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存(1/2)
难存
玄武硕大头颅从天而降,道:“难存,难续,难始,难终。”
桃花君:“这什么?”
玄武:“此四辞,对四人因缘际会,亦是干预的唯一方法。”
桃花君:“若不干预,将如何?”
玄武:“命轨将崩,此世将灭,一如之前预兆。”
桃花君闻言眉头微锁,如此要紧,只这几个字,实在……
程子封随即说出他所想,“师伯,可否再出一细卦?”
玄武摇摇头。
它张开大口,内里血色淋淋,方才几句已露天机,暂时说不得话了。
占天君上前,道:“我来吧。”
他手持铜钱,往空中一抛。
铜钱不落地,在空中描出些线纹,折点为星,足足耗费三个时辰,卜出“难存”首卦。
此卦未展趋势,未表事端,而是显出一人未来。
此人今才八岁,十年后当成恶君,再十年后当成恶鬼,坏事做绝,凶事犯尽,集诸类罪孽于一身,真正的大罪恶人。
桃花君:“此人与灭世相关?”
占天君:“相关,也不相关,倘若干预,此人将变治世圣贤。”
桃花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干预的效用也太过头了。”
占天君:“若是由你来做,不算过头。”
桃花君:“我?”
占天君点头,“‘难存’这卦对的是你。”
“……”桃花君:“需我如何?”
占天君:“即刻离开南山,待三日后寅时三刻,自你所在向东行两百步,若遇上一人对你连说两个“你”字,那就是他了。”
桃花君:“之后呢?”
占天君:“要杀要管,随你而定。”
桃花君:“可以杀?”
占天君:“亦是一解。”
桃花君轻眯了眯眼。
占天君再掐指算算,“另有一样,我也告诉你吧。”
桃花君:“什么?”
占天君:“此人为你姻缘命定之人,一见则心摇意动,你八成下不了杀手,但切忌感情用事。”
桃花君:“多虑了。”
“?”占天君:“勿要小看命定之亲。”
桃花君:“我并非小看。”
占天君:“……”
他一触悬在半空的铜钱,铜钱翻了一转,相面稍变。
“咦?”占天君:“你剪了情线?”
桃花君略一点头。
占天君:“为何?”
桃花君:“情之一事,大多烦忧。”
占天君摇头,“你总有一日会因此而后悔。”
桃花君:“那便后悔吧。”
占天君沉叹一气。
桃花君不甚在意,他看那铜钱描出卦相,问:“若只是带一人回归正道,为何是“难存”?”
“啊,说的也是。”占天君擡手空点几下,相中几星跳转,又多出几面卦相。
占天君开解卦相,初而轻松,渐渐神态紧绷,待他向桃花君时,已是面色凝重,道:“天无二日,道无二正。”
“……”桃花君笑笑:“原来如此。”
两者,难存双。
——
桃花君时常能听到任己哭声。
是那类细碎、轻微,极力压抑过后,仍溢出的抽泣之声。
但他很少能见到任己哭的样子。
像这样,在他眼前,不加任何遮掩哭泣的样子,就更少见了。
任己眼泪一粒接一粒地落,滴在桃花君面上。
这么难过,你到底为什么哭?
桃花君想问,他一动,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四肢废软,内里寂灭成灰,颇有油尽灯枯之相。
啊,被发现了。
桃花君有些悔,悔自己一时松懈,露了破绽,被最不知该如何交待的人觉察。
但他又觉得轻松,毕竟要不说谎地瞒下一个人,可不是件容易事。
桃花君脖子枕着任己的腿,越过任己的肩头,看见密密的桃花。
蕊芯殷红,一如任己此刻眼角。
哭吧哭吧 。
桃花君想,反正等伤心的劲头过了,你迟早会忘记。
虽不太应该,但是看着他因自己那么难过,桃花君有一丝深发于心,隐秘的,报复的快感。
直到任己抽抽噎噎,断断续续道:“等,等你好了,你,你会来看我吗?”
桃花君愣住。
一瞬,他明白任己要做什么。
残灰生机乍现,火种复燃。
与之相对,任己脸面现了被烈火烧燎的痕迹。
那模样不算好看。
任己用手盖住桃花君双眼。
桃花君眼前是漆黑的未知,他听到任己的声音离得很近,卑微颤颤,似是祈求,“答应我,来看我吧。”
桃花君:“……”
谁告诉你的这个法子?
谁教的你毁道?
谁助的你?
是谁,可以越过我,这么轻易就得你的信任?
桃花君心口烧开一把火。
他也是头回知道,愤怒至极时,他居然会笑出声。
“好。”桃花君:“我答应你。”
——
陶昭远眨了眨眼,意识回笼。
他脸上仿佛还残留梦中泪水痕迹。
他此刻坐在车中。
任己枕着他的腿,躺在侧,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即便在梦中,也不得片刻清闲。
车外马匹躁动不安。
陶昭远掀开帘子,见外头积了厚水,远处不间断地传来砰砰异响,每响一声,水面便走高一寸。
马拉着车子避水,已是避无可避,对着持续上涨的水面缩着步子,局促不定。
陶昭远取了金枝剑,剑尾于车厢底一顿。
此境随即月落日升。
天每白一度,水面消减一成。
不一会,便接近干了。
反倒是陶昭远手与金枝剑接触之处,“滋滋”生了焦痕。
陶昭远速松了手,将剑放回任己身侧。
那砰砰声还在继续。
马车寻声而动,待停稳,到了程子封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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