫氏手掌一翻,无数虫豸落任己身上,钻入衣里。
任己忽浑身冰凉,忽身坠火海。
他惨叫出声。
巫氏正得趣,那些虫豸突逃难似地从任己衣里爬了出来,爬开不远,便卷身翻肚,死了个彻底。
巫氏一惊。
那幼童也转了过来。
任己颈上皮肉开裂,顶出一朵紫苞。
花骨朵伸到幼童面前,温顺无比,蹭了蹭他的掌心。
巫氏:“乖宝,怎么?”
幼童爬身过去,拍拍任己小腹。
巫氏上手一摸,亦眉开眼笑,“刘湘娘,叫你儿子作我儿子的胚,也算一报。”
幼童取下白面,露出一对乌漆眼仁。
他擡手一抛,将那面具罩在任己面上。
面具与任己合为一体,开口人言:“自束自缚,自消自亡。”
“你名任己,怎不能真作回自己?”
此声一落,任己整个人裂了开来。
他冲破洞顶,是如此高大。
他随风摇摆,是如此恣意。
他藐视所有,是如此目空一切。
直到他仰头,看见了太阳。
他的太阳熊熊而燃,递给他一把剪刀……
——
任己睁开眼,眼前是密密的梨花。
花色白,瓣蕊的缝隙里,是发蓝的天色,被花影裁剪,成了一块块的。
他觉出自己躺在地上,只有衣服当垫子,触的到那埋在土缝里的石子。
硬,硌,疼。
所幸他颈下有枕,有人为他贡献了大腿,托着他的脑壳。
任己一眨眼,就认出了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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